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烽火鑄鐵

第396章 三一同歸(96)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姒洛天 本章︰第396章 三一同歸(96)

    阿木在無妄崖守到第三十個年頭時,封界石的裂縫里鑽出了條銀鱗蛇。蛇身纏著半片殘破的竹簡,上面的字跡被煞氣侵蝕得只剩“歸界”二字,墨跡是暗紅色的,像用守界人的血寫的。阿木用鎮煞晶的粉末撒向蛇頭,銀鱗蛇卻沒躲閃,反而將竹簡往他手里送,蛇眼的瞳孔是豎形的,與界隙里的隙獸一模一樣。

    “這是‘界隙信使’。”星子拄著拐杖走過來,他的背更駝了,卻依舊能認出這蛇的來歷——《守界人記載》里提過,界隙里有靈智的生物會化作信使,傳遞兩界的異動,“竹簡上的‘歸界’,應該是說界隙通道要歸位了,可能與煞主之心的沉寂有關。”他指著封界石,紅光已經微弱到幾乎看不見,只有在月圓之夜才會閃爍片刻,“煞主的本源煞氣快耗盡了,界隙的平衡被打破,通道可能會發生偏移。”

    阿木將竹簡展開,殘缺的部分隱約能看到“回音谷”“異動”等字樣。他想起落霞渡的信,三個月前,回音谷的孩子們用鎮魂肉湯擋住煞氣後,谷里突然長出片黑色的竹林,竹節里流淌著綠色的汁液,與瘴氣林的黑色忘憂草汁液相似。“難道新的通道要在回音谷形成?”他將鎮煞晶的粉末涂在銀鱗蛇的傷口上,蛇身被煞氣侵蝕的地方正慢慢愈合,“我們得去看看,那些孩子對付不了這麼強的煞氣。”

    星子從懷里掏出個青銅哨子,是用蝕骨淵的煞主鱗片熔鑄的,吹響時能驅散低階煞氣“我跟你們一起去。”他的拐杖在地上頓了頓,“忘憂村的風字門後人也該歷練歷練了,阿竹當年總說,兩派的孩子要多走動,才不會生分。”

    風字門的後人是個叫風遙的少年,祖父是當年忘憂村的降徒,父親則是在蝕骨淵犧牲的守界人。他的九針鎮魂術練得不如阿木,但對界隙煞氣的感知力極強,能在百丈外聞到煞氣的味道。“黑色竹林的汁液有問題。”風遙捏著片從回音谷帶來的竹葉,汁液在陽光下泛著油光,“里面的煞氣比封界石的余煞純十倍,卻沒有攻擊性,像是在……等待什麼。”

    往回音谷趕路的途中,他們遇到了些奇怪的旅人。這些人背著黑色的竹簍,里面裝著黑色的竹筍,說是要賣到異人界的黑市,能治百病。“是從回音谷挖的。”為首的商人掀開竹簍,竹筍的斷口處滲出綠色的汁液,“我們村里的老王頭,癱瘓了十年,喝了這竹筍湯,竟然能下地走路了!”

    阿木用銀針蘸了點汁液,針尖立刻變黑,是被煞氣侵蝕的征兆“這不是治病,是透支生命力。”他將銀針扔在地上,針尖接觸到泥土,竟冒出縷縷黑煙,“煞氣暫時壓制了病痛,卻在慢慢吞噬他的魂魄,不出半年,老王頭就會變成沒有意識的行尸。”

    風遙突然捂住鼻子,臉色發白“前面的煞氣好濃!比黑色竹林厲害百倍!”他指著遠處的山谷,那里的天空是暗紫色的,與當年隕星谷的煞氣顏色一模一樣,“孩子們可能出事了!”

