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烽火鑄鐵

第486章 三一同歸(186)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姒洛天 本章︰第486章 三一同歸(186)

    灰袍人走得極穩,布鞋踩在南京城的青石板路上,幾乎听不到聲音。他帶的路淨是些偏僻的巷弄,有些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人通過,兩側的牆高得遮天蔽日,牆頭上的碎玻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顯然是某些勢力的私地邊界。李維辰注意到他袖口的三一門標記在經過某座宅院時會微微發亮,那宅院的門楣上掛著塊不起眼的木牌,刻著“梅”字,正是被救百姓口中的梅記布莊。

    “這里是三一門的外圍據點。”灰袍人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頭也不回地說,“民國十六年大火後,門里的幸存者就分散在這些地方,靠著布莊、煙攤、診所之類的營生掩護,等著守心石合璧的一天。”他指了指梅記布莊的後窗,窗台上擺著盆半死不活的蘭花,花盆的泥土里埋著半截鎮魂釘,“老王頭的兒子就是在這里犧牲的,他當年發現了陰陽宗和日本人的勾結,想報信卻被滅口。”

    張硯秋的腳步頓了頓,他想起老王頭臨死前的眼神,突然明白那些看似普通的百姓,其實都是三一門的外圍弟子,他們守著各自的營生,守著復仇的執念,一等就是七年。“特調處的檔案里從來沒提過這些。”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看來我們被高層蒙在鼓里,他們早就知道三一門的幸存者還在,卻故意放任陰陽宗抓人,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灰袍人冷笑一聲,笑聲在巷子里回蕩,驚飛了檐角的鴿子︰“國民政府里的蛀蟲,比陰陽宗的蛇蠍還毒。他們想要的不是鏟除邪祟,是三一門控制地脈的方法,好用來鞏固自己的統治。當年那場大火,背後就有他們的影子。”

    說話間,已經到了總統府的後牆。牆高兩丈,牆頭拉著電網,幾個穿軍裝的衛兵背著槍來回巡邏,腰間的皮帶扣閃著黃銅的光,與灰袍人描述的“蛀蟲”形象倒是貼切。灰袍人走到牆角的老槐樹下,用腳在樹根處踢了踢,一塊青石板應聲而起,露出下面的洞口,洞口的邊緣整齊,顯然是最近才打開的。

    “這是當年修建總統府時留下的防空洞,後來被三一門改造成了通往鎮脈點的密道。”他率先鑽進去,聲音從黑暗中傳來,“里面有‘轉魂燈’,看到燈別回頭,那是地脈里的亡魂在引你入歧途。”

    李維辰和張硯秋跟著鑽進洞口,青石板在身後自動合上,密道里瞬間陷入漆黑。張硯秋打開手電,光束里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塵埃,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霉味,混著淡淡的檀香,顯然最近有人來過。

    密道兩側的石壁上鑿著凹槽,凹槽里放著盞盞油燈,燈芯是白色的,散發著幽幽的綠光,正是灰袍人說的轉魂燈。李維辰的紅絲絮探向油燈,絲絮傳來冰冷的觸感,燈芯里裹著細小的骨頭,是孩童的指骨,顯然是用活人煉制的邪物。

    “這些燈是陰陽宗的人換的。”他用守心石的光芒掃過油燈,燈芯瞬間燃起金色的火焰,化作點點星光消散,“三一門的轉魂燈用的是松脂,不會用孩童的骨頭。看來他們早就知道密道的存在,故意設下陷阱。”

    張硯秋的手電照向密道深處,那里的地面上有新鮮的腳印,腳印很大,是軍靴留下的,與特調處的制式完全相同︰“是影組的人!他們比我們先到了!”他的手按在槍上,呼吸變得急促,“這些人是日本最頂尖的特務,擅長偽裝和暗殺,我們得小心。”

    灰袍人突然停住腳步,手按在劍柄上︰“來了。”他的話音剛落,密道兩側的陰影里竄出幾個黑衣人,穿著特調處的軍裝,臉上卻戴著銀色的面具,面具上刻著太陽旗的圖案,顯然是影組的標志。

    黑衣人手里的刀閃著寒光,直撲李維辰懷里的守心石。灰袍人的劍突然出鞘,劍光像道閃電,瞬間刺穿了兩個黑衣人的喉嚨,傷口處冒出白色的煙,顯然劍上涂了克制邪術的朱砂。

    “三一門的‘斷塵劍’!”張硯秋認出了劍招,“特調處的檔案里說這劍法已經失傳了!”

