出發去青丘當日,各地的首場選拔已經開始,朝瑤揉著酸軟腰身喝著鮮美的魚湯,案上擺放著各地呈遞而來的最新消息。
防風邶伸手在她腰椎兩側按了幾下,掌心貼在她後腰。朝瑤抬頭沖他莞爾一笑,堪比冷敷貼的效果。
選拔結果,她和他都能預料,不外乎兜兜轉轉就那幾個人。這次主要是給普通百姓一線希望,開創一個先河,為除去賤籍尋一個開端。“寶邶,你覺得將清水鎮附近孀寡女子遷過去如何?”
防風邶用著飯,睨笑道“又干上牽線搭橋的活了?”
在辰榮軍正式歸順之前,提前清除清水鎮的勢力,否則軍民無法如此快融合。酒館娼妓等地會被有心人利用,成為謠言的溫床。
誰誰士兵的妹妹曾被西炎軍凌辱,誰又死于誰之手,防不勝防。
朝瑤指尖輕點案上密報,清水鎮地圖在魚湯熱氣中若隱若現,“寶邶,你說那些寡婦們若知道能白得十畝良田,會不會連夜扛著紡車來投奔?”
防風邶掌心仍貼在她後腰,聞言屈指一彈她脊椎骨“你當是集市挑白菜?”語氣涼薄,手上靈力卻暖如春泉,“洪江若知你連這些都算計進去”
耳旁風,此風雖小,但卻襲人骨髓,使人成也此風、敗也此風。
“錯!這叫資源整合。”朝瑤振振有詞,“她們織布種桑,將士們戍邊屯田”突然嘶了一聲,因某人故意按到酸處,“嘶你公報私仇!”
“誰讓辰榮軍盡是些單身漢,成家立業嘛。”朝瑤想說娼妓館的姑娘們辛苦啊,“兩廂情願的事,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不違反軍紀的事,洪江不會反對。”防風邶慢條斯理攪動魚湯,將一碗溫熱的魚湯遞給她,揶揄說道“辰榮的軍餉發下去了,西炎的蛀蟲也怕你再發瘋。上次你連皓翎的人也請走了,你後爹沒打你?”
西炎那些害蟲,不滿辰榮歸順的條件,暗地里干些煩人事。朝瑤摸了摸後腦勺,攤開手,“你那份不會獨吞吧。”開什麼玩笑,過年回去抱著皓翎王的大腿一陣慘嚎,嚇得靜安王妃連比帶劃求情,阿念事後還在說以為王宮里殺年豬。
“你缺錢?”錢袋子放在她掌心,好似無奈般喝著清粥,“連我也得交伙食費了。”
朝瑤錢一揣,抿著笑,答非所問“今日這魚湯,湯白似玉,香飄濃郁,海里的?”
她朝瑤負責光明正大地挖坑,他相柳負責陰惻惻地埋人,九鳳?就是?一把天火,連人帶坑燒成傳說。?
與他們的感情中,她覺得最美好,最幸福的剎那,驕傲不羈的他們願意為她低頭,暴戾偏執的性格會用不擅長的方式服軟,為愛俯首。
防風邶側身,唇幾乎擦過她耳尖。“魚是普通的江河魚,柴火有講究”
講究???朝瑤看了看傀儡侍女,不會拿木傀燒出來的湯吧。眼珠子滴溜溜轉幾圈,猛地放下勺子,奪門而去。
防風邶優雅地喝著魚湯,慢火細熬的魚湯確實鮮美無比,鮮美與嫩滑交織,回味無窮。
“天殺的!!!!”
朝瑤怒吼的聲音傳進來,暖湯正好下喉,身心通暢。
錢啊!智慧的結晶啊,朝瑤凝視著灶台里的灰燼,邊角處還有未染盡的殘章,正是她藏匿起來的精華。
逃過了鳳哥,逃過了相柳,沒逃過防風邶啊!!!
大勢已去,蕩然無存!
雲輦內,鎏金燻爐吐著縷縷青煙,將防風邶半倚的身影籠得朦朧。朝瑤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裙上青梅色的絲絛,絹紗袖口滑落時,露出一截皓腕,恰被他手中茶盞映得如雪。
朝瑤心里哀嘆古人的智慧,防風邶飲茶看戲好不愜意。
防風邶“難過?”
朝瑤“嗯。”
防風邶“心里罵我?”
朝瑤“人面獸心,嘴上也罵。”
“人面獸心?”防風邶瞟了一眼她的手,瓷杯沿壓在她腕間,涼意激得她輕顫,“罵得這般熟練,看來平日沒少琢磨。”
“我們繼續研討。”
大夢初醒,朝瑤立即展顏歡笑,“食色,性也。仁,內也,非外也;義,外也,非內也。”挨近防風邶,挽住他手臂,“天性之事,但不是天天都行。”
“為何不行?”
