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看向莫雲和姬老二，問︰“兩位引路人，現在，要往哪里走？”
現在有兩條路。
一條路，走冰封的湖面。
另外一條路，上擺渡船。
看起來擺渡船完全行駛不了，但這地方詭異，眾人都有些拿不準。
姬老二挑眉，看向莫雲︰“你來還是我來？”
來什麼？
莫雲想到禾子引路是放血的，頓時打了一個哆嗦，謙讓道︰“你來。”
姬老二也不廢話，走到湖邊，拿出匕首在自己手掌上割了一刀。
血液從發白的手掌中緩緩滴落，落到了冰封的湖面上。
血液沒有被凍結，而是緩緩延伸出一條血線，指向擺渡骨船。
她臉色發白，像是一下子變得很虛弱一般站起來，指著骨船說︰“坐船。”
莫雲咋舌，尋思自己又沒有和騰蛇簽約，要是割一刀，估計也沒有什麼作用。
于是眾人陸陸續續登船。
這艘骨船的船體中間甚至有縫隙，畢竟骨頭並沒有被刻意打磨平整，拼接起來的骨頭中間自然有縫隙。
莫雲眼皮抖了抖，這就有些奇怪了。
這種船，但凡湖面沒有凍住，絕對要進水沉船的。
姬老二手掌上的傷口好似突然被撕裂了一般，那血直接噴了出來，血液滴落在骨船的骨頭上，然後又通過縫隙流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流到了船底。
莫雲一愣︰“你這血怎麼做噴的啊？引路人的出血量不是很少嗎？”
姬老二表情十分蒼白，她似乎也慌了，忍不住去捂自己的傷口，但怎麼也止不住血。
甚至那傷口越來越大，莫雲眼皮狂跳，甚至听到了皮肉撕裂的聲音。
“我靠！”
小黃毛看著姬老二如同那熟透的瓜，噗呲噗呲皮肉裂開，鮮血噴濺，頓時驚呼一聲。
眾人都嚇傻了。
莫雲也傻了。
姬老三愣愣看著自己的姐姐痛苦地倒在地上，竟沒有上前。
“啊啊啊啊！”
姬老二的傷口遍布全身，甚至于連她的臉都面目全非。
她痛苦地尖叫，身體里的血液源源不斷流出，順著骨頭的縫隙流淌下去。
莫雲抖著手抹了抹濺到自己臉頰上的溫熱血液，那血液里，有獨屬于引路人的特殊香氣。
“救我！啊啊啊啊！救我！幫幫我！”
姬老二瘋狂尖叫，她無助地伸出手，試圖抓住什麼。
很快，她的目光掃到了姬老三，下意識用日語叫姬老三︰“救我！救我！”
她伸出手，鮮血淋灕的手掌就要踫到姬老三的褲腳時，姬老三猛地後退，避開了她的手。
姬老二瞳孔一縮，死死盯著姬老三，直到再無聲息。
莫雲感覺整個人都是冷的。
好似墜入無盡地獄。
地上的骨頭甲板被姬老二的血染紅，四周眾人身上甚至濺上了姬老二的血。
但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她。
她的身體慘不忍睹，血液嘀嗒嘀嗒順著骨頭流下，也不知道那些血液會落到哪里。
終于，莫雲後退一步，撞到了旁邊的秦老頭，這一點聲響似乎打破了船上的死寂。
莫雲渾身都在抖，那種恐懼和冷意佔據了她全部的情緒。
忽然，天上的太陽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下滑，直到消失在天上，也不過十秒不到。
黑夜降臨，天空一片漆黑，沒有星星，沒有白雲，只是一片不透光的黑。
這種黑籠罩了船上所有人。
那是一種能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瞎了的黑暗。
但最讓人心驚的，不是這種黑暗，而是船身下方，響起了鎖鏈拖動的聲音。
緊接著，骨船忽然被什麼大力扯動，四周傳來水聲流動的聲音，船只被拖動著，好似行駛在水面上一般。
很快，不知道是誰找出了手電筒。
手電筒亮起來的那一刻，眾人不約而同看向對面眾人。
莫雲和秦老頭死死抓著夕陽，陳老爺子確認陳述和莫雲都沒事後，轉身，往船外看。
這麼一看，眾人都覺得驚悚。
只見原本被冰封的湖面此刻不再冰封，湖面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血霧，而那血霧之下，是平靜的湖水。
而在骨船的最下方，有四道粗壯的鎖鏈，鎖鏈一端和船底的骨頭相連，另一端則淹沒在水下。
而很顯然，這里沒有風，船上沒有帆，船只行駛，全靠下方鎖鏈那東西的拖動。
那東西是什麼？
誰都看不清。
但能大概看到，對方的輪廓很大，比船體還要大上一些。
血色霧氣在那大家伙上方水面涌動，那血霧飄出淡淡的香氣。
是姬老二的血。
船上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遠光手電筒的照射範圍並不大，湖面上還有冰冷的霧氣遮掩，但能看到，在湖四周，時不時有什麼黑影掠過。
好似……
湖里有很多龐然大物存在一般。
莫雲聞著鼻尖那特殊的血腥味，忽然想，要是，自己真的是引路人，那麼剛剛，放血引路的，是否就是她？而不是姬老二？
莫雲腿有點軟，她不再想在姬老二慘不忍睹的尸體旁邊多待，而是找了一個沒什麼血濺到的角落，站在那里，看著下方平靜的湖面。
秦老頭和夕陽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人敢說話，似乎是怕自己的聲音驚動了下方馱著船行駛的東西。
倒是那看著近在咫尺的不周山，此刻因為天上沒有了絲毫亮光，手電筒的光線穿透力又不行，幾乎看不到那高大的不周山了。
倆老弱不自覺貼在一起，但莫雲總覺得少了什麼，沒安全感，于是把夕陽扯過來，秦老頭和莫雲自然而然貼在夕陽兩邊，這種哪里沒有安全的感覺才淡了一些。
夕陽嘴角一抽，她看了看自己旁邊的倆老弱，低聲吐槽︰“這是什麼姿勢？打算關鍵時刻躲我後面嗎？”
姬老大看著看向那邊三人的胡小姐，嘴角勾起，低聲說︰“看你很想加入哦。”
胡小姐回神，看向姬老大，眼里沒有一絲情緒，在黑暗籠罩、手電光照向其余地方的情況下，她的臉上沒了往日對姬老大的依賴和羞澀。
她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姬老大頭皮一緊，冷哼一聲︰“這一遭下來，我的賬……”
“清了。”
胡小姐吐出兩個字，身後有手電光略過，她臉上的冰冷消失，再次躲到了姬老大身後。
姬老大嘖了一聲，光明正大地摟住了嬌弱的胡小姐，他嘴角勾起︰“別說，你這個臉，我喜歡，就是身體太硬了，硬邦邦的，手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