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阿德萊德皇太後的葬禮如風暴般結束了。
悼念的時間已經過去,如今理應回歸日常,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然而,柏林——不,整個德國,此時卻因一場突如其來的八卦而熱烈沸騰。
[波茨坦的東方少年,成為德國帝國貴族!]
[黃種人成了男爵!]
[繼承皇太後遺產的少年男爵!]
漢斯•喬,一位曾救過威廉二世皇帝性命的少年,同時也是近來頗受歡迎的報刊小說作家,如今不僅繼承了一座巨大的宅邸,還成為了德國帝國的“漢斯•馮•喬”男爵。
對此,德國社會的反應可謂千差萬別。
“呵,黃種人能得到爵位?嘖嘖,這個國家究竟要走向何方。”
“唉~!在威廉一世陛下在位時可從未發生過這種事,真是末世啊,末世!”
“說起來,听說那少年是皇帝的情人......難道?”
絕大多數德國上流社會人士一看到早報便不滿地咂舌,臉上布滿嫌惡之色。
這是理所當然的反應。
在他們這些典型的歐洲白人眼中,黃種人與黑人一樣,是低等的存在,絕不能與白人平起平坐。
而如今,一個黃種人居然成了德國帝國的貴族?
這不僅僅是不合常理,更是絕對無法容忍的事。
這甚至比說黑人與白人平等這種荒唐的笑話更加不可思議且令人憤怒。
因此,他們毫無顧忌地對皇帝大發牢騷,表達各種不滿。
種種陰謀論層出不窮,而漢斯剛進入皇宮時就曾在上流社會中流傳的“威廉二世如同古希臘人一般迷戀美少年”的不健康謠言也再度被翻了出來。
“看看這個。漢斯•喬成為了貴族。”
“那是誰啊?”
“就是那個救了皇帝命的東方少年啊。”
“東方人成貴族也好,狗成貴族也罷,跟我有什麼關系?快干活去吧。”
然而,大部分德國普通市民雖然對此事感到驚訝,但與上流人士不同,他們的反應並沒有那麼激烈。
雖然種族歧視的眼光依舊存在,但對于普通市民來說,皇室的事如同天邊的雲彩一樣遙不可及,他們不過是把關于漢斯的八卦和背後議論當作喝啤酒時的佐料罷了。
畢竟,一個東方人成為貴族,對他們既沒有直接的損害,也沒有什麼利益可言。
因此,許多德國人只將此事視為威廉二世又一次的“怪癖行為”,就像往常一樣。
“有人拼命干活,連養活孩子都難,有人卻一夜暴富,甚至還成了貴族。”
“真讓人羨慕,羨慕啊!”
與此同時,也有一些人對漢斯充滿嫉妒。
無論何時何地,對成功人士懷有嫉妒之情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尤其在他們看來,漢斯之所以能繼承包括腓特烈霍夫宮在內的皇太後財產,全然是因為皇帝的寵愛,這更讓他們心里憤憤不平。
當然,也不是沒有對漢斯抱有正面看法的人。
一些對種族主義持否定態度的社會主義者,以及對歐洲式種族歧視感到厭倦的少數在德東方留學生,對漢斯成為貴族一事表示了相當友好的態度。
不過,前者是沾上就沒好事的“紅色分子”,而後者由于人數稀少且政治上毫無助益甚至大部分是日本人),也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
但是,最為激烈地做出反應的,果然還是容克集團junker),那個在德意志帝國內部因保守與頑固而臭名昭著的普魯士容克貴族。
這完全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簡直不可思議!”
“皇帝瘋了!不然怎麼會把一只猴子一樣的家伙接納為高貴而榮耀的德國貴族的一員!”
威廉二世將漢斯帶入宮廷?
退一萬步說,這事他們勉強還能忍受。
因為漢斯當時還是個孩子,而且至少在那時,他確實救了皇帝一命。
但給漢斯授予貴族頭餃,這就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底線,甚至突破得十分徹底。
因此,容克集團立即采取了行動。
他們的第一個目標,自然是較為軟弱的首相比洛。
直接挑戰威廉二世,對容克集團而言,也是一件令人望而卻步的事。
當然,這種情況下,首相比洛心中自然有無數怨言,但他也只能咬牙承受。
“首相,您為何對此事毫無作為?!”
“這簡直是對帝國權威的玷污!我們絕不承認那個東方小鬼獲得的貴族頭餃!”
“沒錯!絕對不行!”
帝國議會reichstag)里,充滿憤怒的容克集團的聲音回蕩不絕。
剛一出席議會,首相比洛便不得不听著各種侮辱性的言辭,他的臉色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愈發難看。
“所以,你們到底想讓我怎麼辦?”
“請您向陛下傳達帝國議會的意志,要求他重新考慮這件事!”
“至少要取消或剝奪漢斯•喬所獲得的貴族頭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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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議會的意志?明明是容克集團的意志罷了。
畢竟,除了普魯士容克出身的議員外,其余議員都一臉冷漠地看著這場鬧劇,仿佛在說︰“這些家伙又來了。”
“和不懂事的小孩打交道倒還更輕松點。”
心里這麼嘀咕著的比洛首相,強忍住即將爆發的耐心,用滿含怒氣的聲音對容克們果斷回應道︰
“我拒絕。”
“比洛首相!”
“你現在到底是清醒的嗎?”
“你還算是帝國的首相嗎!”
