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淳醒來去尋防風邶,發現他不在屋內,伴著雨後清新的空氣在府邸里閑逛,腳步驀然凝滯。
雨後的晨曦穿透薄霧,將洛神花樹鍍上一層金紗。樹下兩道暗紅身影靜立如畫,昨夜雨水從花瓣滑落,在兩人衣擺交匯處碎成晶瑩的瓔珞。
晨風掠過樹梢,千百朵洛神花同時抖落宿雨,水霧彌漫的晨曦里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
“防風邶,你濕身了。”洛願指著他肩頭被水滴沾濕的衣衫,一語雙關。
防風邶掃了一眼肩頭,“一起?”滿樹洛神花突然無風自動,落下紛紛揚揚的花雨。
洛願脖頸微微後仰,花落如雨,卻非鮮血般灼目。緋紅的碎瓣擦過眉梢,水氣相觸即散。喉間漏出一串銀鈴般的笑,發間步搖隨之晃動,“要是這世間的鮮血也只是一場花雨就好了。”
“鮮血如這場花雨,會隨著時間消失,流血的傷口何時才能痊愈,這場花雨何時才會被遺忘,取決于今後的風景。”防風邶注視著她的側顏,抬手接住她眉間將墜的那瓣。
“鮮血與花瓣,歸于大地,化作養分,滋養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生物。有時鮮血背後並不全是血腥,或許是為了讓更多人看到美好;有時淚水背後並不全是悲傷,或許是為了澆灌更燦爛的笑容;有時沉默背後並不全是怯懦,或許是為了守護更珍貴的真相。”
洛願轉頭看向防風邶,防風邶手上轉動著一朵洛神花,注視著洛神花,漫不經心地說著話。
她奪過他手上的洛神花,隨意一拋,靈動的星眸閃爍著狡黠,“嘿嘿,那你這輩子都別想忘了我,防風邶是我的。”
防風邶掃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洛神花,故作嘆息,雙手背在身後望著天邊。“聖女這次是真話還是美人計?”
“我字字句句都是真。”防風邶頭頂忽然下起瓢潑大雨,瞬間給他淋成落湯雞。
“哈哈哈哈哈哈,防風不防雨。”洛願在空中注視著防風邶低著頭,雙手攥緊,緊閉雙眼,氣極隱忍的樣子。
西陵淳揉了揉眼楮,朝瑤怎麼消失的?為什麼這雨只淋防風邶?
防風邶.........她現在好的很了。連雨都能控制,多適合種進珊瑚礁。
“防風公子,你沒事吧?”西陵淳躊躇一會,走上前站在離他兩尺之遙的地方,雨實屬不小。
防風邶深吸一口,抬起頭時保持著慵懶的笑意,“無事,你姐姐鬧著玩。”抹掉臉上的水,“我先回屋里換身衣衫。”防風邶抬腳向院子走去,西陵淳見他走過來,錯愕地發現這雨突然停了。
“淳弟,這術法好玩嗎?”
西陵淳猛地看向自己右邊,朝瑤站在樹下笑盈盈地看著他。“姐姐,什麼術法能下雨?”
“玉山的秘術,逗樂用的。”
小夭起身的時候,听說防風邶與西陵淳都已經離開了,哥哥一大早也返回辰榮山。小夭用過飯就提起弓箭去後院練箭,昨日與防風邶說好,傳授箭術與在西炎城一樣。
走前吩咐珊瑚把她昨晚整理出的箱子送到朝瑤房間,里面全是她這一年多煉制的毒藥,瑤兒說最近抽空送毒藥。
現在她這日子比任何時候還忙碌,練習箭術、煉制毒藥、看醫書、還得管著府邸大大小小的事,思索商賈之術。
響應了瑤兒的話兩眼一睜就是學,兩眼一閉就是睡。
唔唔唔........洛願被某人給噤聲三天,現在捂著頭在榻上眼淚滾滾,一個個練家子的手感都是在她身上練出來的。
白天受到力量的束縛,無法去荒無人煙的深山腹地,她只得跑到附近的山峰去找凶獸,凶獸沒找到還被鳳哥嘲笑一番,最後扛著一只被打暈的熊回到府邸,丟進獸苑。
普通的熊算不得妖,無恙以為來了熊妖,興奮地跑進獸苑,沒控制住力量,一爪子給人家開膛破肚。
洛願倒吸一口氣,敗家子!她扛回來先做做樣子,還沒活過一天就沒了。
當夜,珊瑚看著在自己眼前比手畫腳的聖女,茫然須臾,趕緊跑回屋子拿出絹帛和紙筆。
她的字跡與皓翎王一樣,私下練完字也會銷毀,避免被有心人拿去。寫給西炎王的信,她有意改了筆鋒,甚至故意寫得秀氣些。
洛願拿起紙讓珊瑚把獸苑門口死掉的熊找人處理,皮毛做成熊裘,肉喂給白虎和蛟。
珊瑚連忙帶著人去往獸苑,看清黑熊,詫異地詢問今日府邸何時運來的黑熊,眾人都表示不知。
洛願則偷偷摸摸飄去青丘,想找找有沒有涂山太夫人的八卦,意料之外見到那位鼎鼎有名的女強人,倚在榻上疼得臉色蒼白。
剛開始以為她是因為病痛的原因,連續去觀察幾次,听見她身邊婢女的對話才知道她在強行續命,自己給自己下了蠱。
鬼老頭都曾贊譽過涂山太夫人為人堅強霸道,少年喪夫,中年喪子,經歷西炎與辰榮百年大戰,守護了涂山氏上千年。
蠱蟲先啃噬五髒再蠶食精血的痛苦,涂山太夫人竟然都沒慘叫一聲,莫非才開始,吃的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佩服,佩服,洛願佩服地五體投地,這麼惡心的玩意也說中就中。她也得弄點蠱蟲研究研究,免得被人下蠱,說干就干!
