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周放的肩膀︰“別高興太早。第一步是賣出去了，才叫真的開始，現在就要靠這台紡織機了。”
周放盯著這台紡織機，“好家伙，這你是啥時候買的？不便宜吧？”
“確實不便宜，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這台機器，加上一些人脈，應該可以弄到一些訂單。”
飛虹廠原本是要關閉了，所以幾乎沒有什麼分配的訂單了。
他的目光鎖定了市郊新投產的化工廠。
這家廠規模不小，職工近千人，今年正計劃統一更換工作服。
消息一出，市里幾家老牌的、有國營背景的服裝廠都摩拳擦掌，競爭異常激烈。
飛虹廠這種小廠，連遞資料的資格都差點沒有。
陸青陽沒有氣餒。
他摸到了點內部消息︰這次制服招標，廠領導特別強調了兩點︰一是面料必須更舒適透氣，化工廠車間悶熱，老式厚帆布工裝工人怨聲載道；
二是款式要精神點，不能太土氣，要體現新廠新氣象。
這簡直就是為陸青陽量身定制的機會！
第一步︰打造“殺手 ”樣品。
他沒有像其他廠那樣拿著老掉牙的藍帆布工裝去投標。
而是動用了他的王牌——那台半自動針織圓機。
他指揮工人，用這台機器織造出一種雙羅紋組織的純棉混紡針織布，這種面料兼具純棉的吸濕透氣性，又因為針織結構而富有彈性，穿著活動更自如，同時混紡的少量化縴增加了耐磨性和挺括感，不易起皺變形。
最重要的是，它的厚度適中，比帆布輕薄透氣得多，又比普通棉布結實。
基于之前成功的“實用版寬松工裝襯衫”和“卡其布高腰束腳工裝褲”的“教材”，他親自操刀設計︰
商議保留寬松版型和實用大口袋，但線條更簡潔流暢。
領口采用小立領設計，精神利落，不易沾染粉塵。
腋下和後背增加了透氣網眼拼接。
褲子︰ 依舊是高腰束腳但褲腿采用微錐形，更顯精神。
膝蓋處做了立體剪裁和加厚處理，方便工人蹲起作業。
顏色則是摒棄死板的深藍，選用更顯質感和耐髒的藏青色和鐵灰色。
幾天後，幾套用新型針織面料制成、款式新穎精神的工裝樣品擺在了陸青陽面前。
手感柔軟而有筋骨，透氣性極佳，款式既符合勞動需求又擺脫了老土。
陸青陽帶著這幾套精心準備的樣品，和周放一起，幾經周折，終于托關系見到了化工廠采購科的孫科長。
孫科長四十多歲，戴著眼鏡，看起來精明又謹慎，對飛虹廠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廠顯然沒什麼興趣，態度冷淡。
陸青陽不卑不亢，開門見山︰“孫科長，您好，耽誤您幾分鐘，我們是飛虹服裝廠的，听說貴廠今年要更換工裝，特意帶了我們的方案和樣品，請您過目。”
孫科長眼皮都沒抬，敷衍道︰“飛虹廠？沒听說過，我們這次招標要求很高，合作的都是國營大廠，你們都要關門了……怕是達不到要求。”
他隨手翻了翻陸青陽遞過來的資料，興趣缺缺。
陸青陽沒有退縮，直接拿出了那套藏青色的工裝樣品，雙手遞上︰“孫科長，您先看看我們的樣品，我們听說貴廠領導特別關心工人穿著的舒適度和精神面貌，這套工裝，就是專門為解決這些問題設計的。”
孫科長這才抬起眼皮，目光落在衣服上。
新穎的款式和不同于傳統帆布的質感讓他微微一怔。
他下意識地接過上衣，入手的感覺讓他有些意外——柔軟、透氣、有彈性，完全不是印象中硬邦邦的工裝手感。
“這料子……？” 孫科長忍不住摸了摸，又扯了扯袖口，感受著那獨特的彈性和韌性。
“這是我們廠引進新設備後，自主研發的純棉混紡針織工裝面料。”
陸青陽抓住機會，詳細介紹︰“您看，它的透氣性遠超傳統帆布，吸濕排汗，工人在車間穿著不會悶熱難受，彈性好，活動不受限，同時，我們加入了特殊工藝，耐磨性、抗撕裂性和抗起球性都經過嚴格測試，完全符合甚至優于勞保標準。”
他遞上了一份簡單的測試報告，雖然是陸青陽自己找人做的，但數據詳實。
孫科長拿著衣服，仔細翻看，特別是那些細節設計和新穎的面料。
他不得不承認，這衣服看著就比那些笨重的老工裝舒服、精神多了。
但他仍有顧慮︰“款式……是挺新穎，但這針織面料……能結實嗎？化工廠環境復雜，刮刮蹭蹭是常事，別穿兩天就破了洞，工人要罵娘的！而且，你們這小廠，產能和質量能保證嗎？我們可是近千人的大單！”
他提到產能和質量，語氣帶著質疑。
陸青陽等的就是這個問題。
他微微一笑，從容不迫︰
“孫科長的顧慮非常實際，關于面料的結實程度，口說無憑。”
他變戲法似的從包里拿出幾塊同款的面料小樣和一塊傳統帆布小樣，還有一把小剪刀。
“您可以用剪刀，用力刮幾下這兩種面料試試。”
孫科長將信將疑，接過剪刀，先在帆布上用力刮了幾下，留下了明顯的劃痕，邊緣甚至有些起毛。
他又在陸青陽提供的針織面料上同樣用力刮了幾下，結果面料表面只有幾道淺淺的白痕，並沒有破口，也沒有明顯起毛！
“這……” 孫科長有些驚訝了。
陸青陽解釋道︰“這就是我們混紡工藝和針織結構的優勢，抗刮擦能力很強。
至于耐磨和抗撕裂，我們的測試報告數據您也看到了，而且我們引進了最新的半自動針織圓機，效率高，次品率低，質量反而更有保障。”
陸青陽語氣自信︰“至于產能，只要要訂單確定，我們會立刻調整生產計劃，優先保障貴廠需求，確保按時按質按量交貨，我們就在本地，運輸、溝通都方便。”
他沉吟片刻，拿起桌上的電話︰
“喂，小劉，讓一車間的王主任和幾個班組長代表，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不一會兒，幾個穿著舊工裝的工人代表進來了。
孫科長直接把那幾套樣品遞給他們︰“老王，你們幾個試試看這套新工裝，感覺怎麼樣？特別是料子和穿著干活方不方便！”
幾個工人好奇地接過衣服，一上手就感覺到了不同。
“哎喲，這料子軟和！摸著就舒服！”
“看著挺精神啊這衣服！”
他們當場就換上了。
在辦公室里伸展手臂，蹲下站起，模擬著車間動作。
“嘿！這衣服活動起來不繃得慌，胳膊腿兒都能伸展開。”
“這褲子腰高，不露後腰了，束腳也不怕掛東西！”
“料子透氣，感覺沒那麼悶了。”
工人們的反饋直接而熱烈，臉上都帶著驚喜。
他們身上那老舊僵硬的工裝，與身上這套舒適精神的樣品形成了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