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偏殿的寂靜,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牛油蠟燭燃燒的 啪聲,此刻听起來如同鼓點,敲打在緊繃的神經上。塞奧法諾手中那枚古舊的青銅鑰匙——“所羅門之鑰”,在昏黃的光線下幽幽泛著銅綠,像一只來自深淵的眼楮,冷冷地注視著御座上的李琰。
共享紫室秘辛?共治基督信仰?換取大唐暫緩兵鋒,讓拜佔庭率先踏足耶路撒冷?
李琰的手指停止了敲擊扶手,那細微的篤篤聲一停,整個偏殿的空氣仿佛都被抽走了片刻。他緩緩抬起眼簾,目光不再是幽深的寒潭,而是驟然凝聚,如同兩道淬火的精鋼,穿透搖曳的燭光,直刺塞奧法諾那雙深灰色的、如同寒鐵打磨過的眸子。
“所羅門之鑰?”李琰的聲音響起,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奇特的、仿佛在掂量古董真偽的玩味,“傳說中能開啟聖殿山密藏,得之可號令神魔、窺見上帝威能的…聖物?”他嘴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沒有絲毫敬畏,只有一種洞悉虛妄的嘲諷。“女皇陛下,真是好大的手筆。竟以此等虛無縹緲的傳說之物,作為交易的籌碼?”
塞奧法諾深灰色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李琰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預料。不是狂喜,不是貪婪,甚至不是震驚後的權衡,而是一種…近乎俯視的質疑!仿佛她手中捧著的不是千年聖物,而是一件贗品古玩!這讓她那如同精密儀器般運轉的思維,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凝滯。
“皇帝陛下,”她的聲音依舊低沉穩定,但語速卻微不可查地快了一絲,“傳說或許有其夸大之處,然此鑰確系由聖城最古老的守護者家族世代相傳,歷經千年,其形制紋路,與帝國秘藏典籍中記載的‘大衛之星紋’、‘基路伯之翼’完全吻合!其價值,絕非物質財富可衡量!它代表著通往聖地核心、觸及信仰源頭的唯一路徑!女皇陛下以此相贈,足見…”
“足見女皇陛下欲借朕之手,為她火中取栗!”李琰猛地打斷她,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鐵交鳴,在空曠的殿宇內轟然回蕩!他霍然起身,玄色龍袍帶起一陣勁風,燭火為之猛烈搖曳,將他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殿柱上,如同甦醒的巨龍!
塞奧法諾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所懾,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手中的青銅鑰匙差點脫手。她身後的兩名金甲武士,手瞬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眼神銳利如鷹隼。
“暫緩兵鋒?容拜佔庭先行入城?”李琰一步步走下御階,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塞奧法諾的心弦上,帝王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般洶涌而至,讓她那引以為傲的鎮定幾乎崩裂。“女皇陛下打得一手好算盤!我大唐兒郎在尼羅河畔浴血奮戰,摧垮大食叛軍主力,逼得偽酋阿卜杜拉自焚而亡!埃及光復,通往聖城的門戶已然洞開!此時此刻,拜佔庭卻想憑著這枚不知真假的古董鑰匙,就想讓朕勒住鐵蹄,坐視爾等去摘取那顆最耀眼的勝利果實?去聖墓大教堂‘安撫聖地’、‘以正教之光’?哼!”
李琰在塞奧法諾面前一步之遙站定,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他銳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釘在她臉上,仿佛要剝開她所有冷靜的偽裝,看透那深灰色眼眸後隱藏的算計。
“朕問你!”李琰的聲音如同冰稜撞擊,“若此鑰真如你所言,有號令神魔、傾覆帝國之力,女皇陛下為何不自己留著,去開啟那密藏,重現所羅門王的榮光?反而要萬里迢迢,送給朕這個‘異教徒’的君王?嗯?是女皇陛下太過慷慨,還是…這鑰匙本身,就是個燙手的山芋?一個可能引來災禍、甚至根本無人能解的…死物?!”他字字誅心,句句直指核心!後世的知識讓他對所謂“神魔之力”嗤之以鼻,更讓他對政治交易的本質洞若觀火!伊琳娜拋出這誘餌,無非是想讓大唐去頂雷,去試探聖城之下可能存在的未知風險,同時為拜佔庭爭取時間,搶佔先機!
