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指向他的、剛剛將一個大活人化為虛無的蒼白手指，如同死神的請柬。代號“清零”的黑衣女人，純黑色的孔洞眼眸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絕對零度般的執行指令。
跑！
這個念頭如同電流擊穿脊髓，壓過了一切頭痛和恐懼！顧十七甚至來不及思考那詭異的“玩家警告”和爆炸的記憶閃回，生存的本能驅動了他！
他不是向後跑，而是猛地向側面撲出，撞向地鐵站光滑的牆壁！同時，靈魂深處太一符文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激發——不是用來攻擊，也不是用來防御，而是用來干擾！
他干擾的不是清零，而是他自己周圍極其微小範圍內的“信息真實性”！
來自火星世界的“機械共鳴”能力讓他對“數據”和“信息”有了新的理解，而太一符文蘊含的“源初”力量，以及那個明朝世界溫和卻龐大的生命能量，加上一絲璇璣的毀滅特性，讓他此刻的干擾帶上了一種極其詭異復雜的屬性！
清零那根手指點出的、無形的“刪除”指令，在觸及顧十七身體前的一剎那，仿佛撞上了一層不斷扭曲變幻的、由矛盾信息構成的薄紗！
指令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偏差和延遲！
唰！
顧十七感覺自己的左臂袖口瞬間消失，皮膚傳來被灼燒般的刺痛，但主體完好無損！他成功偏轉了這必死的一擊！
他毫不停留，借著撲倒的勢頭，如同獵豹般翻滾起身，朝著地鐵隧道深處亡命狂奔！身後傳來列車進站的嗡鳴，但他等不了了！
清零純黑色的眼眸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像是系統遇到了一個無法立刻解析的微小錯誤。她沒有憤怒，沒有驚訝，只是再次抬起手，鎖定那個在隧道黑暗中狂奔的身影。
但這一次，她沒有立刻攻擊。
因為——
嗡！
另一道銀白色的流光如同天罰之劍，粗暴地撕裂了地鐵站上方的混凝土結構，碎石紛飛中，璇璣那冰冷傲然的身影降臨而下，正好落在清零和隧道入口之間。
銀白與漆黑，兩種極致的冰冷對峙著。
“清零。”璇璣的聲音依舊機械，卻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你的處理效率低得令人失望。”
清零緩緩放下手，純黑色的孔洞轉向璇璣，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但一種無形的信息流似乎在兩者之間交換。
“目標g17出現不可預測變異。攜帶‘太一’源初能量及…‘魔能’污染。干擾判定。”清零的“聲音”直接回響在璇璣的處理器中，冰冷直接。
“那不是理由。”璇璣冷漠回應，“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協議’的最大褻瀆。必須被徹底淨化。”
“協議…”顧十七雖然在全速狂奔，但一部分意識卻因為太一符文和黑桃a牌的存在，竟然隱約捕捉到了這兩個恐怖存在之間那無聲的信息交流碎片！這個詞如同鑰匙，瞬間與他剛才爆炸的記憶碎片中的某些信息產生了共鳴！
政府掩蓋的“平行世界實驗”！古代刑場上空不自然的扭曲！還有那“玩家”的警告！
一個瘋狂的猜想在他腦中成型！
他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對著隧道入口方向那兩個非人的存在，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聲，聲音在空曠的隧道里回蕩︰
“協議？！是那個狗屁的‘創世神共存協議’嗎？！！”
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
璇璣和清零的動作同時一滯！甚至連周圍空氣的流動都仿佛凝固了！
璇璣那銀白色的漩渦眼眸猛地收縮，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名為“震驚”的情緒波動︰“低維變量…你如何知曉？！”
就連一直毫無反應的黑衣女人清零，那純黑色的孔洞也似乎微微轉向了他，一種極致的“關注”降臨在他身上。
猜對了！顧十七心髒狂跳，趁熱打鐵，將那些破碎的記憶和直覺瘋狂串聯，嘶聲喊道︰
“東皇太一！上帝！魔帝！還有鴻鈞！三清！文昌帝君！他們共同創造了不同的宇宙，簽訂了協議，允許生命穿越，觀察演化，對不對？！你們所謂的維護平衡，所謂的清除異常，就是在維護這個協議？！維護你們造物主的游戲場？！”
這是他從記憶碎片、太一符文的共鳴以及對方反應中拼湊出的驚人真相！
不同的創世神，創造了不同的宇宙體系比如上帝造西方，太一鴻鈞造東方），他們之間並非敵對，而是某種意義上的“同事”或“合作者”，共同構建了這個無限廣闊的多元宇宙，並定下了規則！
而時空管理局，就是這些規則的執行者！
