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三十多片人骨制作的骨簡,卻記載成千上萬的文字,開頭並非禁術,而是詳細記載九髒十一腑等人體構造,隨之而來則是三焦七沖經絡,從未听聞的脈診、針灸取穴等技法。
利用經脈導引、氣息養身之法應有盡有,骨骼、血管、肌肉具有詳細記載。
結合巫術,大至開顱換心,剖腹產子,小至切除膿腫,包塊等驚世駭俗的醫治手段,鬼方 不禁一驚,這是死了多少人才能得到這些。
冥昭看見族長周身的變化,“此書有詛咒?”
“非天命之人閱讀會遭反噬,瘋癲痴狂或暴斃橫死。”朝瑤雙腿往竹榻一放,斜倚榻頭,輕車熟路掏出自留堅果。
“你將此書給族長,意欲何為?”冥昭看了看她雙腿,坦然坐在榻前竹椅。
“見經如見淵,退則生。?那不僅只有禁術,也是醫書。一面鐫刻著逆轉生死的禁術秘辛,一面銘寫著天人相應的至臻醫理。無情無欲?者可參透真諦,運用自如。”
外經非禁術的篇章,後代也有不少古籍引用,約佔原典三分之一,其余部分或已失傳。
這本書能治病,也能造怪物,關鍵在?誰用、為何用?。
“竟不知聖女也精通醫術。”冥昭審視般望著朝瑤,“听聞皓翎大王姬與聖女關系匪淺,精通醫術,莫非是王姬所教?”
“她修內,我主外。”朝瑤手中出現冰刃,對著冥昭比劃,“人有骨骼三百六十五節、肌肉五百二十束、血管十二經水、全是一刀一刀刨出來的。”
“不知是否有幸聆听?”冥昭對朝瑤陰森狠厲的表情,置若罔聞。“我也想知道,如何一刀一刀刨出來。”
朝瑤鬼方最愛研究骨頭了,索然無味。“你們鬼方個個就像那骨頭,死硬死硬。”冰刃化作霜雪,竹樓外春意盎然,竹樓內片片飛雪。
鬼方 突然看見骨簡上飄落白屑,拈起竟是雪花,抬頭一看,抄起竹筒扔向鬼丫頭,“好好聊。”
朝瑤身子一傾,接住竹筒,沖著冥昭揚揚頭,“成親沒?家里幾口人?雙親健在嗎?城中有府嗎?出門有坐騎嗎?平日開銷大嗎?”
“聖女這是審問?”冥昭听著這串語速極快的‘嗎’,唇角罕見地露出絲絲笑意。
“不,”朝瑤的睫毛忽地一抖,傾身上前,右手抓住冥昭的衣襟,“……抱得這麼熟練,冥昭大人常救人?”
“聖女演得不錯,常騙人。”
鬼方 合上骨簡,屏蔽耳邊雜音,細細思索簡中文字,
鐫人骨以藏真,剖犀照而現魅。三焦七沖之脈,暗合星躔;九髒十一之官,潛通月窟。
鈹針淬寒泉之魄,可斬痴龍;麻散引曼陀之魂,暫囚司命。
柳枝接骨,猶存春神生氣;金篦抉眸,直取太陰精魄。
移瘡轉疝,似祝由之遺法;瀝血續脈,類巫彭之舊痕。
珍貴篇章,字字都是醫家血淚,骨版秘術,件件都是百姓的劫難余灰。
此書多詭道殺生濟生,寧可世人無此術,不可使匹夫持刃向天道。
鬼方如真有滅族那一天,可用此血腥手段追求生存,以猙獰之術,搏得存續的曙光。
“呦,冥昭大人”
鬼方 听見鬼丫頭混不吝的話,暗嘆口氣,“冥昭,你先回去。”
“嗯。”冥昭睨了一眼朝瑤,揚袖而去。
朝瑤感知這次是正兒八經走遠了,方才開口,“老頭,血祭池借用一下。”
“鬼方遲早被你霍霍干淨。”鬼方 起身,兩人消失在竹樓。
帶著狗狗祟祟的大孫女,鬼方 打開鬼方聖殿的密室,霧氣繚繞水面,一副水晶棺懸而不沉。
棺蓋推開,朝瑤注視著仿佛正在沉睡的俊美男子,捏住他的命脈,灌入力量,喚醒他體內的生機。
“鬼丫頭,死了千年,你若使用禁術復活他,復活之人還是故人嗎?”鬼方 看著鬼丫頭指尖迸射出的金光,棺中人正是西炎大王子青陽。
世人誰曾想到皓翎王如此重情重義,竟用歸墟之力保他尸身不腐。
水晶棺中流轉著歸墟水精的藍光,青陽的容顏仍停留在戰死那日的模樣,劍眉凝霜,唇線如刃。
“大舅這麼好,我才不會用禁術。”朝瑤松開青陽手腕,單手掐訣結印,陣法金光籠罩水晶棺。
她在世間利用秘術找到青陽地魂,又在歸墟尋到人魂,強行將兩魂封在他肉身里,保其不滅,女媧石蘊含的力量能重新孕育出七魄。
水晶棺中的藍光突然劇烈翻涌,歸墟水精凝結成無數細流,如活物般纏繞上青陽的軀體。朝瑤指尖的金芒驟然炸裂,化作七顆星辰般的光點懸浮在棺槨上方。
天沖、靈慧、氣魄、力魄、中樞、精魄、英魄一顆顆光珠墜入青陽眉心。
鬼方 按住鬼丫頭的肩膀“你可知強衍七魄要耗多少壽數?”棺中人的睫毛在此時輕微顫動,驚得眼眸微睜,成了?