    趕到回音谷時,黑色的竹林已經蔓延到谷口,竹節里的綠色汁液正在冒泡,像一鍋煮沸的毒藥。谷深處傳來孩子們的哭喊聲,夾雜著奇怪的嘶鳴,像是界隙隙獸的叫聲,卻更尖銳。阿木用斷刀劈開竹叢,里面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十幾個孩子被黑色的竹根纏住,吊在半空中,身體正在慢慢變成青黑色,而竹林的中央,一棵巨大的黑色竹子正在開花,花瓣是暗紅色的,形狀像只張開的眼楮。

    “是‘界隙花’!”星子的聲音帶著震驚,他的拐杖差點掉在地上,“《守界人記載》里說,界隙通道歸位時,會開出這種花,花瓣能映出通道的新位置,卻會吞噬周圍的生靈當養料!”他指著那些被纏住的孩子,“竹子的根須在吸收他們的生命力,給界隙花能量!”

    阿木立刻抽出斷刀,煞氣在刀身纏繞,形成一道黑色的刀刃,朝著竹根砍去。然而竹根異常堅韌,刀砍在上面只留下道淺淺的痕跡,反而激怒了它們,更多的根須從地里鑽出,朝著阿木纏來。“它們不怕煞氣!”阿木的手臂被根須纏住,綠色的汁液滲進皮膚,瞬間傳來灼痛感,“風遙,用九針鎮魂術的‘破韌’式!”

    風遙的銀針已經準備好了,他雖然緊張,動作卻很穩。按照破韌式的要訣,銀針需要刺入竹根的“節眼”,那里是煞氣流動的樞紐。他深吸一口氣,將第一針扎進最近的竹根節眼,銀藍色的光暈亮起,竹根果然松開了些,纏繞的力度明顯減弱。

    “就是現在!”阿木趁機用斷刀砍斷根須,將一個孩子抱了下來。孩子的臉色已經發青,嘴唇發紫,顯然是生命力流失過多。他趕緊掏出補魂丹,塞進孩子嘴里,丹藥入口即化,孩子的臉色漸漸恢復了些血色。

    星子則吹起了青銅哨子,哨音在竹林里回蕩,黑色的竹子開始微微搖晃,像是在害怕。他趁機指揮其他孩子“往竹林外圍跑!那里的根須比較細!”他的拐杖突然指向界隙花,“阿木,風遙,花芯里有個光點,那是通道的新位置!必須用鎮煞晶封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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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隙花的花瓣正在緩緩張開,露出里面的花芯,果然有個綠色的光點在閃爍,形狀像顆縮小的界隙通道。黑色的竹根都朝著光點匯聚,將吸收來的生命力注入其中,光點越來越亮,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顯然是通道即將成型的征兆。

    “風遙,掩護我!”阿木將斷刀咬在嘴里,雙手各持一塊鎮煞晶,朝著界隙花沖去。他的煞氣在身後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襲來的根須,卻被綠色的汁液濺了一身,皮膚立刻泛起紅疹,是被煞氣侵蝕了。

    風遙的九針已經刺完八針,最後一針需要刺入界隙花的花萼,那里是煞氣最濃的地方。他的銀針在手里微微顫抖,不是害怕,是激動——這是他第一次參與真正的守護,像父親當年在蝕骨淵那樣。“最後一針!”他大喊著,將銀針刺入花萼,銀藍色的光暈瞬間爆發,與阿木的煞氣屏障形成呼應。

    阿木抓住這個機會,將兩塊鎮煞晶按在綠色光點上。晶體接觸到光點,立刻發出耀眼的光芒,將光點完全包裹其中。黑色的竹根開始枯萎,界隙花的花瓣迅速合攏,最終化作一顆綠色的果實,掉落在地上,被風吹散成無數綠色的粉末。

    竹林的煞氣隨著界隙花的消失而漸漸散去,黑色的竹子變成了灰白色,像被抽走了靈魂。孩子們都安全了,圍在星子身邊,好奇地看著阿木和風遙,眼楮里滿是崇拜。

    “結束了?”一個最小的孩子怯生生地問,手里還攥著片從黑色竹林里撿的葉子。

    阿木搖了搖頭,他撿起一塊鎮煞晶,晶體的光芒已經暗淡了許多,顯然消耗了大量能量。“通道被暫時封住了,但界隙的歸位還在繼續,以後可能還會有新的通道出現。”他看著風遙,“我們得把這件事告訴其他守界人,讓大家都做好準備。”