塞奧法諾的臉色終于變了。那層精心維持的、如同大理石面具般的平靜,第一次出現了裂痕。蒼白的面頰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紅暈,那是震驚、被戳穿的羞惱,以及一絲計劃被打亂的失措!李琰的思維太犀利,太直接,完全跳出了她預設的、關于信仰與貪婪的博弈框架!她握著鑰匙的手指微微顫抖,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深灰色的眼眸深處,終于燃起了一絲屬于“人”的驚怒火焰。
“皇帝陛下!”她的聲音失去了之前的圓滑低沉,帶上了一絲尖銳,“此鑰乃帝國無上聖物!女皇陛下將其贈予您,是懷著對東方帝國最深的敬意與結盟的誠意!您如此揣測,是對女皇陛下,對拜佔庭帝國,對千年信仰的褻瀆!”她試圖用信仰和尊嚴的大旗來反擊。
“褻瀆?”李琰冷笑一聲,那笑聲在殿內顯得格外刺耳,“在朕看來,用信仰之名行算計之實,才是最大的褻瀆!聖城,朕一定會去!耶路撒冷的鑰匙,也必須掌握在朕的手中!但朕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征服!是萬邦臣服于大唐龍旗之下的榮耀!而不是躲在盟友背後,靠著一枚來歷不明的鑰匙去撿便宜!”他的話語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回去告訴伊琳娜女皇,她的‘好意’,朕心領了。這枚鑰匙,”李琰的目光掃過塞奧法諾手中那枚青銅鑰匙,帶著一種近乎輕蔑的審視,“朕收下,就當是拜佔庭帝國為大唐光復埃及獻上的一份…還算有點意思的貢品。”
貢品!
這個詞如同最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塞奧法諾的臉上,也抽在拜佔庭帝國的尊嚴之上!她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深灰色的眼眸中,所有的冷靜偽裝徹底碎裂,只剩下震驚、屈辱和熊熊燃燒的怒火!她從未想過,代表紫室女皇出使,竟會遭到如此赤裸裸的羞辱!這枚承載著帝國千年期望的聖物,在對方眼中,竟只是一件“有點意思的貢品”?!
“至于聖城歸屬…”李琰的聲音如同最終判決,帶著掌控一切的帝王威儀,“朕的軍隊何時入城,如何入城,自有朕的考量。拜佔庭若想分一杯羹,就拿出真正的實力和誠意來!在戰場上,用敵人的頭顱和拜佔庭勇士的忠誠來證明你們的價值!而不是靠這些虛無縹緲的傳說和…交易!”他猛地一甩袍袖,轉身不再看塞奧法諾那鐵青的臉,只留下一個冷漠而高大的背影。
“送客!”
上官婉兒立刻上前一步,聲音清冷無波︰“塞奧法諾閣下,請。”
塞奧法諾站在原地,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她死死盯著李琰的背影,仿佛要將那玄色的龍袍灼穿。手中的“所羅門之鑰”變得滾燙而沉重,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烙在拜佔庭帝國的恥辱柱上。良久,她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皇帝陛下…今日之言,塞奧法諾…必一字不漏,回稟女皇陛下!”每一個字都浸透了冰寒的恨意。她猛地轉身,深紫色的袍袖帶起一陣風,將帽兜粗暴地重新拉起,遮住了那張因屈辱而扭曲的美麗臉龐,在兩名金甲武士的“護送”下,如同裹挾著風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這間讓她畢生難忘的偏殿。
殿門在她身後沉重地合攏,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壓和無盡的屈辱。
甘露殿暖閣。
時間仿佛凝固了。金勝曼裹著李琰那件寬大的玄色龍袍,蜷縮在軟榻的一角。袍子厚重,帶著濃郁而陌生的龍涎香氣息,幾乎將她整個人淹沒。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獻祭,天可汗的驟然離去,上官婉兒那番冰冷的話語,如同冰水反復澆淋著她的身心。恐懼、屈辱、茫然,還有一絲被徹底遺棄的絕望,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緊緊束縛。
眼淚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的干澀和刺痛。她呆呆地望著暖閣角落里那盞跳躍的宮燈,燭火在琉璃燈罩里晃動,如同她飄搖不定的命運。新羅…父王…哥哥…長安這座金碧輝煌的牢籠,比她想象中更加冰冷可怕。她下意識地緊了緊裹在身上的龍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袍子厚實光滑的錦緞面料,仿佛想從中汲取一絲虛幻的安全感。
就在這時,她的指尖觸踫到了袍子內襯靠近腋下的位置,一個極其隱秘、與厚實錦緞觸感截然不同的硬物!那東西不大,扁平,邊緣似乎有些稜角,被巧妙地縫制在袍子的夾層里,若非她這樣蜷縮著緊緊裹住袍子,又在無意識地摩挲,根本不可能發現!
金勝曼的心猛地一跳!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最敏感的地方去探查。那硬物…似乎…是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外面還用一層極薄的、韌性十足的絹布包裹著?她心髒狂跳,偷偷瞥了一眼背對著她、如同雕塑般佇立在暖閣門口的上官婉兒。上官婉兒的身影紋絲不動,似乎並未察覺她這邊的異樣。
機會!
