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本質上說……”
甦燦打斷了他，語氣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疲憊︰“我早就該死了。”
他看著自己新生的、充滿活力的雙手，眼神卻空洞得可怕，仿佛在看著一件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百倍的力量增幅，那種禁忌的層次，根本不是當時的我，甚至不是普通的大日級存在能夠承受的。
我沒當場灰飛煙滅，唯一的解釋是死神當時蟄伏在我體內，以我的身體為巢穴，它存在本身，賦予了我一種扭曲的【概念性不死】，只要它還在，我就不算真正死亡，因為死亡就是它本身。
後來，我與它達成交易，獻祭了一切，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死人】了。我的靈魂、肉體、身份、乃至存在的‘概念’，都賣給了死神，它只是暫時借給我‘活著’的權柄，就像借給我一件衣服穿。
再後來，萬靈獻祭九大生命神只，那純粹到極致、代表著生命源頭的力量，徹底湮滅了死神。按常理，我的結局只有兩個，但都殊途同歸，要麼作為死神的‘所有物’和‘載體’，被那生命神力判定為‘死亡’本身，一同被抹殺。要麼，作為失去權柄的‘死人’，隨著契約方的消亡而徹底湮滅。”
“而我……”
甦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還殘留著生命與死亡踫撞的余韻︰“恰好處于一個極其詭異的狀態，在死神被抹殺的瞬間，我既非純粹的‘生者’，也非純粹的‘死者’，我卡在了‘生’與‘死’的夾縫里，躲過了生命神只對‘死亡’概念的終極抹殺。萬靈殘存的生命神力，反而成了吊住我這具‘活死人’一口氣的繩索，讓我得以苟延殘喘。”
他看著諸葛尚說道︰“所以我現在其實是個‘活死人’。我的存在本身，就是生命與死亡規則踫撞後留下的一個‘錯誤’，一個‘漏洞’。生命神力的殘留維持著我的‘生’，但我的本質烙印依然是‘死’。任何試圖延長‘生’的手段，作用于我這‘死’的本質上，就如同將水倒入一個底部有巨大漏洞的容器，根本無法留存，甚至會因為這種‘逆規則’的操作，觸動那微妙平衡，加速我的消亡。
延長壽命的道具對我無效，這三百年，是我這具被生命神力強行‘粘合’起來的軀殼，所能維持的極限‘假象’。”
諸葛尚沉默了下來。
三百年的“活死人”，一個被生命與死亡規則遺棄在夾縫中的“錯誤”，任何延壽手段無效，這幾乎是一條看得見盡頭的絕路。
半晌，他才從那令人窒息的絕望感中掙脫出來，鏡片後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慣有的銳利和冷靜。
“如果……突破境界呢？”
諸葛尚緊緊盯著甦燦的眼楮︰“突破到煉虛境大日級），生命本質躍遷，本源蛻變升華……能不能打破這個該死的‘規則漏洞’，延長你的壽命？”
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論上可行的路徑。
境界突破帶來的生命層次躍遷，是生命規則本身賦予的、最根本的“延壽”。
甦燦迎上諸葛尚的目光，沒有立刻回答，似乎在仔細推演著這種可能性。
片刻後，他緩緩點頭，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復︰“可以。這是目前唯一理論上能繞開我這‘活死人’狀態、真正延長我壽命的方法。境界的躍遷，是生命規則最核心的饋贈，它作用于‘存在’的本質層面，而非簡單的‘填補’或‘延長’。”
“那就行！既然如此，這個暑假，我們的核心目標只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讓你突破到煉虛境。”
“可是……”
甦燦的眉頭深深皺起，臉上沒有絲毫輕松︰“諸葛，這太難了，即便是我全盛時期，沒有受傷，根基穩固，想要沖擊煉虛境也是千難萬險，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需要海量資源堆砌，更需要那一絲虛無縹緲的頓悟契機！更何況我現在……”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新生的、卻帶著“活死人”烙印的身軀︰“根基重塑，修為倒退至化神中期，本源更是處于一種極其詭異的平衡狀態，稍有不慎，突破不成，反而可能觸動那脆弱的平衡，提前引來規則的反噬……這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懸崖邊狂奔！”
“難？”
諸葛尚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自信弧度，他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再難，有我們面對眾生願時難嗎？有我們設計星海主艦時難嗎？有你現在這‘活死人’的絕境難嗎？辦法總比困難多！而我們現在，恰恰握著一張足以撬動‘困難’的王牌！”
甦燦微微一愣︰“王牌？你是說……”
“控制符篆！”
諸葛尚斬釘截鐵地說道︰“你難道忘了我們聯考第三名獲得的終極獎勵了嗎？那枚最極限，甚至能夠強行契約一個大日級五階存在的‘控制符篆’！”
甦燦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種︰“你是想……用它來交易？換取足以讓我突破的資源？”
“對！而且是最大化的交易！”
諸葛尚毫不猶豫，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果斷︰“我查閱了所有能接觸到的資料，包括利用副校長權限接觸到的大學部部分加密信息。我們手中的這枚控制符篆，其價值遠超想象，它蘊含的規則力量，能夠繞過絕大多數靈魂防御和規則抵抗，強制契約一個實力不超過使用者一個大境界的頂級強者！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它對那些卡在大日級四階，五階、尋求突破契機，或者擁有強大仇敵、急需頂級打手的勢力來說，是無價之寶，是足以改變格局的戰略級武器。”
他語速加快，充滿了運籌帷幄的興奮︰“我已經通過陳夢憐學姐和一些特殊渠道，初步篩選並接觸了幾個潛在的頂級買家！他們開出的價碼足以讓我們1806班整體實力產生質的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