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不知道被那東西馱著行駛了多久，漸漸的，前方的霧氣中，閃出幾道光芒來。
莫雲一愣。
陳述皺眉︰“是……燈籠？”
紅色的燈籠光暈？
好像是。
眾人下意識拿出了手里的家伙，對準前方。
隨著船只前進，前方那光也清晰起來。
連同燈籠光一起清晰的，是一艘白森森的骨船。
“船？”
眾人一愣。
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那船和他們現在乘坐的這艘船一模一樣，甚至………
莫雲瞳孔一縮。
連船上的人都一模一樣！
莫雲手指發冷，整個人如同被按在寒冷的冰水中浸泡。
窒息和無端冷意彌漫到四肢百骸。
“老……老干巴……”
莫雲下意識驚呼。
旁邊的秦老頭也害怕︰“這什麼東西？怎麼有一張一模一樣的骨船……”
他皺眉︰“也不是一模一樣，那船上的幡不是紅色的，是白色的……這他娘的可不吉利啊……瞅瞅船里還掛著紅燈籠……這也太……”
莫雲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她機械扭頭看向旁邊一臉驚訝和稍微有些恐懼的秦老頭，問︰“你……沒…沒看到上面有什麼嗎？”
秦老頭一愣。
他看了一眼莫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連忙又仔細看了看︰“有……有燈籠？”
莫雲瞳孔震顫。
她緩緩扭頭，看向對面那艘和他們沿著相反方向行駛的船只。
那艘船上，站著一群和他們這邊一模一樣的人。
是的，一模一樣的人。
船只里紅色的燈籠光氤氳開來，那船上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是灰白色。
船頭，站著剛剛明明已經死去的姬老二。
她站在船頭，靜靜看著對面船上好似看不到她的姬老三。
那艘船上的陳老爺子看著身後，也就是原本不周山的方向。
船上的陳述靜靜看著這艘船上站在一起的陳述、溫醫生和小黃毛三人，他臉上的表情有幾分復雜和憐憫。
對面船上的莫雲身邊站著秦老頭和夕陽，秦老頭依舊和莫雲貼在一起，而在夕陽身後，還有雲朵。
兩人似乎不再使用同一個身體。
對面的夕陽和雲朵看向這艘船上的夕陽和雲朵，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兩人站得很近。
莫雲眼眶發燙。
因為她看到對面的秦老頭看向她的眼里帶著幾分擔憂和釋然的笑意。
秦老頭看向這艘船上的莫雲和秦老頭。
見莫雲能看到他，他似乎有些驚訝，向莫雲揮了揮手，那樣子不像是打招呼，而是告別。
而對面那個莫雲，形容枯槁，表情猙獰扭曲，眼里滿是痛苦和恨意。
她一一掃過這邊船上眾人，最後目光在秦老頭、夕陽和莫雲以及莫雲身後。
莫雲一愣，轉身看向身後，只看到姬老大和姬老三，以及姬老大身後一臉恐懼的胡小姐。
對面的莫雲在看誰？
等她再次回頭看向對面那個莫雲，卻見那個莫雲在靜靜看著她。
這艘船在前進，兩艘船的行駛方向完全相反，速度很快，就這麼一會，眼看著對面那船就要消失在視線中。
好在，她轉身看向對方時，對方也在看她。
對面那個莫雲嘴巴開合，莫雲使勁往前夠，試圖在霧氣中看懂她說了什麼。
但她只讀懂幾個詞︰“阻止……改變……結束這一切……”
對面那個莫雲從船中跑到了船尾，但她始終無法離開行駛的骨船。
最後，她似乎意識到她要消失在莫雲視野中了，她忽然伸出手，手里，躺著一把小小的匕首。
她用匕首在骨船上比劃，莫雲不解，因為對面那個莫雲只是比了一個動作。
很快，對面那船消失在莫雲視野。
耳邊傳來著急的呼喊和拉扯︰“莫雲！”
她猛地回神，往外夠的身子被人猛地拽回船上，她抬眼，看到了小黃毛和溫醫生，還有秦老頭夕陽。
秦老頭看莫雲眼楮清明，哎呀一聲︰“你剛剛是干什麼呀！一個勁往外探！要不是我和夕陽反應快，你就被甩出去了！”
莫雲回神，秦老頭看她一臉呆滯，嘆息一聲，摸到她的手冷得厲害，就說︰“好了好了，沒事了……回魂啦回魂！”
他嘴里嘟嘟囔囔吟誦著什麼經文，像是在招魂。
陳老爺子看著做出反常行為的莫雲，輕輕皺眉。
他走到莫雲身邊，問︰“你剛剛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莫雲咽了咽口水︰“我看到了……”
話到嘴邊，莫雲停了一下，說︰“姬老二。”
眾人臉色一變。
秦老頭連連搖頭︰“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莫雲連忙追問。
秦老頭說︰“我剛剛看清了那邊白幡上寫的字了，不是擺渡，是忘川。”
夕陽皺眉︰“我也感受到了，上面有很重的死氣，像是亡魂無法進入輪回被困住的那種死氣和怨氣。”
陳老爺子眯起眼︰“看來，對面的船上，乘坐的都是死人。”
莫雲腦袋一空。
乘坐的……都是死人…？
莫雲呼吸急促起來。
船上的人和他們這艘船上的人數一模一樣……
雖然沒有把每個人都看清楚，但目光掃過，上面的人都是她這一次認識的人。
秦老頭，她，夕陽以及陳家、姬家都在！
是不是說明，她們，都會死？！
如果不是，那那艘船上的，是給她記憶的那個自己的隊伍嗎？
也不對啊！
因為那艘船上沒有景鶴。
沒有景鶴。
但有秦老頭和夕陽。
莫雲瞳孔驟縮，所以，秦老頭和夕陽，會死是嗎？
船上沒有景鶴，但有秦老頭。
這一次景鶴沒來，但秦老頭來了。
所以，只要沾上她的人，都會死是嗎？
“狗子？！狗子？！”
秦老頭連忙去掰莫雲的手，莫雲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緊緊扣在骨頭船上，指甲因為用力掀了起來。
這邊忙成一團，溫醫生幫著處理傷口，姬家那邊議論紛紛。
莫雲渙散的瞳孔漸漸聚焦，含著鎮定的藥物，莫雲抬眼，看向正在一旁忙里忙外的秦老頭。
“老干巴，別擔心，我沒事。”
莫雲放松了聲音︰“我能走到最後，在這之前，我還可以做很多事情。”
“沒事的，老干巴。”
“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