    風遙突然笑了,指著竹林外圍。那里的灰白色竹子旁,長出了些綠色的嫩芽,是被鎮煞晶淨化後的竹種,葉片上帶著淡淡的金色光點,像忘憂草的光暈。“你看,它們變成好東西了。”他撿起一片嫩芽,“說不定以後能長成新的幽冥草,幫我們擋住煞氣。”

    星子坐在地上,看著兩個少年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年輕時的沈沖和阿竹。一個沉穩,一個機敏,一個擅長用煞,一個精于用針,像兩塊互補的玉佩,合在一起才能發揮最大的力量。他從懷里掏出個酒葫蘆,喝了口新釀的米酒,酒液里混著忘憂草的花香,是阿竹最喜歡的味道。

    離開回音谷時,孩子們在谷口立了塊石碑,上面刻著阿木和風遙的名字,旁邊畫著片綠色的竹葉和塊透明的晶體,是他們守護的證明。最小的那個孩子,在石碑的角落畫了個小小的笑臉,說要讓路過的人知道,這里有勇敢的守界人。

    阿木將斷刀插在石碑旁,刀身的煞氣與銀藍色的光暈遙相呼應,像在守護這片剛剛恢復平靜的土地。他知道,界隙的歸位還沒結束,新的通道可能在任何地方出現,煞主之心雖然沉寂,卻依舊在封界石里等待機會,但只要守界人的信念還在,只要九針鎮魂術的銀針還在閃爍,只要鎮煞晶的光芒還能照亮通道,這世間的安寧就永遠不會缺席。

    風遙從背包里掏出個竹筒,里面裝著些綠色的竹種,是被鎮煞晶淨化後的“我們把這些種子撒在守界村吧。”他的眼楮亮晶晶的,“等它們長成竹林,就能和忘憂草一起,守護我們的家了。”

    星子的拐杖在地上頓了頓,指向南方的天空“先去落霞渡看看吧,老王的後人該著急了。”他的聲音里帶著笑意,“順便嘗嘗他們的新米酒,听說加了忘憂泉的泉水,甜得很。”

    遠處的回音谷傳來信鴉的叫聲,是孩子們放的,信里畫著個大大的太陽,下面寫著“謝謝守界人”。阿木將信折好,放進懷里,與鎮煞晶貼在一起。他知道,守護的路還很長,界隙的秘密還有很多,但只要有人記得如何開始,如何傳承,如何將信念化作行動,就像忘憂草的種子,無論被風吹到哪里,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土地,生根,發芽,開花,直到下一個百年,又一個百年。

    斷刀的刀柄在石碑旁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著什麼。陽光透過稀疏的竹影灑下來,照在阿木和風遙年輕的臉上,照在星子滿是皺紋的笑臉上,照在那封畫著太陽的信上,也照在每個被守護著的角落,溫暖而堅定。

    落霞渡的忘憂泉在第三十年的春天突然變渾了。泉水里漂浮著黑色的絮狀物,像被揉碎的蛛網,沾在岸邊的石頭上會留下淡紫色的痕跡——是界隙煞氣的特征。守泉的老王後人叫王禾,是個圓臉的姑娘,她的祖父曾跟著沈沖守過隕星谷,父親則在回音谷的黑色竹林事件中失去了一條腿。此刻她正蹲在泉邊,用幽冥草的汁液攪拌泉水,草汁與黑色絮狀物相遇,竟凝結成一顆顆黑色的珠子,像縮小的煞主晶石。

