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泉泡了一會兒，方老爺子覺得渾身骨頭縫都透著松快，精神頭十足，晚上他美美的睡了一覺。
早餐是陸青陽熬的小米粥，配上自家腌的脆蘿卜和昨兒剩下的點心，簡單卻十分落胃。
剛放下碗，沈茉就笑盈盈地提議“爺爺，今天天氣好，不刮風，我帶您去咱隊里的豬圈轉轉？您也看看青陽他們折騰出來的‘新花樣’？”
方老爺子一听“豬圈”，本能地皺了皺眉。鄉下豬圈能有什麼好看的？無非是臭氣燻天、哼哼唧唧幾頭瘦豬……
但想起昨天他們說要殺豬，他決定還是去看看
“行，去看看！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陸青陽要去磚窯那邊盯著新一批磚的燒制，便由沈茉和特意趕來的王順陪著老爺子去豬圈。
沈大爺則樂呵呵地說要去暖棚看看他的寶貝菜苗。
豬圈建在村子靠後山的一片背風坡地上。
離居住區有段距離，但出乎意料的是，越走近，預想中濃烈的臭味並沒有出現。
空氣里甚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草藥香？
“咱們這兒豬圈收拾得勤，還撒了生石灰和配的藥草粉，味兒不大。”王順看出老爺子的疑惑，笑著解釋。
走到近前，方老爺子更是驚訝。
這豬圈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不是低矮昏暗的泥棚，而是幾排用粗大原木和厚實石板搭建起來的，高大寬敞的圈舍。
屋頂鋪著厚厚的茅草，看著就結實保暖。
圈舍之間留有寬闊的通道，打掃得干干淨淨。
“爺爺，這邊走。”沈茉熟門熟路地引著路，腳步穩健。
王順在一旁介紹“老爺子您看，這邊幾圈養的是這邊是改良的雜交豬，膘肥體壯，年底就靠它們了！”
方老爺子听著，點著頭，心里想著嗯，看著是比普通豬壯實些，管理得也干淨，青陽這小子搞生產是有點門道。
就在這時，沈茉帶著他們拐過一排圈舍，來到了最靠山腳、也是用最粗壯原木圍起來的一片區域。
這片區域明顯更大，圍欄也更高更結實，甚至能看到原木上深深的……爪痕和啃咬的印記？
“爺爺，您看看這些。”沈茉指著圈舍里面，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方老爺子順著她的手指往里一看——
！
他倒抽一口涼氣，眼楮瞬間瞪得溜圓，下意識地就後退了半步，差點撞到身後的王順！
圈舍里，哪是尋常的家豬？！
只見十幾頭體型異常彪悍、肩高背闊的大家伙，正或站或臥地待在圈里。
它們的毛色駁雜，深棕、黑色、甚至帶著條紋，皮毛粗硬如鋼針。
它們的眼神也不同于家豬的溫順或呆滯，即使被圈養著，那股子山林霸主的彪悍氣勢也隱隱透出。
這分明是一群野豬！而且看起來還是成年的、正值壯年的野豬！
“你們怎麼養了這麼多豬？”
一般的生產隊，能養個十頭豬都算是不錯了。
“看起來還挺凶狠的。”
“爺爺，您別緊張！它們看著凶，其實在咱們這兒可老實了！”
“就是就是！”王順也趕緊解釋，臉上帶著自豪。
“老爺子您放心！這些野豬是大隊長帶著我們用陷阱活捉的，一開始是凶，可架不住咱們這兒伙食好啊！青陽兄弟不知道用了啥秘方配的飼料，香得很！還摻了咱們後山的好草藥！它們吃了就跟上癮似的，再給喝點咱溫泉水引下來的活水，嘿！那叫一個服帖！您看。”
王順說著，拿起旁邊一個飼料桶，用木勺敲了敲圈欄。
“哼哧！哼哧哼哧！”
剛才還懶洋洋或警惕觀望的野豬們，瞬間像听到了沖鋒號，呼啦啦全涌到了圍欄邊！
甚至有一頭體型最大的公野豬，還試圖用它那粗糙的鼻子去蹭王順的手，發出“嗚嗚”的撒嬌般的聲音。
“您瞧，它們現在可通人性了！知道誰給吃的。”
沈茉笑著補充“而且，爺爺您知道嗎？這雜交的野豬肉，緊實，有嚼勁，炖湯紅燒都是一絕！油也特別香！青陽說，等這批再養肥點，年底殺了，給您寄最好的五花和後腿回去嘗嘗！不對，他好像昨天就讓我殺兩頭豬。”
說著，沈茉就決定挑選兩頭豬過來。
“王順叔，你通知生產隊里的大伙兒，今天殺豬吃肉了！”
“啥？！殺豬？現在？”
原本他還以為隊里面只有幾頭豬，現在有這麼多，殺一頭兩頭的確實也並不影響。
“對啊爺爺，青陽昨天就交代了，說您來了是大事，必須好好招待，得讓您嘗嘗咱們這兒最好的肉！這雜交野豬的肉，就是最好的！”
她說著眼神已經開始在豬群里逡巡，“王順叔，就那頭蹭你手的最大公豬，還有它旁邊那頭骨架大、看著就結實的豬！就它們倆了！”
他轉身就跑，邊跑邊扯開嗓子朝著村子的方向吼，那洪亮的聲音在山坡上回蕩
“殺豬嘍！生產隊殺野豬嘍！都來搭把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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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嗓子，如同點燃了引信。原本安靜的柳溪大隊瞬間沸騰起來！
只見從村舍里、田埂上、暖棚邊……呼啦啦涌出好幾十號人！
男女老少都有，扛著扁擔的、拎著大木盆的、抱著粗麻繩的、甚至還有提著熱氣騰騰大鍋的！腳步飛快地朝著豬圈這邊匯聚而來。
“哎喲！終于等到殺豬了！”
“快快快！去晚了搶不到好下水！”
“柱子！把咱家最大的盆拿來！接豬血！”
“二丫！去叫你娘燒熱水！多燒幾鍋！”
人聲鼎沸，熱情似火。
說話間，王順已經帶著七八個漢子，拿著特制的、帶著活扣的粗麻繩套和手臂粗的木杠子，打開了圈門。
他們沒有一窩蜂沖進去，而是配合默契地形成一個松散的包圍圈，嘴里發出低沉有力的吆喝聲，一步步向那兩頭被選中的目標逼近。
原本這些任務都是沈茉的，只是她現在懷孕了，實在不方便。
沒過多久，豬就殺好了。
“爺爺，您瞧，這五花肉多漂亮！層層分明！這後腿肉，緊實！還有這板油，熬豬油最香了！這些，”
她指著那堆下貨，“豬肝、豬心、還有這肥腸，都是好東西！回頭讓青陽親自下廚，給您做幾道拿手好菜！剩下的，給隊里大伙兒分了，今天咱們柳溪大隊，家家戶戶鍋里都飄肉香！”
她頓了頓，想起什麼似的，對旁邊一個幫忙的嬸子說“嬸，麻煩您把那個豬尿泡收拾干淨了，吹起來給孩子們當球踢！還有那豬尾巴，收拾好了給我留著！”
方老爺子听著沈茉井井有條地安排著。
每個村民都分到了肉，喜氣洋洋的提著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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