金勝曼的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她強壓下狂亂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將身體蜷縮得更緊,幾乎完全縮進了寬大的龍袍里,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借著這個動作的掩護,她顫抖的手指,如同最靈巧的探針,極其艱難、極其緩慢地,沿著那硬物的邊緣摸索著。終于,她摸到了一個極其細微的、用同色絲線縫合的線頭!
她深吸一口氣,指甲小心翼翼地摳住那線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控制著指尖的顫抖,一點點地、無聲無息地將那隱秘的針腳挑開!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後背。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終于,一個指甲蓋大小、被揉搓得有些發皺的油紙包,被她從夾層的縫隙中,一點一點地抽了出來!
她迅速將油紙包緊緊攥在手心,藏進寬大袍袖的最深處,然後立刻恢復蜷縮的姿態,閉上眼,裝作疲憊不堪的樣子,只是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這是什麼?誰放在天可汗袍子里的?是給天可汗的密信?還是…別的什麼?為什麼會被縫在這種地方?無數疑問如同亂麻般在她腦海中翻騰。她不敢立刻打開,只能緊緊攥著這枚小小的、可能改變一切的硬物,如同攥住了命運的一角。
登州水師帥府。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面。
巨大的海圖前,薛訥臉色鐵青,濃眉緊鎖,眼中布滿血絲,如同擇人而噬的猛虎。他面前的桌案上,堆滿了各種卷宗、證物、以及剛剛從火場廢墟中扒拉出來的、燒得只剩半截的船體構件。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焦糊味、海腥味,還有一股子驅不散的戾氣。
“廢物!一群廢物!”薛訥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筆墨紙硯一陣亂跳,怒吼聲幾乎掀翻了屋頂,“查!給老子繼續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鬼影子給老子揪出來!一個都不許漏掉!”他指著桌上一片殘留著古怪花紋的焦黑布片,那是從某個倭國死士尸體上剝下來的,“這紋路!這種布料!給我查清楚,到底是倭國哪個藩的!哪家豢養的死士!還有那火油!那‘轟雷’!他娘的,倭奴哪來這種歹毒東西?!”
“大帥息怒!”一名水師將領硬著頭皮上前,手里捧著一份剛送來的卷宗,“狄閣老那邊送來加急文書,根據抓獲的幾個倭國商館外圍線人零碎口供,再結合對那批新羅婢女行蹤的追查,線索…似乎都指向一個地方。”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凝重,“對馬島!”
“對馬?”薛訥眼中凶光暴漲,猛地搶過卷宗,一目十行地掃過。卷宗上清晰地記錄著︰幾個在登州活動的倭國商人,在事發前半個月,都曾頻繁往來于登州與對馬島之間;而那幾名涉案的新羅婢女,也曾在失蹤前,與一個來自對馬島的倭國“藥材商”有過接觸!狄仁杰的推斷躍然紙上︰對馬島,作為倭國本土與朝鮮半島之間的跳板,極有可能是這次襲擊的策劃地、死士的集結地和裝備轉運點!
“好!好一個對馬!”薛訥怒極反笑,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一把將卷宗拍在巨大的海圖上,手指狠狠戳在對馬島的位置,指甲幾乎要嵌進地圖里,“老子封鎖對馬海峽,片板不得下海!這群倭奴倒好,把老巢直接安在了老子的眼皮子底下!把登州當成了他們的後花園!想來就來,想燒就燒!真當老子薛訥是泥捏的?!”
他猛地轉身,對著帳下諸將,聲如驚雷︰“傳我將令!登萊水師所有能動的戰船,給老子全部集結!目標——對馬島!老子不管上面是人是鬼,是石頭還是王八!給老子犁一遍!把那些藏在地洞里的‘神風’老鼠,給老子統統燻出來!剁碎了喂魚!”
“大帥!是否…是否先奏明陛下?”副將有些遲疑。封鎖海峽和直接攻擊倭國領土,性質完全不同!
“奏明個屁!”薛訥眼珠子一瞪,殺氣騰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倭奴都騎到老子脖子上拉屎了!等聖旨?黃花菜都涼了!老子現在就要那群狗娘養的付出代價!天塌下來,老子頂著!執行命令!立刻!馬上!”
“諾!”帳下諸將被薛訥的暴怒和殺氣所懾,轟然應諾!壓抑了數日的怒火和復仇的渴望,如同火山般爆發出來!帥府內,戰意瞬間沸騰!