“你怎的到了我這兒,我倒成了……”話音戛然,因他忽然低頭,唇幾乎擦過她耳垂,“成了什麼?”
“成了一日三餐!”朝瑤推開迷人的老妖精。
朝瑤滿腹狐疑,上次在離戎老伯吃酒喝肉,老伯說他就帶過自己來吃飯。相柳潔癖不踫非心儀的女人,鳳哥桀驁不踫不入眼的女人。
一個混跡風光雪月之所,見多識廣,一個與美艷女妖你情我願,風流旖旎。
怎麼這兩人在她這里的表現,仿佛打開情欲的開關,欲壑難填,貪得無厭。
“要不現在吃了你!免得等會看見狐狸吃不下飯。”防風邶突然欺身上前,眼神冷冷,驚得朝瑤往後一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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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間溢出笑聲,低頭咬住她的唇,像雪原孤狼叼住掙扎的獵物。他擒住朝瑤後頸的力道像要捏碎蝴蝶骨,可貼上她唇瓣的瞬間卻化作雪落寒潭的輕。
“這才是吃人的法子。”他低喘著松開她,指腹抹過她唇角血絲,反手將那抹艷色蹭在自己蒼白的唇上。
朝瑤拽住防風邶的衣領,摟住他的脖頸,吹氣如蘭重,含情比酒濃。
其實,她對這事也蠻享受,明明是人類最自然的需求,女子卻偏偏被套上那麼多枷鎖。三從四德要端莊,烈女傳要守節,連醫書都說女子多欲傷身。
這些規訓像看不見的繩子,一代代捆著女人們的舌頭和欲望,這些把女性欲望污名化的規矩,反而透著股心虛勁兒,就像非要給月亮涂黑,好證明燈籠才夠亮。
她的身體與快感,本該由她自己定義。沒有應該與不應該的審判詞,只有她想要和不想要的選擇。
雲輦內瞬間布下結界,解帶色已顫,觸手心愈忙。?那知羅裙內,銷魂別有香。
防風邶餃住她唇上胭脂時,舌尖嘗到蜜合香混著蓮子的清苦,他的手指像勘探自己領地般從容。
趁機撬開她齒關,寒毒的氣息裹著茶香長驅直入,凍得她舌根發麻,又被他滾燙的掌心熨貼在後腰回暖。
他玉帶鉤不知何時挑開她青色主腰的金線結,指尖劃過腰窩時帶起細碎霜花,卻在觸及肌膚時融成晶瑩水痕。
撩起她耳畔的辮子,發間圓潤的珍珠在手指印上烙印,散落的衣衫被揉作亂雲。
雲輦外馭者揚鞭的聲音,混著她破碎的喘息,“停”防風邶卻以唇封緘,將未竟之言化作交纏的吐納。
即將到青丘時,朝瑤額間那枚天生的洛神花印比平日更艷三分,似被春風揉碎的花汁浸染。朱唇微腫,猶帶妖血浸染的艷痕,周身浮著情熱蒸騰的桃花薄汗。
她松散鋪陳的雪發間,幾縷銀絲與他纏繞成結,發梢還勾著斷落的珍珠鏈。
“我揮金如土,但不想吃苦。”朝瑤舉著珍珠鏈,滿臉心疼,原材料不要錢,做工花錢。
防風邶斜倚在牡丹枕上,玉簪松垮地挑著幾縷汗濕的銀發,將她攬入懷中。以指腹輕拭她眼尾殘紅,左側肩膀印著她咬出痕跡,新雪般皮膚映了旭日。
“你平日沒少吃珍珠粉。”珍珠在她身上用出花了,品相不佳受人冷落的珍珠,她磨成粉拿來敷面,研粉內服,珍貴稀有的珍珠制作成首飾,珠光寶氣,璀璨奪目。防風邶看了看她手上的色彩斑斕的珍珠鏈,眸中一閃而過的、近乎溫柔的怔忡。
“哼。”得了便宜還賣乖,朝瑤往後一癱,“美膚貌美,也得保養嘛。”雖然她不需要做這些事,靈力與體質就能保持容貌,但她偶爾還是喜歡倒騰,像普通人一樣倒騰。
防風邶半垂的眼瞼掩不住饜足後的慵懶,偏那唇角還噙著抹意猶未盡的弧度,像剛飲完美酒的食客仍在回味余韻。
目光從她泛紅的眼尾游移到微腫的唇瓣,低笑道“這會兒沒勁了?方才咬我肩膀時的狠勁呢?”
