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蔓在數據海里捕捉到異常波動時，紐約上空正下著黑色的雨。
全息屏幕上，天賦覺醒者的腦電波圖譜扭曲成詭異的螺旋——和三個月前混沌降臨前的征兆一模一樣。她猛地推開鍵盤，任由咖啡杯砸碎在地上。
"約翰遜！天塵的神經數據庫還在同步嗎？"
通訊器里傳來沙啞的回應︰"最後3...但他在抽搐...見鬼！他的虹膜變成灰色了！"
醫療艙的監控畫面突然切入主屏幕。天塵蒼白的軀體上浮現出暗紅色紋路，像被無形之手刻下的古老符文。他的嘴唇機械地開合，發出的卻是混沌的低語︰
"你們把打開的門...當成了征服的武器..."
林小蔓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這是顧十七消失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真一商貿地下37層的保險庫前，刀疤用約翰遜的斷指按在生物識別器上。
"抱歉啊師父。"他踢開腳邊血淋淋的戰術手套，"但新世界不需要你這種老古董。"
合金門滑開的瞬間，三枚懸浮在力場中的銀色芯片只剩兩枚。刀疤狂笑著抓向最近的那枚，卻被突然彈出的全息影像打斷——顧十七的虛影從芯片中浮現，風衣下擺還滴落著霧氣。
"如果你看到這段記錄..."虛影搖了搖頭，"說明小蔓還是太心軟。"
力場突然過載，刺目的藍光中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響。當安保部隊沖進來時，只看到刀疤扭曲成麻花的右手，和牆上用血寫的四個字︰
代價已付
天塵的臨終數據流像一場暴風雪。
林小蔓戴著神經接駁器，在意識海里追逐那些破碎的代碼。無數記憶碎片劃過︰顧十七在特區暴雨中點燃香煙，混沌之戰時撲克牌撕裂的夜空，還有...一段本不該存在的記錄。
"1987年9月15日，顧在青海基地抽取自己的脊髓液..."畫面里，顧十七將一管泛著藍光的液體注入天賦試劑原型，"混沌不是敵人，是疫苗。"
數據風暴突然凝固。天塵殘存的意識化作光點，在她掌心拼出最後訊息︰
混沌=文明免疫系統
試劑=變異抗原
密鑰=中和劑
醫療艙的警報聲刺破天際。林小蔓扯下接駁器時，發現自己的眼淚變成了淡灰色。
中央廣場的紀念碑下，林小蔓啟動了剩余兩枚密鑰。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她對著空氣呢喃，"總是把最關鍵的事...藏在玩笑里。"
密鑰迸發的光芒中，濃霧如巨浪般涌來。當混沌的陰影籠罩整個城市時，她終于看清了真相——那些被吞噬的人們懸浮在霧中，像被蛛網粘住的飛蛾，而維系這一切的絲線...全都連接著全球各地的天賦試劑注射中心。
"不是混沌在吞噬..."
霧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顧十七的身影時隱時現，"是失衡的文明在自我溶解。"
他的風衣已與霧氣同化，右眼變成了跳動的數據流。林小蔓想抓住他的手，卻穿透了一片虛無。
"刀疤偷走的芯片是陷阱。"顧十七的虛影指向天空，"但真正的密鑰...是你。"
三小時後，全球直播的畫面里，林小蔓站在真一商貿頂樓。
她面前懸浮著兩枚旋轉的密鑰，身後是被混沌霧氣纏繞的顧十七虛影。當她的血滴入密鑰接口時，所有屏幕突然閃現1980年代的青山大隊——年輕的顧十七正在田埂上教孩子們用稻草編撲克牌。
"看好了。"直播里的林小蔓舉起變形的密鑰，"改革不是把王炸握在手里..."
密鑰組合成的裝置爆發出白光。全世界天賦試劑注射者同時听到腦海中的聲音︰
選項a︰保留天賦，承擔監督責任
選項b︰回歸平凡，獲得免疫印記
白光散去時，混沌霧氣凝結成數百萬只黑貓，蹲在每個做出選擇的人肩頭。城市上空的陰雲裂開一道縫隙，陽光像融化的黃金般流淌在紀念碑上。
三個月後的清晨，環衛工人在紀念碑前發現一副撲克牌。
除了缺失的?j，其他牌面都變成了特殊圖案︰
?k︰刻著顧十七側影
?q︰林小蔓在數據海中的剪影
?a︰天塵的神經樹突地圖
牌堆旁蹲著一只黑貓，正用爪子撥弄一張空白卡牌。當工人好奇地靠近時，卡片突然浮現熒光字跡︰
“宇宙只在乎平衡，你們明白了平衡的真諦。”
黑貓躍上紀念碑頂端，豎瞳倒映著遠處正在拆除的天賦試劑廣告牌。晨霧散去的新世界里，第一個沒有注射天賦的孩子正踮腳夠向書架頂層的《中國農村改革始末》。
林小蔓帶著女兒，站在紀念碑前，喃喃自語。
“你啊，總是喜歡逞英雄。”
顧十七抱著妻女，“霧，混沌。這回，我把平衡做好了。”
“未來的人類，可以共產了，對吧？”
林小蔓笑了笑，“未來的事，誰又能知道呢。”
三人在夕陽的余暉下，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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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們的生命都不多了。滿打滿算，一生不過七八十年。”
“你說，我對得起人類，對得起他們嗎？”
林小蔓依偎在顧十七懷里，“有多少人愛你，就有多少人罵你。讓後世的人去評論吧。”
顧十七至此，方才發覺，為何古人對修仙長生如此痴迷。
任你有多少財富做了多大貢獻，到頭來，免不了生離死別。都說死亡時方見超脫，可世人有幾個能不怕死的。
故而天賦試劑，異能超能，用道家的話來講，都只是術的層面。
術有御火術，異能上講就是火元素異能。這原本是一回事。
術之精通者，仍然脫離不了生死，超不出去輪回。
顧十七決心棄術尋道，悟出自己的道。
他的道該是什麼道呢？
撲克牌，紅黑兩色，象征陰陽。牌桌上勾心斗角，是為陰陽流轉。賭，詐，財，利，這只是凡人看出的東西。
顧十七時至今日，方才明白，這牌中的陰陽大道。
顧十七把自己的感悟告訴妻女，林小蔓掩面而笑，“悟性還挺高。我都說了，太一符文，這些返還，都只是外力。你得到的道具再多，不如一朝悟道來的快。”
顧十七點頭認可，然後不禁吟詩一首……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
“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霄水在瓶。”
“選得幽居愜野情，終年無送亦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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