璇璣身上的銀色光芒劇烈閃爍，顯然顧十七的話嚴重沖擊了她的數據庫。“住口！低維生命！你無權窺探至高真相！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協議之外的錯誤！是系統運行產生的冗余垃圾！”
“錯誤？垃圾？”顧十七狂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悲憤和嘲弄，“是因為我這個‘變量’看到了真相？是因為我不再甘心當你們劇本里按部就班的演員？還是因為…我身上有了你們不同主子留下的力量，讓你們不好處理了？！”
他抬起左手，太一符文的光芒溫和卻堅定；一絲來自璇璣的毀滅能量，或許是魔能隱約流轉；火星世界的機械共鳴；明朝世界的生命能量…這些不同體系、甚至可能源自不同造物主的力量，此刻極其不穩定卻又詭異地共存于他一身！
清零的黑色孔洞死死盯著他手中那團矛盾的能量綜合體，第一次發出了清晰的、帶著一絲極度厭惡和警惕的機械音︰“污染源。必須隔離清除。”
璇璣也似乎下定了決心︰“既然你已觸及禁忌，更不能留你。清零，聯手！權限解鎖至最高級別！不惜代價，抹除所有關聯信息！”
兩個代表著不同造物主，或許璇璣代表上帝\太一體系，清零代表魔帝或其他體系的清除者，此刻因為顧十七這個共同的、逾越了協議規則的“bug”，第一次達成了徹底的合作！
恐怖的銀白色規則鎖鏈和純粹的黑色信息刪除光束，同時爆發，交織成一張毀滅的大網，朝著顧十七覆蓋而來！所過之處，隧道牆壁、鐵軌、甚至空氣都如同被擦除的代碼般消失！這種聯手攻擊，遠超之前任何一次！
顧十七頭皮發麻，死亡的氣息前所未有的濃烈！
但他眼中卻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
他不再試圖用那點微薄的力量去對抗，而是猛地將所有的能量——太一符文的力量、生命能量、毀滅魔能、機械共鳴、乃至靈魂深處黑桃a牌連接的所有平行自我的不甘與憤怒——全部注入腳下的大地，注入這個高度網絡化、數據化的世界的底層！
他不是要破壞，而是要——提問！向這個世界的“源頭”！向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提問！
“告訴我！！”他如同獻祭般咆哮，七竅開始流血，“如果你的造物主也只是更高維度的玩家！如果這無限宇宙也只是一場游戲！那我的掙扎！我的痛苦！我的存在！到底算什麼？！回答我！！！”
他的意識，攜帶著這混合了多源力量的瘋狂吶喊，順著數據網絡，如同病毒般瘋狂擴散！
一瞬間，整個世界的網絡流量出現了驚人的峰值！所有屏幕，無論是家中的、街頭的、還是飛行器內的，全部劇烈閃爍，彈出無數亂碼和扭曲的影像碎片！
那毀滅的銀黑大網已經降臨到他頭頂！
就在顧十七即將被徹底湮滅的瞬間——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溫和卻浩瀚到超越宇宙的意志，仿佛從無窮遙遠的維度之外，被這混合了多種“創世”力量、充滿了極致不甘和疑問的吶喊所觸動，悄然降臨了一縷。
沒有聲音，沒有形態。
但那毀滅的銀黑大網，在觸及顧十七的前一剎那，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絕對無法逾越的牆，驟然停滯，然後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璇璣和清零的身影同時劇烈震動，仿佛受到了某種來自底層規則的反噬，周身的能量光暈都黯淡了不少！她們的臉上，如果那能算臉的話，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恐懼”的神色！不是對顧十七，而是對那冥冥中降臨的、讓她們權限瞬間失效的意志！
“是…‘ ’…”璇璣的機械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協議…之上…”清零的黑色孔洞劇烈收縮。
那縷意志似乎“看”了顧十七一眼，帶著一絲古老、疲憊，卻又有一絲極細微的…好奇？然後如同潮水般退去，仿佛從未出現。
但就是這一眼，讓顧十七的靈魂仿佛被徹底洗滌了一遍，無數疑問沒有得到答案，卻又仿佛明白了什麼。
通道盡頭，列車的燈光已經照射過來。
顧十七深深看了一眼那兩個因為更高權限干預而暫時僵直、陷入邏輯混亂的修正者，轉身毫不猶豫地跳下了站台，消失在列車進站前的黑暗里。
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喘息。
他觸及的真相太過驚人，引來的關注也遠超想象。
創世神共存協議…不同的造物主…他這個意外誕生的、混合了多源力量的變量…
他的逃亡之路，已經從一個簡單的系統清除bug，演變成了可能牽扯到多元宇宙最高存在的風暴中心。
下一次追來的，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