“我當然很清醒,所以請閉上你們的嘴。授予貴族頭餃是陛下的固有權力,陛下願意授予誰頭餃,無論是我還是帝國議會,都沒有干涉的權力。”
“什、什麼?!”
“你開什麼玩笑!”
比洛首相的話讓容克們完全懵了。
而比洛首相的嘴角則微微上揚,顯然小小得意了一把。
當然,如果德意志帝國真是一個實現了完善立憲政治的國家,情況或許會有所不同。
但問題在于,德意志帝國實際上是一個披著立憲君主制外衣的專制君主國家。而帝國議會在法律上根本無法干預這項完全出自皇帝神聖權力的決定。
至于比洛,他完全沒有打算站在容克集團那邊。
因此,這可以說是利用德意志帝國政治體制的一種手段,而被逼到這一步的容克們怒目圓睜,對總理怒吼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總理您打算對此事袖手旁觀嗎?”
“帝國的法律就是如此,我又能怎麼辦?如果不滿,那就去找皇帝陛下直接陳情吧。當然,陛下是否會听你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你、你......!”
容克們咬牙切齒地看著從容離開的比洛總理,但卻沒有膽量按照比洛所說的那樣,直接去向威廉二世討個說法。
最終,容克們只能無功而返,離開了議會。
既然比洛總理無意改變當前局面,那他們再如何爭論也是徒勞。
因此,他們決定采取下一步行動——動用他們的根據地——軍隊。
“很抱歉,各位就請回吧。”
“閣下!”
然而,這一次容克們的計劃依舊未能如願。
一些容克出身的將領找到了軍隊最高長官參謀總長,但現任德國帝國陸軍參謀總長是施里芬伯爵,而施里芬對漢斯持友好態度。
此外,與他的前任不同,施里芬是一個與政治絕緣的軍人。
“軍人只需做好軍人的事,軍隊將保持中立。”
“可這已經動搖了帝國的根基!”
“如果僅僅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帝國的根基就會被撼動,那我們的德國早就滅亡了。我知道你們為何如此激動,但這是無意義的事,別再胡鬧了,還是請回吧。”
施里芬用平靜的聲音說道,容克們垂頭喪氣地走出了參謀總長辦公室。
既然軍隊最高層的施里芬持這種態度,他們也無計可施。
“不管是比洛還是施里芬,為什麼他們都這麼輕視這件事!”
“看來我們真的只能親自向皇帝表達我們的立場了。”
“可,如果這樣做的話,會不會激怒皇帝......”
對漢斯不滿的容克們陷入了深深的苦惱。
那個黃種人小子要成為和他們一樣的貴族,這對容克們而言無疑是對自尊的巨大打擊,難以接受。
但如果他們直接行動,就可能被視為挑戰威廉二世的權威。
而這是容克們絕不願意看到的後果。
因為他們有太多東西可以失去。
最終,一些激進的容克們決定采取最後的手段。
“把那個人引進來吧。”
“那個人?”
“是瓦爾德澤元帥。”
“什麼?!瓦、瓦爾德澤?!”
听到“瓦爾德澤”這個名字,容克們的臉上都充滿了驚愕。
阿爾弗雷德•馮•瓦爾德澤伯爵(afred udig dersee)。
又稱瓦德西伯爵,前任陸軍參謀總長,現任德國帝國元帥。
以及那個比皇帝更極端的保守主義者和反猶主義者。
至少威廉二世對猶太人沒有太多反感,盡管他不喜歡民主主義者和自由主義者,但他不會像瓦爾德澤那樣公然宣稱他們應該像對付赤色分子一樣被清除。
如果瓦爾德澤沒有以八國聯軍總司令的身份被派往清國鎮壓義和團,漢斯進入宮廷時肯定早已釀成大禍。
因此,施里芬在比洛總理的全力支持下,盡可能地推遲了瓦爾德澤從東方歸來的時間。
在漢斯這桶油已經倒滿的情況下,瓦爾德澤這團能燒毀一切的火焰是比洛和施里芬都絕不會允許的。
但現在時間所剩無幾。
下個月,義和團之戰將通過《北京議定書》辛丑條約)正式結束。
瓦爾德澤留在那里的理由將完全消失。
各國駐華軍隊將在條約簽署後開始撤離,德國派往清國的遠征軍也將完成任務,返回祖國。
連同瓦爾德澤元帥一起。
“這......是不是太危險了?”
“你們也清楚,瓦爾德澤是個無法控制的人。”
一些了解瓦爾德澤性格的容克小心翼翼地提出了對這個計劃的擔憂。
雖然現在瓦爾德澤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又年邁體衰,權力不如從前,但他曾是連俾斯麥都忌憚的臭名昭著的政治軍人。
稍有不慎,就可能變成為了抓一只臭蟲燒了整座房子的局面。
一把鋒利到極致的刀,有時會連自己都割傷。
“而且瓦爾德澤的敵人太多了。如果把他引進來,只會讓問題變得更復雜。”
“這件事還是重新考慮一下比較好......”
“那麼,你們誰願意親自出頭?”
“咳......”
听到有人冷嘲熱諷,那些反對引入瓦爾德澤的容克低聲咳嗽著,轉過頭去。
至此,討論結束了。
“那麼,就算大家都同意了吧。”
德國由普魯士掌控,普魯士由容克們掌控。
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將來也應該是這樣。
容克們絕不允許漢斯•馮•喬這塊黃色的異物插入他們的秩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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