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那圓滾滾的主持人，剛送走“永恆空間”那燙手山芋，臉上的笑容還沒收起來呢，就立馬又換上了一副更加肅穆，甚至帶點敬畏的表情。他掏出一塊金光閃閃的手絹，使勁擦了擦腦門上並不存在的汗，清了清嗓子，那聲音都用上了一種詠嘆調︰
“諸位尊貴的來賓！接下來這件拍品…唉，說實話，小的主持了這麼多屆拍賣會，經手的奇珍異寶無數，但每次踫到這類東西，都忍不住心頭發顫，既感榮幸，又覺惶恐啊…”
他這做派，一下子把全場的氣氛都吊了起來。連一直沒啥表情波動的鴻鈞道祖，都微微睜開了眼楮。剛拿下永恆空間、正暗自肉痛又得意的無極魔帝，也投來了關注的目光。寧熒更是稍稍坐正了身體，眼神里多了幾分認真。
顧十七心里直嘀咕︰好家伙，剛才賣宇宙本源和猶格索托斯的作品都沒見你這副德行，這第三件到底是啥玩意兒？能比前兩件還唬人？
主持人深吸一口氣，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氣，雙手極其緩慢、極其鄭重地虛托而起。
沒有華麗的光效，沒有驚人的能量波動。
拍賣台中央，只是緩緩浮現出一團…氣。
一團看似普通，卻仿佛蘊含著天地間所有至理、所有變化、所有可能的…混沌之氣。
它無形無質，卻又仿佛有萬種形態；它無聲無息，卻又好似發出了大道倫音；它沒有散發任何力量威壓，但在它出現的瞬間，整個拍賣場內，所有修煉者，無論仙魔神佛妖鬼怪，體內的力量、領悟的法則、甚至大道根基，都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共鳴與悸動！
就像是饑渴了億萬年的旅人，突然看到了生命的源泉！
“此乃…”主持人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朝聖的顫抖，“…道之本源！”
“非某一條大道，非某一宇宙法則，而是…一位隕落的道祖，其畢生修行所化、褪去了一切個人印記後，最純粹、最原始的…道源！”
“嗡——！”
整個拍賣場徹底炸了！不是聲音上的炸，而是無數道恐怖氣息不受控制地爆發又強行壓制的那種窒息感！
道祖隕落？！哪位道祖隕落了？！這得是多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其道源還被拿出來拍賣？！這背後牽扯的因果…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
但此刻，沒人去深究那位倒霉道祖是誰了。所有人的眼楮，都死死地盯住了那團混沌之氣！
這玩意兒，太逆天了！
對于卡在瓶頸億萬年的老怪物，它可能就是突破的唯一希望！
對于走錯了路的大能，它可能就是扭轉道基、重獲新生的鑰匙！
對于任何一個修行者來說，哪怕只是煉化一絲，對大道感悟的提升都是無法估量的！
它甚至能作為創世的根基！比剛才那宇宙本源高了不知多少個檔次！
這是真正的、足以讓任何存在瘋狂的無上至寶！而且因為褪去了個人印記，誰都能嘗試煉化，不存在屬性沖突！
主持人看著台下那一雙雙恨不得吃人的眼楮，咽了口唾沫，艱難地報出價格︰
“道之本源…起拍價…五億源初點！或等值的…同級別道源碎片、先天至寶、乃至…宇宙掌控權抵押！每次加價…無限制！”
瘋了！徹底瘋了！
但這價格，沒人覺得離譜！
“六億！”一個渾身籠罩在聖光中的熾天使模樣的存在率先吼道。
“七億！”一個由無數齒輪和光路構成的機械生命體發出冰冷的電子音。
“哼，八億！”之前沒怎麼出聲的、一個坐在腐爛星辰上的蟲族母皇發出尖銳的精神波動。
“此物與我有緣，九億！”鴻鈞道祖終于開口了，依舊是笑呵呵，但語氣不容置疑。
“十億！”無極魔帝冰冷加價，似乎對這道源也志在必得。
“十一億！”文昌帝君肅然開口，這純粹的道源對他的文道有極大補益。
“十二億！”帝江祖巫咆哮道，他們巫族不修元神，但這等本源力量或許能強化祖巫真身。
“十三億！”燭九陰陰惻惻地跟上，時間之力若能融合這道源，或許能有不可思議的變化。
價格如同脫韁的野馬，瞬間突破二十億，三十億…而且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之前還矜持著的大佬們，此刻幾乎全都紅了眼！叫價聲此起彼伏，各種恐怖的氣息在拍賣場內踫撞、交鋒，空間都在嗡嗡作響！
顧十七已經徹底麻木了。他感覺自己像個剛從原始部落出來的野人，突然被扔進了星際文明的核聚變反應堆招標現場，除了張大嘴巴看著，屁都干不了。
他兜里那幾顆米粒…哦，現在連米粒都算不上了，估計是灰塵級別的能量結晶，在這動輒幾十億的報價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他甚至無法理解那道之本源到底有多好，只知道全場都瘋了。連他身邊這位美女老板…
顧十七偷偷看向寧熒。
寧熒沒有參與競價。她只是微微蹙著眉，看著那團混沌道源，又掃過那些瘋狂叫價的大佬們，眼神有些復雜，似乎有些…惋惜？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師父…您…您不要嗎？”顧十七忍不住小聲問。這東西看起來比那永恆空間還牛逼啊。
寧熒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要？怎麼要？把那幫瘋了的老家伙全打趴下？”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只有顧十七能听到︰“而且…隕落道祖的道源…呵，這因果沾上了，可不是什麼好事。誰知道那老家伙是真死了，還是留著後手等著借體重生呢？就算真死了，能逼得一位道祖隕落、還能將其道源剝離出來拍賣的…背後的水，深著呢。”
顧十七听得後背發涼。好家伙，這里頭還有這麼多門道？買寶貝還得防著被當槍使甚至被奪舍？
就在他消化這信息時，價格已經一路狂飆到了五十億的天文數字！競爭主要集中在鴻鈞道祖、無極魔帝、以及幾個來自其他高等宇宙、之前一直低調的超級大佬之間。
“五十五億！”鴻鈞道祖依舊笑呵呵，但手里的竹杖已經開始微微發光。
“六十億！”無極魔帝周身的魔龍虛影發出咆哮。
“六十五億！”一個籠罩在陰影中的存在報價，聲音如同億萬生靈的哀嚎。
“七十億！”另一個仿佛由純粹光芒構成的巨大眼瞳發出精神波動。
最終，經過一番近乎慘烈的廝殺，價格定格在了一個讓顧十七靈魂都在顫抖的數字上。
那團混沌道源，被那位由純粹光芒構成的巨大眼瞳存在，以難以想象的代價收入囊中。
交割過程異常沉默和迅速，那光瞳存在拿到道源後，瞬間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見，仿佛生怕多留一秒就會發生變故。
拍賣場內，氣氛依舊火熱，但多了幾分詭異的平靜和…暗流涌動。
不少大佬看向光瞳消失的方向，眼神閃爍，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顧十七縮了縮脖子，感覺這地方不僅燒錢，還他媽燒命。
寧熒倒是松了口氣般，重新慵懶地靠回去，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也好，讓那‘千眸之主’得了去，有得他頭疼了。”
道之本源的拍賣，就像在一鍋滾油里潑了一瓢冰水，炸得 里啪啦，也讓整個拍賣會的氛圍，變得更加微妙和危險起來。
顧十七感覺，後面肯定還有更嚇人的玩意兒。他這小心髒，今天算是要交代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