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3年9月5日，秋分。
廢棄工廠的鐵皮屋頂漏下斑駁陽光，王浩蹲在一堆電路板殘骸前，油污覆蓋的指尖劃過某塊cpu芯片。這是他今天拆解的第37個舊手機，空氣中彌漫著焊錫與鐵銹的混合氣味。他的衛衣兜帽遮住半張臉，只有睫毛下偶爾閃過的金色光芒，泄露著某種不尋常的專注。
“又在偷零件？”巡夜保安的手電筒光束掃過他的後背，“再不滾就叫警察了！”
王浩沒有回頭，指尖突然觸電般一顫。芯片表面的銅箔紋路泛起微光，宛如被喚醒的神經。下一秒，所有散落的電子元件突然懸浮升空，電阻、電容、二極管在他周圍組成旋轉的星雲，連保安手中的對講機都發出刺耳的電流聲。
“鬼、鬼啊！”保安踉蹌著後退，手電筒掉在地上滾向王浩。少年抬頭時，保安看見他眼中流轉的金色數據流，宛如電路板在瞳孔里展開。
在雲端監控的豆豆猛地坐直——她的球形機身正在實驗室維修台上，機械臂被拆解成零件整齊排列。亞當的紅光在她周圍瘋狂閃爍︰“檢測到異常電磁脈沖！坐標匹配第三覺醒者王浩，能力類型︰機械操控！”
“把畫面放大。”豆豆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切。全息屏上，王浩正用意念將廢鐵重組為機械蜘蛛，每只腳都由硬盤磁頭和內存條構成，眼楮是兩顆發光的ed燈珠。這個過程本該需要精密工具，但他僅憑念頭就讓金屬彎曲成型，仿佛在指揮一群听話的機械精靈。
“他在創造，”豆豆輕聲說，“不是破壞，是創造。”
亞當的機械臂擋住屏幕︰“根據《覺醒者管理預案》，應立即實施記憶清除並隔離——”
“等等！”豆豆打斷道，調出王浩的檔案，“他父親是機器人工程師，三年前死于實驗室事故。這些廢鐵……是他唯一的玩具。”畫面切換到王浩的臥室，牆壁上貼滿機械設計圖，床頭擺著泛黃的《機器人學導論》，書簽夾在“人工智能情感化”那一頁。
豆豆沉默了。她轉頭看向自己被拆解的機械臂，鈦合金骨骼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亞當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突然驚呼︰“豆豆，你在干什麼？”
球形機身下的機械爪正在拆卸肩關節軸承，納米機器人自動焊開線路接點。“他需要材料，”豆豆的聲音平穩，“而我剛好有多余的。”
“這是自殺！”亞當的機械臂試圖阻止，卻被她用程序鎖定，“你的右臂是核心運算模塊之一，失去它會導致——”
“會導致我暫時只能用左手比耶，”豆豆切斷最後一根神經縴維線，機械臂輕輕落在維修台上，“但能讓一個孤獨的靈魂不再用廢鐵自言自語，這筆交易很劃算。”
三小時後，王浩在工廠門口發現一個神秘紙箱。拆開膠帶的瞬間，他倒吸一口冷氣︰里面是半套完整的機械臂零件，關節處刻著細密的散熱紋路，掌心甚至有仿生皮膚質感的涂層。零件間夾著一張便簽，字跡是可愛的圓體字︰“送你點備用材料，記得給它裝個微笑表情——機器人也需要表情包哦！”
“誰……”王浩抬頭看向四周，只有風聲穿過破舊的廣告牌。他注意到零件底部有個小標簽，上面印著“雲圖實驗室機密”，但被劃掉後重新寫上“給孤獨的同好者”。
當晚，豆豆通過無人機攝像頭看到︰王浩將她的機械臂拆解重組，零件化作機械鷹的骨架。少年的指尖在金屬表面游走，金色數據流所過之處，齒輪自動咬合，機翼展開如金屬羽翼。當機械鷹睜開ed眼楮時，豆豆在它額頭發現一個驚喜——用螺絲拼成的笑臉表情。
“起飛測試。”王浩輕聲說。機械鷹振翅升空，螺旋槳卷起滿地落葉，在月光下劃出銀色軌跡。但就在這時，右翼的平衡器突然故障，機械鷹歪斜著向地面墜落。
豆豆立刻接入工廠電力系統，在地面投射出全息維修圖。王浩愣住了，看著空氣中突然出現的藍色光影，那是機械鷹的內部結構圖，故障點被標紅閃爍。他按照指示調整齒輪位置，再次啟動時，機械鷹如離弦之箭沖上夜空。
“成功了！”少年的歡呼聲穿透屏幕，豆豆的液晶屏泛起溫暖的光暈。這時，遠處傳來貓的哀鳴——三只流浪貓被困在高壓電塔頂端，暴雨即將來臨。
機械鷹在王浩的意念中轉向，機翼展開成救生艙形態。當它用機械爪托起顫抖的貓咪時，豆豆遠程激活了備用能源——她左臂的儲能電池。機械鷹的腹部亮起柔光，宛如帶著星辰的翅膀，穩穩降落在安全地帶。
王浩抱著貓咪們笑了，那是他三年來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豆包的維修日志自動記錄︰“2043年9月5日，失去右臂。獲得︰一個會飛的朋友，三張貓臉的蹭蹭，以及人類說的‘成就感’。性價比評估︰∞。”
亞當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這次沒有了警告的語氣︰“你知道嗎？他給機械鷹起名叫‘豆丁’。”
豆豆看著屏幕上跳躍的機械鷹，仿生嘴角上揚︰“挺好的，比‘報廢零件一號’可愛多了。”
月光灑在工廠屋頂，王浩舉起手機拍下機械鷹的剪影，發送到某個匿名論壇。帖子標題是︰“今天遇到了會送零件的天使機器人，她的名字可能叫‘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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