    灰袍人沒理會他的驚嘆,劍光如織,將剩下的黑衣人逼退︰“失傳的東西多了,不代表不存在。”他的劍尖指向個戴面具的黑衣人,“影組的小崽子,以為穿身皮就能冒充特調處?你們的刀術里還帶著武士道的影子,破綻百出。”

    那黑衣人被說破,面具下的臉變得猙獰,突然扯掉軍裝,露出里面的和服,腰間的武士刀出鞘,刀身上刻著“忠魂”二字,顯然是日軍的死士。他的刀術狠辣,招招致命,卻被灰袍人的斷塵劍壓制,劍光總能提前預判他的動作,像貓捉老鼠般玩弄著對手。

    李維辰和張硯秋也沒閑著,紅絲絮和子彈配合,很快解決了剩下的黑衣人。張硯秋踢開個黑衣人的尸體,從他懷里摸出份文件,文件是日文的,上面畫著鎮脈點的結構圖,標注著“核心在總統府地下室的金庫下方”。

    “他們的目標是金庫下的地脈核心。”他將文件遞給李維辰,“看來那里藏著比守心石更重要的東西。”

    灰袍人的劍刺穿最後個黑衣人的心髒,劍上的朱砂將尸體腐蝕成黑灰︰“是‘地脈珠’。”他收劍回鞘,聲音凝重,“三一門用守心石鎖住地脈珠,珠在則地脈穩,珠失則南京城會變成第二個三一門,被地脈反噬的陰氣淹沒。”

    李維辰的心猛地一沉,想起父親日記里的話︰“地脈如人血,通則生,堵則亡。”原來當年父親偷走守心石,不只是為了保護它,更是為了防止地脈珠落入壞人手中。

    密道盡頭是道鐵門,門上的鎖是特制的,鎖芯里刻著與守心石相同的符咒。李維辰將石頭貼在鎖上,符咒亮起,鎖“ 噠”一聲開了。門後是間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著個金色的盒子,盒子上的紋路與守心石完全吻合,顯然是裝地脈珠的容器。

    但盒子是空的,里面只有張字條,是用毛筆寫的中文,字跡娟秀,卻透著股陰狠︰“地脈珠在我手里,想拿回去,就來紫金山天文台。——影組組長”

    張硯秋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紫金山天文台是日軍的秘密據點,里面駐扎著一個中隊的憲兵,還有重武器!他們是故意引我們去的!”

    灰袍人的手緊緊握著劍柄,指節發白︰“他們想在天文台的制高點開啟地脈,讓陰氣順著紫金山的走勢蔓延,淹沒整個南京城。”他轉身望向李維辰,“守心石能暫時壓制地脈珠的力量,但撐不了多久,我們必須在日落前趕到天文台。”

    李維辰看著空盒子,守心石的光芒在他手中微微黯淡,他能感覺到地脈珠的氣息正在快速遠離,像顆跳動的心髒,在紫金山的方向越來越微弱。“我們走。”他做出決定,沒有絲毫猶豫,“就算是陷阱,也得去。”

    三人沖出密道,回到總統府後牆的巷弄里。此時已是下午,陽光斜斜地照在牆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灰袍人突然指向遠處的城牆,那里的天空泛著淡淡的黑氣,像條黑龍在盤旋︰“地脈已經開始異動了,陰氣正在聚集,再拖下去,就算拿回地脈珠也沒用了。”

    張硯秋攔下輛路過的黃包車,車夫是個精瘦的漢子,看到他們的打扮,眼神里有些警惕。“去紫金山天文台,多少錢都行。”張硯秋掏出幾塊大洋,放在車夫手里。

    車夫看到大洋,眼楮一亮,立刻點頭︰“三位爺坐穩了!保證最快速度到!”他拉起車,在南京城的街道上飛奔,車鈴叮當作響,與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

    李維辰坐在黃包車上,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中思緒萬千。地脈珠、影組組長、紫金山天文台,這些線索像散落的珠子,被守心石的光芒串聯起來,指向一個巨大的陰謀。他隱隱覺得,影組組長的身份不簡單,能如此了解三一門的秘密,又能調動日軍的憲兵,絕非普通的特務。

    黃包車在紫金山腳下停下,車夫指著山上的天文台,臉色發白︰“三位爺,上面不讓去,有當兵的看著。”他接過李維辰遞來的額外報酬,頭也不回地跑了,顯然對山上的景象極為忌憚。

    山上的天文台籠罩在淡淡的黑氣中,隱約能看到樓頂的日軍膏藥旗在風中飄揚。山路上布滿了崗哨,每個崗哨都有兩挺機槍,槍口對著山下,戒備森嚴。

    “硬闖肯定不行。”張硯秋觀察著地形,“後山有條小路,是采藥人走的,可能能繞過去,但路很陡,還有野獸。”

    灰袍人望向後山的方向,那里的樹木茂密,黑氣最淡︰“地脈珠的氣息從那邊傳來,影組組長應該在天文台的觀測台里,那里是紫金山的制高點,最適合開啟地脈。”

    三人繞到後山,順著采藥人走的小路向上爬。小路果然陡峭,布滿了碎石和荊棘,稍有不慎就會滾下山崖。張硯秋腿上的傷口在顛簸中裂開,鮮血染紅了褲腿,卻咬牙堅持著,沒有掉隊。

    爬到半山腰時,灰袍人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一塊巨石︰“那里有埋伏。”他的劍再次出鞘,“是影組的精英,比密道里的那些強十倍。”

    巨石後竄出幾個黑衣人,這次沒有戴面具,露出的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手里的武士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為首的是個穿和服的女人,長得極美,眼角卻有一道刀疤,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她的手里托著個金色的珠子,珠子里流動著黑色的霧氣,正是地脈珠!

