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
荊州易主的消息傳來時,劉璋正在府中宴飲,听聞此事,他手中杯盞落地。
王鏡能在短時間內收服荊州,其勢力之銳,已如懸在巴蜀頭頂的利劍,讓他夜不能寐。
“荊州……竟也落入王鏡之手了?”他喃喃自語,面色微白。
張松適時進言︰“主公,王鏡狼子野心,荊州既得,下一步必圖蜀地。若不早作打算,恐難保全。”
劉璋沉默良久,終于嘆道︰“那依子喬之見,該如何?”
張松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低聲道︰“不如引劉備入蜀。”
劉璋听從張松之計,當即修書一封,遣密使送往漢中,交予劉備。
信中言辭懇切,道︰“玄德公雄才大略,屈居漢中,與張魯共治,實乃委屈。我與公同為漢冑,唇亡齒寒,若公有意,璋願奉土請公入蜀,共拒王鏡,以保大漢疆土。”
劉備閱信後,神色凝重,他深知劉璋此計,不過是想借自己之力對抗王鏡。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提筆回信,言辭堅決︰“備蒙王鏡知遇之恩,又重用關、張二弟,豈能背信棄義?忠義不可改,望劉益州勿復此言。”使者帶著回信返回成都,劉璋見劉備拒絕,心中更加不安。
他原以為劉備久居漢中,受張魯掣肘,心中必有不滿,稍加挑唆便能引為外援,卻沒想對方竟如此決絕。
就在劉璋猶豫不決之際,王鏡的使者抵達成都,呈上郭嘉所寫的勸降表。
“益州牧劉公台鑒︰天下大勢,分久必合。
自卓之亂起,天下分崩,益州雖險,終非久安之地。今荊襄已定,百姓歸心,大勢已成。若公願獻城歸降,必保富貴,不失封侯之位。若執意頑抗,恐生靈涂炭,非智者所為。”
劉璋讀完,額頭滲出冷汗,抬頭看向座下眾臣︰“諸位以為如何?”
法正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靖王席卷荊州,兵鋒正銳,劉備又拒不相助,蜀地雖有天險,卻難擋大勢。今靖王許以富貴,保全家門,實乃上策。若遷延日久,一旦兵臨城下,悔之晚矣。”
劉璋沉默半晌,終是長嘆一聲︰“孝直所言極是,大勢已去,何必再讓蜀地百姓遭此兵禍。”
當下,他便召來張裔、黃權等心腹商議投降事宜。
法正率先建言︰“主公獻降,當顯誠意。可遣使者齎送益州地圖、戶籍冊,再備下印綬,益州門戶大開,迎接王師。如此,既能安靖王之心,亦能保全主公體面。”
張裔亦附和︰“孝直之策妥當。只是需暗中約束部將,莫要讓不願歸降者壞了大事。”
劉璋點頭,目光掃過眾人,見有人面露憂色,卻無人出言反對,便知此事已定。
數日後,劉璋親筆寫下降書,遣使送往荊州,向王鏡表示願意歸順,並恭迎王師入蜀。
“益州牧劉璋謹拜靖王麾下︰璋聞天命有歸,不敢逆勢而行。今願獻益州之地,歸順靖王,萬望垂憐,保我宗族富貴。璋當率眾恭迎王師,絕無二心。”
使者快馬加鞭,將降書送往荊州。而在成都城內,劉璋坐在府中,按下心思,只待那荊州的大軍到來。
……
王鏡親率大軍入蜀,兵分三路,水陸並進。
北路,趙雲領精兵走金牛道,自漢中南下,經劍閣、梓潼,直逼成都。此路雖險,棧道懸于絕壁,卻是入蜀最快捷的路徑。
東路,甘寧率水軍溯長江而上,過江州,再向西進發,沿途收降沿江守軍,兵鋒直指成都東側。
南路,黃忠領兵自荊州南郡西進,越五尺道入犍為郡,繞行南中,以防益州殘部南逃。
周瑜坐鎮荊州,調度糧草,確保大軍補給無虞。三路大軍遙相呼應,形成合圍之勢,只待劉璋出降,便可兵不血刃拿下益州。
王鏡親率中軍,沿東路推進,一路暢通無阻。沿途郡縣望風歸降,幾乎未遇抵抗。然而,就在大軍即將抵達成都時,天象驟變。
烏雲密布,暴雨傾盆,山路泥濘難行,江水暴漲,戰船難以繼續前進。王鏡不得不下令暫停行軍,在附近的村寨駐扎休整。
大軍在村寨附近扎下營盤後,王鏡選了村東頭一戶農戶的宅院落腳。
她沒讓農戶一家搬出去,只讓人將西廂房簡單收拾了一番。
這是一間簡陋的土坯房,牆壁上還殘留著煙火燻過的黑痕,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木板床、一張矮桌和幾條長凳。
親兵們將西廂房清掃干淨,鋪上厚褥,擺上矮案,案頭置了油燈與水壺。牆角立起衣架,還尋來兩張竹凳。這便成了她臨時的住處。
雨勢稍歇的午後,王鏡處理完軍務,推開西廂房的門,正見農戶的小孫女蹲在院角,手里攥著根樹枝,對著地上幾只搬家的螞蟻念念有詞。
老人則在一旁翻曬著被雨打濕的草藥,見她出來,慌忙停下手里的活計,想行禮又有些局促。
“老人家,這是曬的什麼?”王鏡走上前,目光落在竹匾里的草藥上,聲音放得溫和。
“回大人,是些治風寒的艾葉,前幾日剛采的,被雨澆了怕壞了。”老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鏡蹲下身,看著小女孩專注的模樣,伸手從懷里摸出顆奶糖,遞過去︰“這個給你,甜的。”
孩子抬頭看了看他,又怯生生望向爺爺,得到點頭許可後才接過去,摸索著剝開糖紙塞進嘴里,含混地說了聲“謝謝大人”,臉頰鼓鼓的。
奶糖很快就吃完了,她卻把那張透明的糖紙捏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眼楮亮得像雨後的星星。
這時院外傳來一陣喧嘩,原來是幾個士兵幫著村民修補被風吹壞的籬笆,村民們起初還拘謹,見士兵們真的在幫助他們干活,有說有笑,也漸漸放開了,遞水的遞水,遞毛巾的遞毛巾。還有人端來剛蒸好的紅薯,熱氣騰騰的,分給這些士兵們。王鏡也拿起一個掰開,也咬了一口,甜糯甜糯的。
夕陽透過雲層灑下金光,照在濕漉漉的屋檐上,王鏡臉上帶笑,可不知為何,她心里卻莫名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