地魂的玄色與人魂的赤色開始在青陽心口交織,青陽蒼白的指節猛地扣住棺沿,朝瑤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棺蓋上,血珠竟逆著重力向上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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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行,現在不能醒!”朝瑤掌心按住青陽心口,再次將青陽殘缺的魂體穩住。
棺中傳來一聲千年前的嘆息“瑤兒。”
鬼方 驚得好似沒听見,目不轉楮看著棺內巨變。青陽的靈體四分五裂,千年之後也能被凝聚?
“大舅,安心再睡會。”
朝瑤合上棺蓋,以血繪符。?缺少天魂者無法完整復活?,甦醒也不過是行尸走肉,死氣沉沉,倘若被附近邪物佔領身軀,得不償失。
“老頭,來滴血你就知道西陵族長的把柄了。”朝瑤還在滴血的手指,移到水晶棺邊緣。
鬼方 默不作聲,靈力劃破指腹,鮮血滴在棺面。
“血溯其源,魂歸本真”
隨著鬼丫頭念誦咒語,他親眼看見自己和鬼丫頭的鮮血順著棺紋,相向而行,霎那間血絲交織。
“怎麼會這樣!”鬼方 震驚地看著水晶棺,歸墟水精制作的水晶棺, 將雙方血滴于水精之上,若血脈相連,則血絲如樹杈交織;若無親緣,血滴如露珠滑落。
他十分肯定自己與鬼丫頭並無血緣關系,為何血脈會交織。
“所以啊,不管誰驗血,我都是他家親戚。”朝瑤笑著撫平傷口,媧皇既是?創世神?也是?始祖神?,蘊含她萬年修為的女媧石本就與萬物有關聯。
盡管體內力量雜亂,如今與當初那幾滴血,是她通過女媧石淨化逼出來最精純、萬物同源的鮮血。
鬼方 怔愣地盯著棺面交織的血液,親孫女?他兒子女兒都沒有,哪來的孫女?兄弟姐妹?他沒這麼小的兄弟姐妹。
半天沒等到鬼老頭說話的朝瑤,回首一看,看吧,她就知道嚇死鬼。隨口瞎編這是她修煉途中的奇遇,鬼老頭不信也得信,他找不到證據。
朝瑤與鬼老頭退出暗室,順著暗處台階往下而去,連下兩層,鬼方深埋于地底的血祭池出現在眼前。
池面如凝固的玄鏡,暗紅近黑,表面浮著一層泛青的霧瘴。細看時,那水實則是半凝固的血漿,偶爾翻涌出氣泡,破裂時濺起的血珠會在空中凝成赤色蟲豸,轉瞬風化。
池底沉著無數白骨,此刻血池沸騰如熔岩,池水逆流成血柱,柱頂現出鬼方先祖戰影。
“鬼老頭,怨氣太重了。”朝瑤拋出血髓珠,深淵水靈、鬼方血池、這些歷代沉沒無數祭品的地方,困著無數怨魂戾氣,乃是煉制血髓珠最好的魂材。
血髓珠在祭池上方時,鴿血色突然褪成慘白。朝瑤的指尖劃過珠面,那些被困的怨魂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珠內浮現出無數張扭曲人臉,像被揉皺的宣紙般層層堆疊。
怨靈,含恨不甘的魂靈,數不勝數。邪物,這是邪物!“鬼丫頭,你這是在做什麼!”
