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呼嘯,崇山峻嶺間,數千騎兵餃枚疾走,在白狼山蜿蜒的小徑里拉出一道灰黑色的線。
直到大軍逼近柳城二十里外,才有一隊烏桓巡邏騎兵發現了他們。
“敵……敵襲!!”烏桓人驚恐的呼喊聲剛起,就被張遼一箭射落馬下。
但警報已經傳出。淒厲的號角聲撕破雪原,柳城外的聯營頓時炸開了鍋,騎兵慌忙披甲,沖出帳篷,卻被迎面灌來的寒風嗆得直咳嗽。
烏桓大軍倉促集結。
從遠處望去,黑壓壓的騎兵鋪滿雪原,人數遠超九霄雷騎。蹋頓和樓班站在陣前,臉色陰沉。
“怎麼可能……他們是怎麼過來的?!”樓班的聲音被寒風撕碎,神情驚疑不定。
蹋頓咬牙切齒道︰“是那條獵道……我們疏忽了!”
烏桓人雖眾,但陣型松散,許多士兵凍得臉色發青,連武器都握不穩。神罰的嚴寒仍在折磨他們,這支曾經凶悍的草原鐵騎,如今已成強弩之末。
對面,王鏡勒馬而立,銀甲在雪光下熠熠生輝。她身後,張遼、張合、高覽等將領肅然待命,千余九霄雷騎列開陣仗,靜默如林。
張遼低聲道︰“主公,敵眾我寡,但彼軍士氣低迷,可一戰而定。”
王鏡微微頷首,目光沉靜。
緊接著,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穿透風雪︰“將士們!烏桓蠻夷佔我疆土,掠我子民,今日便是清算之時!他們人多,可擋不住我漢家兒郎的刀!他們有地利,可這天,是向著我們的!”
“今日,踏平柳城!”
她緩緩抬手,拉動靈犀追影弓,目光越過重重風雪,直鎖定柳城王庭那桿最高的狼頭大 。弓弦輕振,羽箭飛馳而出,直貫長空!
弓弦震顫的余音還在耳畔,那道箭已化作一道流光,竟真如跨越千里般,精準射斷了旗桿繩索。巨大的狼頭旗轟然墜地,被風雪卷著滾了幾滾,沾滿污泥。
“嘩——”烏桓陣中頓時一片騷動,前排的騎兵竟嚇得勒馬後退,全軍駭然。
烏桓全軍駭然。
“那……那是什麼箭?!”
“千里之外射落大旗……這怎麼可能?!”
恐懼如瘟疫般蔓延,烏桓士兵本就因嚴寒而士氣低迷,此刻更是肝膽俱裂。
九霄雷騎則爆發出一陣震天歡呼,士氣瞬間燃至頂點。
“好!”
“主公神威!!”
王鏡高舉長弓,清喝一聲︰“殺!”
千騎沖鋒,如雪崩般碾壓向烏桓軍陣。
張合率左翼突進,長槍所向,烏桓騎兵望風披靡。高覽在右翼縱橫馳騁,刀光過處,血染雪原。
烏桓人雖仗著柳城外的丘陵地形負隅頑抗,奈何陣腳已亂,悍勇不復。
張遼則盯上了蹋頓。
“賊酋受死!”
他踩著一具具尸身攀上丘陵,端起神臂弩,扣動機括——
“嗖!”
蹋頓剛舉刀欲擋,弩箭已貫穿咽喉,頃刻斃命!
方才一箭穿喉的力道猶在臂間震顫,張遼立刻策馬踏過尸骸狼藉的戰場,俯身從蹋頓僵硬的脖頸上斬下頭顱,溫熱的血濺在他的甲冑上,混著塵土凝成暗紅。
那頭顱被他攥在手中,發髻散亂,雙目圓睜似還帶著未散的凶戾。
張遼猛地勒住馬韁,坐騎人立而起,長嘶驚空!
他將蹋頓的頭顱高高舉起,呼號曰︰“蹋頓已死!”
“逆命不從,當如此顱——誰還敢抗?!”
“蹋頓大人死了!!”
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絕望的哭喊,像一道裂痕瞬間撕裂了陣列。
那曾被視為精神支柱的名字轟然崩塌,烏桓軍徹底崩潰,士兵們丟盔棄甲,紛紛四散逃命。
……
日落時分,柳城王庭陷落。
九霄雷騎以千人之眾,擊潰烏桓數萬大軍,斬首無數,俘虜胡漢民眾逾萬。
王鏡立馬于王帳前,看著手下將士收攏俘虜。其中既有烏桓貴族,也有漢人百姓,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張遼披著一身染透了征塵的玄甲,緩步走來,甲冑上的血珠滴在雪地里,綻開一朵朵紅梅,單膝跪地,微微低頭。
“末將,幸不辱命。”
這一戰,張遼注定因射殺蹋頓而名震邊關。
王鏡毫不吝嗇她的激賞。
“蹋頓這一箭,當記你首功!待班師回朝,我必為你請封,讓天下人都知,我麾下有張遼這等神射良將!”
她拍了拍張遼的臂膀,朗聲笑道︰“古之良將,不過如此。臨危受命而不怯,身陷絕境而不慌,一戰而定乾坤……”
“文遠,大丈夫當如是也!”
張遼抬眼望去,正撞上王鏡眼中的期許與認可,喉頭微動,終是化作一聲沉朗的應答︰“末將定不負主公所期!”
恰在此時,風雪漸止。
冬之女神的懲罰,似乎也隨著烏桓的覆滅而悄然消散……
鉛灰色的雲層如帷幕般緩緩拉開,一束金光穿透天際,灑落在皚皚雪原上。日照雪山,巍峨的山巔泛起燦燦金輝,宛如神明的冠冕。
王鏡仰頭望向天空,眼眸中映著澄澈的天光。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白霧在空氣中緩緩消散。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