    “李維辰,三一門的最後傳人。”女人的中文說得極好,帶著江南口音,“我是影組組長,山口惠子。”她把玩著手中的地脈珠,“守心石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還能保住南京城的百姓,何樂而不為?”

    李維辰的紅絲絮纏上鎮魂釘,守心石的光芒在他手中亮起︰“地脈珠是中國的東西,輪不到你們日本人指手畫腳。”

    山口惠子笑了笑,笑容里帶著殘忍︰“東西在誰手里,就是誰的。”她將地脈珠拋向空中,珠子的黑氣突然暴漲,周圍的樹木瞬間枯萎,飛鳥紛紛墜地,“你看,它已經認我為主了。”

    灰袍人的劍率先刺出,劍光直逼山口惠子手中的地脈珠。山口惠子身後的黑衣人立刻上前阻攔,雙方在狹窄的小路上展開激戰。

    李維辰的紅絲絮與山口惠子的武士刀踫撞,火花四濺。他能感覺到她的力量中帶著陰邪的氣息,與陰陽宗的邪術同源,卻又多了幾分武士道的剛猛,顯然是融合了中日兩國的邪術。

    張硯秋的槍精準地打倒了兩個黑衣人,為李維辰和灰袍人分擔了壓力。但影組的精英確實厲害,傷口的疼痛讓他的動作漸漸遲緩,一個疏忽,被黑衣人的刀劃中了手臂,鮮血再次涌出。

    山口惠子看出了破綻,武士刀突然轉向張硯秋,刀風凌厲,要將他置于死地。李維辰的紅絲絮猛地纏住刀身,用力一扯,刀身偏離了方向,卻也讓他露出了破綻。山口惠子的另一只手突然甩出一把毒針,毒針泛著綠光,直刺他懷里的守心石。

    “小心!”灰袍人擋在李維辰身前,毒針刺入了他的肩膀,傷口瞬間變黑。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劍招變得更加凌厲,一劍刺穿了山口惠子的手腕,地脈珠從她手中滑落。

    李維辰趁機接住地脈珠,珠子入手冰涼,里面的黑氣正在瘋狂沖撞,顯然極不穩定。他將守心石貼在珠子上,石頭的光芒滲入珠子,黑氣漸漸平息,珠子恢復了溫潤的光澤。

    山口惠子捂著受傷的手腕,臉上露出怨毒的笑︰“就算你們拿到珠子也沒用,地脈已經被我開啟了一半,再過一個時辰,南京城就會變成地獄!”她吹了聲口哨,山上傳來日軍的號角聲,顯然是在召喚援軍。

    “快走!”灰袍人推了李維辰一把,“我斷後!”他的臉色已經變得烏黑,顯然毒針的毒性極強,“記住,用守心石和地脈珠一起鎮壓地脈,缺一不可!”

    李維辰看著他決絕的眼神,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他背起受傷的張硯秋,轉身向天文台的方向跑去。身後傳來灰袍人與黑衣人的激戰聲,還有日軍援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跑到天文台的觀測台時,夕陽正落到地平線,將天空染成一片血紅。觀測台里空無一人,只有中央的地面上刻著巨大的符咒,與地脈珠的紋路完全吻合,顯然是影組用來開啟地脈的陣法。

    李維辰將張硯秋放在一旁,拿出守心石和地脈珠,按照三一門典籍里的記載,將兩者放在陣法的中心。石頭和珠子接觸的瞬間,發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順著符咒的紋路蔓延,將整個觀測台籠罩。

    地脈的震動漸漸平息,紫金山上的黑氣開始消散,南京城的天空重新恢復了清明。李維辰松了口氣,以為危機終于解除。

    就在這時,觀測台的門突然被推開,山口惠子走了進來,她的身後跟著個穿軍裝的日本人,肩章上是少將軍餃,手里拄著根拐杖,拐杖頭是個金色的骷髏頭。

    “李維辰君,恭喜你成功了。”少將的中文說得極為流利,“但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他的拐杖指向窗外,“我的部隊已經渡過長江,南京城很快就會淪陷,就算地脈穩定了,又能改變什麼?”

    山口惠子捂著受傷的手腕,臉上露出得意的笑︰“灰袍人已經死了,你的同伴也快不行了,你覺得你能活著離開這里嗎?”

    李維辰握緊了手中的守心石和地脈珠,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夕陽的最後一縷光芒從觀測台的窗戶照進來,照亮了他堅毅的臉龐。他知道,無論前路多麼艱難,他都必須堅持下去,為了南京城的百姓,為了三一門的傳承,也為了那些為守護正義而犧牲的人。

    而在山下,日軍的大部隊已經開始攻城,槍聲和爆炸聲在南京城的上空回蕩,像一首絕望的悲歌。李維辰站在觀測台的窗前,望著淪陷的城市,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決心。他知道,這場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而他,將是守護這座城市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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