涂山 的血脈連接中原各氏族,涂山篌的身世涂山夫人娘家人肯定是知情,涂山篌上位不僅各族不服,說不定涂山長老都得鬧分家。
涂山 要是真死了,涂山篌倒是唯一的選擇,有機會上位。可不僅沒死,還全須全尾回來了,涂山太夫人又是一心為家族的人,她看重的是整個家族穩定。
要不再去燒兩魂?瞧瞧能不能跟中原六氏族之一套上關系。沒知情人提供情報,她連魂都不知道找哪位!
深夜里如願見到她的島嶼,這處小島竟然一點都不荒涼,植被豐富、野獸種類繁多、生機勃勃。
洛願專門在島嶼上豎了一塊碑,不刻字,用靈力刻出她本人的簡筆畫,島歸她了。
不用當啞巴的當夜,洛願帶著無恙又去尋找,無恙的鼻子靈,能嗅到妖獸的味道。忙活一夜,這座山跑到那座山,弄回幾只未成人形的妖獸。
小夭睡夢中迷迷糊糊被身上的動靜鬧醒,睜開眼楮發現外面天色亮透了。看清身上蹦 的萌寵,驚喜地坐起來𨦉𨦉。
擔心它跑了,急忙把𨦉𨦉抱在懷里,疑惑𨦉𨦉十分溫順听話。她摸著𨦉𨦉灰色毛絨絨的皮毛,大聲喚來珊瑚,“府邸怎麼會有𨦉𨦉?”𨦉𨦉的嗅覺與听力敏銳,並且靈敏機警,非常難以捕捉和馴服,她懷里這只𨦉𨦉,不怕不躲,像是已經馴服了。
“殿下,現在府邸里可熱鬧了,昨夜聖女帶回來的,都是貴族之間搶破頭想飼養的。”
小夭一听這話,連忙掀開被子,抱著𨦉𨦉走出院子。
洛願瞧著一府邸的小可愛,舉著無恙的虎爪子拍自己的臉,“大佷子,你怎麼喜歡這風格呢?”
無恙懶洋洋地窩在瑤兒懷里,昨晚她說出去找妖獸,這些確實是妖獸。
活久見,府里有只長著兔子頭的長尾巴老鼠,此刻在府邸里飛來飛去。
耳鼠其狀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 犬,以其尾飛,食之不采,又可以御百毒。
一只形似野貓,頭部雪白,叫聲如“榴榴”的犬,正在假山上躥下跳,鳳哥說這叫天狗。
天狗其狀如狸而白首,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天狗能抵御凶邪之氣,外貌與尋常野獸無異,貴族常豢養的闢邪靈寵。
洛願看著那只狗,心里直嘆氣,這狗能吞月,她把腦袋割下來當球踢。無恙居然帶她找到一個雌雄同體的貓,現在抱著樹睡覺。
類其狀如狸而有髦,自為牝牡,食者不妒。它的肉能消除嫉妒之心,洛願嚴重懷疑無恙在給小九找吃食。
“瑤兒!”小夭抱著𨦉𨦉,遠遠看見瑤兒把無恙當成枕頭墊著。她眉開眼笑地走過去,瑤兒無精打采,“你得了靈寵怎麼不高興?”
“無恙帶我去抓的,抓回來都是浪費我的錢,我又不吃它們。”今早鳳哥睡醒了才給她科普這些動物,味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𨦉𨦉是專門抓回來給小夭的,帝休樹不知道多久才能長大發揮功效。忘憂,忘憂,忘記記憶也能忘記煩惱,有時也是重新開始,。
“這些貴族重金所求的靈寵,你一晚上就帶回來了。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人拿著錢找你買。”小夭無奈且寵溺地盯著她,現在什麼都不缺,她反而越來越精打細算了。
“不賣,賣出去給我吃了。”洛願看了看小夭懷里的𨦉𨦉,摸了摸它,“好好養著吧,專門給你尋的,養肥點。”
“好,養成胖𨦉𨦉,你怎麼馴服它的?”獸天生戒備,當初她都是唱歌引出來的𨦉𨦉。
洛願指了指自己的眼楮,“你忘記我有鳳哥?這些小東西天生對強者就有恐懼感,征服它們很容易,何況是回來過富貴日子。”它們富貴了,她還得到處打劫,這一下子家里多這麼多張嘴。
“對了,叮囑珊瑚他們這些活人不要進獸苑,我已經把陣法啟動了,我怕他們跑進去遇險。”洛願想著昨晚的收獲,小東西養著就養著吧,又不是一無所獲。
小夭應承下來才問道;“你弄回來什麼了?陣法和結界夠不夠牢固?不夠,我讓 派人過來加固。”
“也不算危險,還未成形,我帶你去看看。”洛願單手摟起無恙,帶著小夭朝獸苑走去。
踏入獸苑的瞬間,青石板小徑突然如活物般蠕動重組,將擅自闖入者引向不同的困境。
獸苑被精心布置成一座巨大的迷宮林地,古木參天,藤蔓纏繞。九曲十八彎的溪流穿行其間,清澈的水流時而湍急,時而平緩,在石縫間跳躍,發出清脆的聲響。
溪畔生滿奇花異草,散發著淡淡的幽香。林深處,隱藏著石屋,石頭上面刻滿晦澀的符文。每當夜幕降臨,符文便會泛起微光,映照出獸影重重。
看似簡單,卻別有洞天。
喜歡已相思,怕相思請大家收藏︰()已相思,怕相思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