光透過窗沿在他眉骨投下斑駁光影,將那份風流恣意雕琢得愈發深邃,分明是享盡春色的模樣,偏生眼底還燒著未熄的暗火。
“你好狠啊,采陰補陽。”朝瑤伸手攏散亂的衣襟,盯著他環繞在腰上的手臂,有氣無力補一口。
防風邶見她像個幼崽,凶橫惡煞實則沒力氣,徑直將她抱起,故意在她耳畔揶揄道“笨死了,咬人都沒勁,怎麼抓狐狸。”
瓊液流霞沾繡褥,露華濃處燕餃泥。
朝瑤愛一個是幸福,愛兩個是……修行。
涂山 與涂山篌見雲輦而至,眼含笑意站在下方。車門推開見到率先而出的防風邶,涂山篌眼中尷尬一閃而過。
涂山 鎮定自若站在前方,見到朝瑤下車拱手行禮,“瑤兒,別來無恙。”
“咱們別客套了。”朝瑤沖著涂山 嬉笑點頭,隨即對著涂山篌擺了擺手,“兄弟,身體好點沒?”
“已經痊愈,勞煩瑤兒惦記。”涂山篌與防風邶見禮之後,側身抬手,“里面請。”
朝瑤不露神色看了看防風邶和涂山篌,拋給涂山篌一枚銀色內丹。“接著。”
防風邶與涂山 看清涂山篌接住的內丹,疑惑一閃而逝,九尾狐精純的內丹,她不是將其吞噬了嗎?為何會有這顆內丹。
內丹在涂山篌指尖轉動,困惑看了一眼涂山 ,先祖契約消失,涂山 的神識小狐也不在,這怎麼回事?
“我將涂山先祖戾氣化解,斬斷其與涂山後代的靈識契約。”當初她吃下九尾狐,並沒有徹底消化,淨化妖邪一面,保留神族祥瑞一面。
“為何給我。”
她那日應是知曉他與防風意映的事,才會遏制他情緒激動下吐露真相,縱容防風意映傷他。她和防風意映的關系,不該這麼好心。
“有些事已過,何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朝瑤抱起跑到她腳邊的白狐,望著防風邶眉開眼笑,“它還記得我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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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風邶揉揉白狐柔軟皮毛,“一眼難忘,它有靈智。”
朝瑤揉擰著狐狸,抬眸沖著涂山篌一笑,“服下它,你將獲得完整的九尾狐血脈。如果你嫌棄或舍不得你母親的血脈,你夫人懷孕時,可給她服下,胎兒會自行吸收。”
涂山 看著大哥手中的九尾狐內丹,掩去驚訝,“瑤兒這次過來,可是因為考官一事?”
前幾日見小夭,小夭說起瑤兒又忙著到處跑,豐隆來信說朝瑤在赤水氏鬧得天翻地覆,將族內老骨頭說教一番。
“嗯,對。”朝瑤肯定地回應,將白狐交給防風邶。拿出她的上吊工具,從袖袍抽出白綾,“需要我在涂山長老面前演繹嗎?我準備好了。”
涂山篌與涂山
涂山 抽走白綾,“不用。”
涂山篌急忙吩咐下人備宴,“咱們有事好說。”
防風邶低頭捏著狐狸耳,這小狐狸惦記他的人。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朝瑤干了一路體力活,拿起銀筷直接開炫。涂山篌尷尬地看著自己端起的酒杯,隨後一轉敬向防風邶,“邶,這次不參加選拔嗎?”
防風邶執杯輕踫,“我不喜拘束,必然不喜官場。”
“你們下去吧。”涂山 將伺候的侍女喚退,“瑤兒你這次過來,不止為考官一事?”
朝瑤脆骨咬得 響,揉了揉腮幫子,“我為了你大哥而來,邀請他參加選拔。”
“你們兩兄弟有些事心照不宣,過不下去就各干各的,何必難為彼此。”
沒有起承轉合,只有開門見山。一番直白的話,听得涂山兩兄弟難得寡言。
防風邶將雞腿扔到白狐嘴邊,風度翩翩的投喂,仿佛對他們的事並不在意。
朝瑤瞟了一眼屋外樹木,誰說九尾狐只能一家獨大,?青丘氏、涂山氏、純狐氏和有甦氏,都出過名狐。?“同根生的樹,終究要劈開年輪,你向南,他向北,才算成全了彼此的木性。”
“瑤兒,我現在可是涂山族長。”面對朝瑤試圖分裂涂山氏的話,大哥清冷揶揄的眼神,涂山 卻好整以暇,大有輕裘緩帶姿態,“說話如此直白,不怕我不滿?”
媽誒,我怕你九條尾巴勒死我?朝瑤促狹地笑道“那我且問你,任,士損己而益所為也。你這算損己?還是益所為?”
家族與情愛、權力與真心、忠義與自由、不拼如何知道無法兩全。
高位者的痛苦瓖著金邊,平凡人的掙扎沾著泥漿,但疼到骨子里時,血的顏色其實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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