    “是‘煞珠’。”風遙捏起一顆珠子,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珠子在陽光下泛著油光,“里面的煞氣比回音谷的界隙花純,但更溫和,像是被什麼東西過濾過。”他想起阿木說過的界隙歸位,“忘憂泉的源頭連著界隙通道,看來新的通道就在泉眼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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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木正用斷刀撬開泉邊的石板,下面的泥土是黑色的,混著些白色的根須,是忘憂草的根,卻比正常的粗三倍,根須的斷口處滲出黑色的汁液,與泉水中的絮狀物一模一樣。“忘憂草在吸收煞氣。”他將根須放在鎮煞晶旁,晶體立刻發出光芒,根須上的黑色汁液迅速褪去,露出下面的白色,“它們在保護泉水,只是煞氣太多,快撐不住了。”

    王禾的父親拄著拐杖走過來,他的左腿是空的,用玄冰鐵做了個假肢,走起來會發出輕微的金屬聲。“昨晚我听到泉眼里有響聲,像是什麼東西在挖洞。”他指著泉底的漩渦,黑色的絮狀物都往那里匯聚,“用幽冥草編的網攔不住,網眼被煞氣蝕出了洞,和當年在回音谷遇到的黑色竹根一樣厲害。”

    風遙突然捂住鼻子,臉色發白“下面的煞氣在聚集!比煞珠里的純百倍!”他的瞳孔微微收縮,能看到泉底的漩渦中心,有個綠色的光點在閃爍,和回音谷界隙花里的光點一模一樣,“是新的界隙通道!比回音谷的更穩定,煞氣也更濃!”

    阿木將鎮煞晶的粉末撒進泉眼,粉末遇到煞氣,立刻炸開,形成一道白色的屏障,暫時阻止了黑色絮狀物的涌出。“必須用九針鎮魂術的‘鎖泉’式。”他看著泉底的光點,“但泉眼太深,銀針扎不進去,得想辦法下去。”

    王禾突然從懷里掏出個銅哨,哨身刻著忘憂草的圖案,是祖父傳下來的“我知道有條密道,能通到泉眼的底部。”她的臉頰有點紅,“小時候調皮,跟著村里的孩子鑽進去過,里面有守界人留下的石階,就是太窄,只能容一個人通過。”

    密道在忘憂泉西側的山崖下,入口被茂密的幽冥草掩蓋,撥開草葉,露出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洞口。里面的石階果然很窄,僅能放下半只腳,牆壁上刻著些模糊的符號,是守界人留下的鎮煞符文,大多已經被煞氣侵蝕,失去了作用。

    “我下去。”阿木將斷刀交給風遙,“你在上面接應,用鎮煞晶穩住泉眼的煞氣,別讓它擴散。”他的腰間系著根幽冥草編的繩子,另一端握在風遙手里,“如果半個時辰後我沒上來,就用爆煞粉炸了密道,別讓煞氣出來。”

    風遙的手抖了抖,卻用力點頭“你一定會上來的。”他將一塊鎮煞晶塞進阿木手里,“這個你拿著,能幫你抵擋煞氣。”他想起父親在回音谷的最後一刻,也是這樣將生的機會留給別人,心里突然有點發酸,卻挺直了腰板——他是風字門的後人,不能給先輩丟臉。

    密道里的煞氣越來越濃,牆壁上的符文在黑暗中閃著微弱的紅光,是被煞氣激活的征兆。阿木的皮膚接觸到煞氣,立刻泛起紅疹,比在回音谷時更癢,他咬著牙,將鎮煞晶貼在胸口,晶體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稍微緩解了些不適。

    走到密道盡頭,眼前豁然開朗——是個圓形的石室,泉眼的底部就在石室中央,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旋轉,綠色的光點在漩渦中心跳動,周圍的石壁上布滿了黑色的根須,是忘憂草的根,卻被煞氣污染,變得像蛇一樣扭曲,正往光點里輸送著什麼。

    “是忘憂草的主根。”阿木認出根須上的結節,那是守界人特意培育的,能吸收界隙煞氣,保護忘憂泉,“但現在它們被煞氣控制,反而成了通道的養料,和回音谷的黑色竹根一樣。”

    他剛想拿出銀針,突然听到身後傳來聲,轉身一看,是王禾跟了進來,手里還拿著把幽冥草編的匕首,草葉的眼斑在黑暗中亮得詭異。“你怎麼來了?”阿木的聲音有點急,“這里太危險,快回去!”