鬼方 的衣袂被逆沖的血風掀起,他看見血柱中的先祖戰影正在融化。那些身披青銅甲冑的虛影,像蠟像般滴滴答答墜入池中。
血髓珠開始旋轉,池底白骨集體豎起,如利劍刺向血珠,卻在觸踫瞬間化為齏粉。
“這事對你們鬼方無損害,借此消減鬼方的殺戮怨氣。”
無數魂魄碎片從破口噴涌而出,卻在觸及血霧時突然靜止。那些碎片開始重組,漸漸凝成半透明的人形,通向深不見底的珠心。血池劇烈收縮,像被無形巨口吸食的羹湯。當最後一滴血珠沒入珠內時,血髓珠飛回朝瑤掌心。
朝陽額間的洛神花印像是被水泡過的胭脂,指尖發抖卻仍攥緊衣袖,幾縷黏在汗濕的頸邊。
她將水靈內丹遞給鬼老頭,“他身負生死劫,待劫難一過,你把這個給他服下。”深淵剩余的水靈本源被濃縮為?水靈內丹,因剝離怨魂,業力轉嫁,內丹無戾氣反噬。
水元再生,只要身處水域,傷口可迅速愈合,斷肢亦可重生。可控江河潮汐,亦可操控比普通江河更陰寒的深淵之水,攻擊附帶?蝕魂。
並且能召喚?深淵水靈虛影?,形成滔天巨浪或漩渦,壓制同階水系之人。
純淨的幽冥水元,不僅能提升化神幾率,還能進化水遁術,可在?陰影水域?如月光下的水面、血池中瞬間移動,甚至短暫潛入幽冥界。
“此丹血契殘痕被徹底淨化,對他來說有益無弊。”
鬼方 凝視鬼丫頭掌心中的水靈內丹,那內丹瑩藍如淵,隱有潮聲嗚咽。“你認出他了。”
鬼丫頭衣擺上的銀紋刺繡微微閃光,像落在黑夜里的雪屑。
美得驚人,也冷得刺骨。
“化成灰我也認識。”朝瑤側身與鬼老頭相對而站,“他以為我不確定,實際第一面我就認出他了。”
“你怎麼不自己交給他。”鬼方 這時才發現鬼丫頭額間洛神花印如將熄的余燼,“你練邪物,通鬼神,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天生天殺,道之理也。創造與毀滅本就是一體兩面。”朝瑤硬是把腰桿挺直了,可下一秒就咳出一口血。
血點子濺在雪白的衣領上,像雪地里突然開了幾朵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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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身皮早千瘡百孔,承擔太多因果業力。”朝瑤那雙亮得能照出人影的眸子,現在灰蒙蒙的,像蒙了一層髒雪。
他的一生很長,總歸能遇見一心一意的女子。
“何至于此。”鬼方 見到鬼丫頭如今的模樣,不免痛心。人間如沸水,沉浮著萬千種活法。
看旁人像看茶葉舒展,觀其姿態;待至親卻如待一杯茶,總想捂熱了遞過去。
血霧未散,像極了掙扎的人間。朝瑤凝視血霧“這輩子的時間太短了,短到壞人可能來不及遭報應,好人也等不到該有的福氣,而那些受苦的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輩子。”
輪回像一場永遠打不完的游戲好人充值了(行善)卻抽不到ssr(好報)
壞人開掛(作惡)卻總能在新賽季(來世)重置數據。
系統公告寫著"因果平衡",但玩家總覺得匹配機制有問題。
每次重生都格式化硬盤,所以永遠記不住上局游戲的教訓。
“為什麼我好人沒好報?”這個問題就像問為什麼游戲要設置關卡難度。
當你開始問公平嗎,就已經觸發了覺醒程序。
輪回存在的意義,就是要讓你發現這個游戲該換玩法了。
因果不是賬本,是種子——你今生種的惡,會變成別人明天的痛;你此刻行的善,正滋潤未知的遠方。沒有絕對的報應,只有連綿的漣漪。
“丫頭啊,人生說長卻短,道短卻長。”鬼方 說起當年見到相柳的第一面,那小子像雪地里的白狼王,頭發絲都泛著妖力寒光,嘴角在笑,眼楮卻冷得像在盤算從你身上哪塊肉下刀。
“當年,他把那人的頭顱扔到我面前時,他看腦袋的眼神像在看珊瑚盆景。”鬼方 嗤笑一聲,那小子饒是見到他也不卑不亢。
他察覺到鬼丫頭與相柳關系不尋常,屢次試探,他都能應付自如。鬼丫頭重傷,他雲淡風輕回到鬼方,問涉事之人如何處理?按照族規處理叛徒時眼神如波瀾不驚的水面,卻將對方一個個雕成裝飾物。
鬼丫頭痊愈歸來,那小子從玉山下來,盡管掩飾極好,偏偏多了一份人味。
就如剛才既克制又放肆,既疏離又佔有,讓旁觀者霧里看花,卻透著暗流涌動。
“得了吧,你可不知道他天天想著把我當盆栽。”朝瑤見鬼老頭還夸上了,直接扔給他一枚令牌九幽令。
“此令通幽冥鬼力,天天玩血祭,真不怕不得善終。”
“死丫頭!我和你說正事,你非得不著調。”鬼方 見她轉移話題,一巴掌呼她頭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小子指不定怎麼鬧。”
追到天涯海角,疼到天地盡頭,也得尋到她。
朝瑤差點被這一巴掌拍暈過去,大爺,你真以為干活不累。
“放心吧,我保證他鬧不起。”
“信你?我不如去拜祖宗。”揣好九幽令,拖著鬼丫頭回竹樓,一頓天材地寶零食供著。
朝瑤吃了個大補才慢騰騰告辭,“老頭,咱們先說好,他若不願,你別強求。”
“快滾吧,他束縛幾百年,我不會再束縛他。”鬼方 瞳孔秒變一筒。
“好 ,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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