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總部。
由于這次參與聚眾斗毆的人數實在太多,分局已經關不下,只好全部一次性運到這里。
警車排成長龍,警笛聲此起彼伏,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望。
公安局大院里人頭攢動,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
哪怕到了公安局。
雙方人馬依舊虎視眈眈。
李家村的漢子們背靠背站成防御陣型,他們的手雖然被銬著,但眼神中的殺氣絲毫未減。
有人不停地用肩膀蹭著臉上的血跡,有人則用牙齒撕扯著袖口包扎傷口。
特別是李家村的人。
如今李嬸就是他們整個村子的恩人,這幫人竟敢當面傷害他們的恩人,這個仇如果不報,他們枉為男人!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突然用頭撞向鐵柵欄,發出“ 當”巨響,嚇得旁邊的民警一個激靈。
此時一個個赤紅著眼盯著對方,但凡那些公安有一絲松懈,他們必定會如同惡狼般撲上去,給對方沉重的一擊。
有個年輕民警擦汗時不小心挪開了半步,立刻就有三個李家村人同時向前傾身,嚇得他趕緊退回原位。
四合山開發區派來的人和黑市那幫人也不是吃素的,同樣用著凶狠的目光瞪回去。
他們中有幾個紋著青龍白虎的壯漢故意解開衣領,露出胸前的刀疤,對著李家村人做出抹脖子的手勢。
兩方中間隔著一排桌子,而桌子兩端各站一名公安,手持微沖警戒指。
年輕的那位手指不住地顫抖,汗水順著鋼盔往下淌;年長的那位則目光如炬,槍口穩穩地對準中間線,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沒辦法!
這個場面再不把槍拿出來,他們公安局這點人根本鎮不住。
局長在辦公室來回踱步,時不時拿起對講機詢問人到了哪里了,他的襯衫後背已經濕透了一大片。
關鍵這還只是個開始。
公安局外,還有不少青壯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有騎自行車的,有跑步趕來的,甚至還有人開著拖拉機載著一車人過來。
人群越聚越多,叫罵聲此起彼伏....
有李家村在其他地方辦事,听到消息趕過來的人,他們一下車就擼起袖子往里沖。
也有四合山開發區的人,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抽煙,眼神陰鷙地盯著公安局大門。
還有一些過來湊熱鬧的普通民眾,站在遠處指指點點,既害怕又想看熱鬧。
當十幾輛綠色吉普車裹挾著塵土而來之時....
原本喧鬧的公安局外頓時安靜下來。
車輪卷起的沙塵讓不少人捂住口鼻後退。
吉普車引擎的低沉轟鳴聲,壓過了所有人的竊竊私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十幾輛吉普車上。
有個小孩想湊近看,被他母親一把拽回懷里。
幾個小販趕緊收起攤子,生怕被卷入是非。
這年頭別說十幾輛吉普車,哪怕只有一輛吉普車,那也是相當于後世的勞斯萊斯。
更何況這里不是南江市,有錢人屈指可數,整座城市也只有幾輛轎車。
路邊停著的一排自行車被比得黯然失色,幾個穿制服的民警不自覺地整理了下衣領。
突然冒出這麼多清一色的綠色吉普車,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公安局門口的警衛下意識摸向腰間的配槍,又趕緊放下手,生怕引起誤會。
當李家村的人看見吉普車的車牌後,臉上頓時露出興奮之色。
幾個年輕人忍不住跳起來揮手,被長輩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按了回去。
老人們則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
他們之所以確定是顧家來人。
因為哪怕在南江市能同時開來10多輛吉普車的勢力,除了顧家沒有第2個家。
有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小聲向周圍人解釋,立刻引來一片恍然大悟的“哦”聲。
顧家突然出現在這里,毫無疑問是來幫他們解決問題的。
李家村幾個主事人交換了下眼神,不約而同地挺直了腰桿,臉上的愁容一掃而空。
李家村眾人立刻圍了上去。
他們自發地排成兩列,為車隊讓出一條通道,有人甚至脫下外套鋪在地上,生怕弄髒了貴客的鞋子。
果然!
車門打開,李嬸緩緩從副駕駛下來。
她額頭的紗布已經換過,但臉色仍然蒼白。
下車時她踉蹌了一下,立刻有十幾雙手同時伸過來攙扶。
在場輩分較大的李家人,立刻上前和李嬸搭話。
“大妹子,這些車是......”李嬸遠房二叔忐忑詢問,布滿老繭的手不停地搓著衣角,眼楮卻忍不住往車隊後面瞟。
“放心,車上都是自己人,”李嬸拍了拍二叔的手背,湊近他耳邊低語。
她說話時警惕地環顧四周,確保沒人偷听,“顧老板也來了,這里人多眼雜,他不方便下來,讓我先打听一下情況。”
說完她朝車隊方向使了個眼色。
二叔立刻會意地點點頭,轉身去安撫其他村民。
此時李嬸二叔心驚不已,沒想到這件小事會驚動顧老板。
他布滿皺紋的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粗糙的手指不自覺地揪住了衣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偷偷瞥了眼吉普車的方向,喉結上下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心中略微有些忐忑,擔心表現不好,以後顧家不給他們發貨了。
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里那包皺巴巴的香煙,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想到村里老小都指望著顧家的訂單過活,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不過看李嬸表情正常,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才稍稍安了點心。
安撫完眾人。
開始向李嬸講述後面的過程。
他說話時不停地搓著手,時不時用袖子擦擦額頭的汗水,聲音壓得極低,生怕被旁人听去。
“公安把人全部抓進去之後,又找到當時在場的民眾,讓他們幫忙指認哪些人動了手,所有動手的人都被關在里面,我們這些沒動手的都被攆了出來。”
說到這里,他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顯然對公安的處理方式很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