    王禾的眼楮亮得驚人,指著泉眼的漩渦“我祖父說過,忘憂泉的主根里藏著守界人的‘淨泉珠’,能淨化一切煞氣。”她從懷里掏出張泛黃的紙,是祖父畫的地圖,標注著淨泉珠的位置,就在主根的最深處,“只有忘憂泉的守護人才能拿到,我是王家的後人,這是我的責任。”

    阿木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突然想起了阿竹。當年在無妄崖,阿竹也是這樣,明明害怕得手抖,卻依舊握緊銀針,說這是她的責任。他不再勸說,將一半的鎮煞晶粉末遞給她“小心點,根須里的煞氣能鑽進皮膚。”

    兩人分工合作,阿木用鎮煞晶的光芒逼退根須,王禾則按照地圖的指引,在主根的結節處尋找淨泉珠。根須的煞氣越來越濃,阿木的屏障開始閃爍,皮膚的紅疹已經蔓延到脖子,是被煞氣侵蝕得太深了。

    “找到了!”王禾突然大喊著,從一個結節里掏出顆白色的珠子,只有拇指大小,卻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接觸到的根須立刻褪去黑色,恢復成正常的白色,“是淨泉珠!”

    淨泉珠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石室,泉眼的漩渦開始減速,綠色的光點漸漸暗淡,黑色的絮狀物也停止了涌出。阿木趁機將九根銀針刺入泉眼周圍的穴位,銀藍色的光暈與淨泉珠的白光交織,形成了一道堅固的屏障,將界隙通道完全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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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了!”王禾將淨泉珠捧在手心,珠子的光芒讓她的臉紅撲撲的,像沾了忘憂草的花粉,“你看,根須都變回來了!”

    阿木笑著點頭,突然覺得頭暈目眩,是煞氣侵蝕得太嚴重了。他剛想說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他躺在王禾家的木床上,身上蓋著忘憂草編的毯子,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王禾正坐在床邊,用棉簽蘸著忘憂泉的水,輕輕擦拭他臉上的紅疹。“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她的聲音有點小,“風遙說,你把大部分鎮煞晶都給了我,自己卻被煞氣傷得很重。”

    風遙從門外走進來,手里端著碗藥湯,散發著幽冥草和補魂丹的味道“泉眼的通道被封住了,淨泉珠真厲害,連鎮煞晶都省了。”他把藥湯遞給阿木,“王禾的父親說,要在泉邊建座了望塔,讓兩派的孩子輪流駐守,像當年沈沖和阿竹那樣,互相照應。”

    阿木接過藥湯,喝了一口,溫熱的藥液順著喉嚨流下,帶著股清甜,是忘憂泉的味道。他看著窗外,忘憂泉的水已經變清了,黑色的絮狀物消失不見,岸邊的忘憂草長得比以前更茂盛,葉片的眼斑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王禾的父親拄著拐杖站在泉邊,正在指揮村民搭建了望塔的框架。他的假肢在陽光下泛著銀光,像件特殊的勛章。“以後這里就是守界人的新據點了。”他朝著阿木他們笑了笑,“落霞渡的米酒管夠,只要你們肯來駐守。”

    風遙突然指著天空,那里有群信鴉正在盤旋,是從無妄崖飛來的,領頭的那只腿上綁著封信,上面畫著個小小的鎮煞晶,是星子的標記。“星子前輩來信了!”他跑過去接住信鴉,展開信紙,“他說封界石的紅光徹底消失了,煞主之心可能真的沉寂了,讓我們別擔心無妄崖,專心守護新的通道。”

