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鏡回到司空府時,已是星斗滿天。
她只胡亂扯了外袍,便一頭栽進床榻里。緊繃多日的神經驟然松懈,困意如潮水般涌來,將她徹底淹沒。
朦朧間,似乎有人輕手輕腳地替她脫了靴子,又掖好被角。
再睜眼時,屋內燭火昏黃。
窗外天色依舊暗沉,分不清是深夜還是黎明。王鏡撐著身子想要起身,卻听見榻邊傳來一聲輕響——
“主公醒了?”
那聲音低而溫潤,像是浸了清泉的玉。王鏡抬眸,正對上郭嘉那雙含笑的眼。
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的寬袍,外披玄色鶴氅,衣襟微敞,露出半截清瘦的鎖骨。燭光在他輪廓上鍍了一層柔和的暖色,襯得他膚色如玉,唯有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顯然已守了許久。
見她要起身,郭嘉立刻傾身向前,修長的手指虛扶在她腕間,輕聲道︰“慢些,主公睡了許久,驟然起身會頭暈。”王鏡這才注意到,案幾上堆著幾卷攤開的書冊,顯然在她沉睡時,他一邊守著,一邊仍在翻看政務。
“奉孝,什麼時辰了?”她揉了揉太陽穴。
“寅時三刻。”
郭嘉遞來一盞溫水,她緩緩接過,溫水潤過喉嚨,才發覺胃里空得發疼。郭嘉像是早有所料,輕輕擊掌,門外立刻有侍從捧著食盒進來。
“猜到您醒來會餓。”
他揭開漆盒,熱氣裹著甜香撲面而來。
蒸蛋嫩滑,表面綴著幾粒枸杞;牛奶溫熱,足足添了兩勺蜂蜜;小米粥熬得濃稠,米油浮在面上,宛如一層金色綢緞。
都是她最愛的宵食。
王鏡裹著被子,懶洋洋道︰“不想動。”
郭嘉失笑,喚人搬來一張矮腳小案,輕巧地支在榻上。
“那便在榻上用膳。”
燭光搖曳,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紗帳上。王鏡捧著碗小口啜飲蜜奶,從舌尖一路暖到心口。
郭嘉跪坐在側,時不時替她添粥。
王鏡抬眼看他,“奉孝一直守在這兒?”
“嗯。”
郭嘉垂下眼瞼,低笑了一聲。
“嘉只是想,主公醒來時,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我。”
…
盥洗完畢,重新躺回軟榻時,郭嘉已自覺掀開錦被裹入被窩。
他長臂一攬將人圈進懷里,掌心貼著她後頸輕輕摩挲︰“睡吧主公,瞧這眼下的青影……”
王鏡卻忽然不困了。指尖順著他衣襟縫隙探進去,若有似無地蹭過他的腰側。
郭嘉支肘托頤,眸中含笑︰“主公要做什麼?”
“多日未見,我不在身邊,奉孝可也會茶飯不思,為伊消得人憔悴?”她略一歪頭,附耳輕聲道,說著便去扯他的衣帶,臉上笑意盈盈,“不如讓我丈量一下,奉孝衣帶寬否?”
王鏡的手掌貼著他勁瘦的腰身緩緩游移,指腹下的肌膚溫熱而緊實。
她忍不住笑道︰“奉孝的腰好細。”
郭嘉輕輕扣住她的手腕,動作間青絲如瀑垂落在枕上,眼中笑意卻染了幾分促狹。
“主公難道是楚王嗎?”
“嗯?”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他故作哀怨地看她一眼,幽幽嘆了口氣,“若主公真有這癖好,嘉每日少進一餐便是。”
王鏡失笑,勾住他脖頸,“無需如此,奉孝……這樣就很好,很合我心意。若是再瘦骨嶙峋些,夜里抱著倒像是摟著副冰碴子做的骨頭架子……”
郭嘉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身體傳來。他側身將她摟得更緊,鼻尖蹭過她的耳垂,嗓音微啞︰“看來主公真的不困了。”
他指尖輕輕劃過她的下頜,眸色漸深,“那……做些什麼好呢?”
王鏡微微挑眉,一個翻身將他輕輕壓在身下,她的長發垂落,與他的發絲糾纏在一起,燭光映照下,兩人的影子在床幔上融為一體。
王鏡環住他的脖頸,指尖插入他的發間,微微俯身,吻輕柔地落在他唇上。輕抵他微啟的齒關。
他的指尖溫柔地撫過她的眉眼,王鏡卻忽然輕笑一聲,稍稍退開︰“我們來聊聊政事。”
郭嘉動作一頓,隨即無奈地嘆了口氣,額頭抵著她的肩,悶聲道︰“花前月下談這些,主公可真是不解風情。”
王鏡指尖卷著他散落的長發,笑道︰“我攻下漢中,留下劉備和張魯共治,想必你早有所預料。”
郭嘉聞言眸光微閃,“主公最終還是馴服了那匹獅子驄。”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贊嘆。
“不枉費我花了那麼多心力……每日周旋在人心的棋局里,實在太累了。”王鏡輕嘆了一聲。
“嘉願為主公籌謀。”
“哦?奉孝有何高見?”
他指尖輕輕點在自己的掌心,像是在沙盤上排兵布陣。
“主公既已穩住漢中,接下來便要謀劃天下大勢。”
“天下大勢,又無非南征北伐。袁紹雄踞河北,兵精糧足,曹操蟄伏兗州,其志不小。
以主公如今之勢,二人定會將其視為心腹大患,極有可能摒棄前嫌、結為同盟。此時若先對南方用兵,他們定會趁機從背後捅刀。
因此,嘉以為應先北伐,一舉蕩平北方勁敵 ,待統一北方後,再揮師南下。屆時,益州劉璋、荊州劉表之輩,皆無力抵擋我軍鋒芒……”
郭嘉的聲音如潺潺流水,自輿圖之上漫開,從北方的關隘地勢,講到南方的江河防線,又將諸侯間錯綜復雜的利益糾葛抽絲剝繭。
夜色越來越深,起初王鏡還精神十足,漸漸眼皮發沉,連日征戰的疲憊終于涌了上來。她的頭不自覺地往溫暖處埋去,悄然墜入了夢鄉。
郭嘉拉過錦被,仔細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拂過她的發梢,呼吸都放得輕緩而綿長,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卿卿好夢。”
窗外,桂影婆娑,暗香浮動。
更漏聲悠長,一夢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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