長安,宮城之外。
夜色濃稠如墨,宮牆的陰影如同巨獸匍匐。塞奧法諾裹緊了深紫色的長袍,帽兜拉得很低,遮住了她蒼白而寫滿屈辱與憤怒的臉龐。她腳步急促,如同逃離地獄,只想盡快離開這座給她帶來奇恥大辱的東方帝都。兩名金甲武士依舊不遠不近地“護送”著她,沉默如同影子。
她們剛剛走出宮門禁衛森嚴的範圍,轉入一條相對僻靜、連接著鴻臚寺館舍的石板長街。長街兩旁是高聳的坊牆,月光被遮擋,只有稀疏的燈籠投下昏黃的光暈。塞奧法諾沉浸在自己的滔天怒火和失敗的陰影中,並未留意周圍環境的異樣。她身後的兩名金甲武士,倒是保持著職業的警惕,目光掃視著兩側的陰影。
就在塞奧法諾經過一處坊牆拐角,陰影最為濃重的瞬間!
異變陡生!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牆頭倒掛而下!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那黑影手中一道森冷的寒芒,如同毒蛇出洞,帶著刺骨的殺意,精準無比地直刺塞奧法諾毫無防備的後心!那寒芒的形狀彎曲如新月——赫然是一柄淬毒的波斯彎刀!
殺機!毫無征兆,致命至極!
“小心!”左側的金甲武士反應極快,怒吼一聲,猛地拔刀格擋!鐺!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在寂靜的長街上炸響!火星四濺!彎刀被千鈞一發之際格開,但刀尖帶起的凌厲勁風,依舊劃破了塞奧法諾深紫色的昂貴袍服!
塞奧法諾只覺一股冰冷的死亡氣息瞬間籠罩全身,後心處傳來布料撕裂的輕響!她駭然轉身,深灰色的瞳孔因極致的驚駭而驟然放大!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雙充滿怨毒和瘋狂的眼楮的刺客!那雙眼楮死死地盯著她,如同盯著不共戴天的仇敵!
“紫室的叛徒!褻瀆者!受死!”刺客一擊不中,發出一聲沙啞的、如同夜梟般的嘶吼,帶著濃重的波斯口音!他手腕一翻,淬毒的彎刀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如同毒蠍擺尾,再次閃電般刺向塞奧法諾的咽喉!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保護使者!”兩名金甲武士又驚又怒,同時暴喝!另一名武士的橫刀也已然出鞘,刀光如雪,狠狠斬向刺客的腰腹!試圖圍魏救趙!
塞奧法諾看著那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毒刃,死亡的冰冷瞬間攫住了她的心髒!她萬萬沒想到,在東方帝國的帝都,剛剛承受了巨大羞辱之後,竟會遭遇如此致命的刺殺!而且對方喊出的…是波斯語?!目標明確指向她這個“紫室的叛徒”?!
甘露殿內。
李琰並未回到暖閣,而是獨自一人站在那幅巨大的寰宇輿圖前。他的手指,正緩緩從象征耶路撒冷的金色標記上移開,帶著一種掌控乾坤的力道,向東劃過遼闊的亞洲大陸,最終,重重地、帶著千鈞之力,點在了倭國列島的位置!
塞奧法諾帶來的“所羅門之鑰”被隨意地丟在一旁的御案上,像一件無關緊要的擺設。新羅公主的獻祭與密信?拜佔庭的密謀與刺殺?這些都不過是宏大棋局中掀起的漣漪。
薛訥的軍報雖然還未至,但李琰仿佛已經看到了登州船廠的沖天烈焰,看到了倭奴死士猙獰的面孔,看到了薛訥那暴怒如狂的復仇眼神!封鎖對馬海峽?不夠!遠遠不夠!
“倭奴…”李琰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朕給過你們機會。白江口的教訓,看來還不夠深刻。既然你們找死,那朕,就成全你們!”
他猛地轉身,眼中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與征服的欲望!那目光,不再是審視陰謀的帝王,而是化身為開疆拓土的戰爭之神!
“來人!”李琰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
殿門轟然洞開,值夜的內侍監和金甲武士首領肅然跪倒。
“八百里加急!傳旨西洋水師大都督劉仁軌——”李琰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席卷天下的霸氣,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落︰
“埃及善後事宜,交由副將及拜佔庭方面處理!其主力艦隊,即刻拔錨!目標——倭國!給朕蕩平九州島!摧毀一切敢于反抗之敵!聖城耶路撒冷,可以晚到幾日!但朕的龍旗——”
他的手指,如同利劍,再次狠狠戳在輿圖上倭國京都的位置,聲音陡然拔高,響徹雲霄︰
“必須插上倭國京都的城頭!朕要倭國上下,無論王侯將相還是販夫走卒,都匍匐在我大唐鐵蹄之下!告訴他們,犯我大唐天威者——”
“雖遠必誅!亡國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