    阿木接過信紙,星子的字跡已經有些顫抖,卻依舊有力,最後畫了個大大的笑臉,旁邊寫著“守心者不死,因為你們還在”。他突然想起沈沖叔臨終前的樣子,想起阿竹的墓碑旁那棵幽冥草,想起星子在無妄崖搭的木屋,心里突然暖暖的——所謂的守護,從來不是孤獨的,是一代接一代的傳承,像忘憂泉的水,永遠流動,永遠滋養著這片土地。

    王禾將淨泉珠用紅繩串起來,掛在了望塔的最高處,珠子的光芒在陽光下閃爍,與泉眼的銀藍光暈交相輝映,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風景。“祖父說,淨泉珠要讓最勇敢的守界人保管。”她看著阿木和風遙,“你們都是勇敢的人,以後它就是我們共同的信物。”

    風遙從懷里掏出個竹筒,里面裝著些綠色的竹種,是從回音谷帶回來的,已經發芽了。“我們把這些種子種在了望塔周圍吧。”他的眼楮亮晶晶的,“等它們長成竹林,就能和忘憂草一起,守護落霞渡了。”

    阿木沒有說話,他走到泉邊,彎腰掬起一捧泉水,水很清,能看到水底的鵝卵石,上面還沾著些白色的根須,是恢復正常的忘憂草主根。他想起沈沖叔說過的話,守護不是為了消滅煞氣,是為了讓生活在這里的人,能安心地喝水、種地、看著孩子長大,像忘憂泉的水一樣,平靜卻有力量。

    了望塔建成那天,落霞渡的村民們都來了,有人帶來了新釀的米酒,有人帶來了剛烤的魚,孩子們則圍著阿木和風遙,听他們講在回音谷和忘憂泉的經歷,眼楮里滿是崇拜。王禾的父親用玄冰鐵的假肢,在塔身上刻下了三個名字阿木、風遙、王禾,下面還有行小字“守界人,不分彼此。”

    星子從無妄崖趕來了,他的背更駝了,卻堅持要爬上了望塔的最高處,看看淨泉珠的光芒。“比鎮煞晶亮多了。”他笑著說,手里還拿著個酒葫蘆,“來,嘗嘗新釀的米酒,加了淨泉珠的粉末,能安神。”

    阿木接過酒葫蘆,喝了一口,米酒的清甜里帶著點淡淡的藥香,是幽冥草和補魂丹的味道。他看著遠處的忘憂泉,看著岸邊嬉笑的村民,看著塔下正在發芽的竹種,突然明白,所謂的守護,從來不是轟轟烈烈的戰斗,是這些平凡的瞬間,是有人記得為什麼而守,是有人願意接過前輩的擔子,繼續走下去。

    風遙和王禾正在教孩子們辨認煞氣,用銀針刺破煞珠,看針尖的變化。孩子們學得很認真,最小的那個孩子,手里攥著片忘憂草的葉子,說以後要像阿木哥哥一樣,用銀針守護落霞渡。

    夕陽西下時,忘憂泉的水面被染成了金色,淨泉珠的光芒在暮色中閃閃發亮,像顆永不熄滅的星星。阿木站在了望塔上,手里的斷刀在風中輕輕晃動,刀柄的紅布下,合璧佩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像無數守界人的手,在輕輕推著他向前。

    他知道,新的界隙通道還會出現,新的煞氣還會蔓延,但只要忘憂泉的水還在流動,只要淨泉珠的光芒還在閃爍,只要還有人願意像他們一樣,握緊手中的針與刀,守護就永遠不會結束。

    就像星子說的,守心者不死,因為信念永存,因為土地記得,因為風會把故事,吹到每個需要的地方。

    遠處的信鴉再次起飛,翅膀上沾著忘憂泉的水珠,飛向無妄崖,飛向蝕骨淵,飛向焚心海,飛向所有有守界人的地方,帶去落霞渡的消息——這里的泉水很清,這里的花開得很好,這里的守護,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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