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湛父母雙雙出軌之後,她其實是很憐惜江湛的。這種奇恥大辱,別說是總裁、院長、校董,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也會是個致命的打擊。
她對江湛不認可優優成為他的弟媳不贊同,覺得他斷了優優的生活費和他父母一樣無情。但是換位思考,她如果是江湛,又能怎麼做?
如果被人知道優優的親生母親曾經是江世年的屬下和情人,他在情人去世後撫養了無任何血緣關系的優優那麼多年,兄妹變夫妻,孩子還不是江洌的,優優自盡不成,孩子流產,她又燒炭自殺……這些事情一旦被披露出來,怎麼會不成為全海城人津津樂道的丑聞?
如果被有心人扒出江媽媽和那個名導演的婚外情,高氏集團和長寧醫院必定遭遇信任危機,那江湛真要崩潰了。
爸爸給她分析過一段不負責任的謠言會對一個上市公司造成多大的損失,太多的員工和家屬、相關的企業,產生連鎖反應就是近乎滅頂的災難,而這一切壓力都是江湛一個人在扛著。
以前江湛說過他不明白為什麼一有事景妍就選擇逃避,選擇離開他。景妍最近一直在思考這句話,作為妻子她確實沒有為江湛做過什麼,一直是江湛在守護她、幫助她。江家已經一團糟,這種時刻她不能再提出離婚了。
這一年,江湛的反思和懺悔算是做到位了,江家父母也真誠地上門賠禮道歉,她的確沒有理由再躲著不回去了。
至于江媽媽冤枉她的那些話,歐陽彝一直在勸說景妍“人在生氣時說的話是不能作數的,不要往心里去。如果你是一個母親,面對有關兒女這種突如襲來的事件未必有她做得好,有她克制。何況,江爸爸當時就向你表示歉意了。”
他還鼓勵女兒說“你已經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如果江湛不是這種條件,還真配不上越來越好的你。”
景妍心里有顧慮,過去的陰影不可能一下子消除,但還是想再給江湛一次機會。畢竟已經登了記,丁姨和周姨都說過一個女人出一家進一家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切都恢復了往常的樣子,景妍完成自己學業的同時,參加學校的歌劇排練和演出,完成培訓學校的教學和管理,忙成一個陀螺。
江凌的工位上來了新人,接替她的一切工作。沒有人再提起“那優優”這個名字,就好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偶爾有請了長假的叔叔阿姨回來上課,會問起那個做後勤的女孩子,听說她已離世,自然是唏噓一番。
教室里的音樂一響,老人們馬上又去唱唱跳跳了。一節課結束後,同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出教室,完全忘了課前還曾為那個女孩子的離去感慨過。
景妍一直沒有再見到江世年夫婦,她很想知道他們可曾為失去這個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心痛、後悔、夜不能寐?
她時常一個人去優優的墓地拜祭,在那里陪著她坐一會兒,聊聊天,買兩杯奶茶、兩個全家桶和她一起吃。優優到死也沒吃上她爸爸做的正宗重慶火鍋,景妍就帶味道最相近的自熱火鍋給她吃。
墓碑上寫著“愛女江凌之墓”,景妍擦拭墓碑時心如刀割,優優連自己的真實名字都不能用,江洌連給愛妻立個墓碑都不能。這也是為了不讓狗仔隊打探出什麼吧?
古代有皇帝的女兒去和親,現在有死去的養女為了養父母家的名
譽隱姓埋名。
每當看到新的一天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驅散黑暗,兩行熱淚
就不請自來,景妍會從默哭漸到嚎啕——這麼美的天空,這麼有力量的光芒,嶄新的一天和新鮮的事物,江凌看不到了,永遠都看不到了。
景妍總會設想邁過那個黑夜,見到第二天初升的太陽,江凌會不會換個心意?有時又想黑夜總會再來,心里沒有一盞燈的話,是很難捱的。遇到挫折,不是每個人都能敵過。
“優優,那優優,我會永遠記住你的,來世我們還做好朋友。”
上次從歐陽彝家離開之後,江湛一直再沒提讓景妍回去的事。兩個人偶爾會互發信息問候一下,隔三差五會約吳雅言夫婦、路一鳴、江洌一起吃個飯。
吳雅言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悶悶不樂地喝酒、抽煙,田夢初提醒他,他會听話地掐掉煙,卻再也不會和路一鳴逗悶子、開玩笑了。
景妍暗中問過田夢初,她說吳雅言是因為看著江凌從小長大,沒能從死神手里拉回她而難過、自責。景妍並不完全相信,田夢初眼神里的閃躲顯而易見。
路一鳴最受不了壓抑,索性不再參加飯局。江洌只來過兩次,江湛的興致也不高,聚了幾次也就算了。
景妍想安慰江湛,卻不知道怎麼說好。江家父母的事自然是不能提,她不確定江湛知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出軌對象是誰,提優優自己又控制不住傷心。
江洌的狀態差極了,能看出來他負疚感很重。
听田夢初說那天早上江洌和江凌一起在外面吃完早飯,還逛了街。兩個人在貓咖喝咖啡,江凌主動提出要重新養一只貓,錢都付了,說上網買好貓床、貓砂盆、貓糧後再去接貓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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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洌臨時接到加班通知趕去電視台,預計三個小時就能結束,兩個人約好晚飯後一起去健身。江洌走了一個多小時後再也聯系不上江凌,他扔下工作,瘋了一樣趕回家里,江凌已經奄奄一息了。
不巧的是,那天周姨恰好放假,誰都不知道江凌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一切。
大家都知道江洌心情不好,聚會的一大半原因也是為了陪他。可是每個人狀態都不好,反倒影響了江洌的心情。他說自己沒事,只是需要時間調整。還說馬上要開新節目了,忙碌起來就好了。
有周姨在他家照顧他,大家也就放了心。
城市里的人流來來往往、熙熙攘攘,日出、日落、潮起、潮退,每個人都在迎接普通一天的來臨,又在各式各樣的心情中送走繁忙、勞累的一天。誰都不知道這一天會發生什麼,誰也不會想到這一天發生的事會對一生有著怎樣的改變。
海風中的海城清爽、涼快,這座擁有悠久歷史和多元文化的繁華大都市始終秉持著兼容並蓄的態度,接納著形形色色的人,任由時光鐫刻著歷史的年輪。
景妍又來看優優了。黑色的墓碑上幾乎沒有灰塵,擺滿了五顏六色的鮮花。一看就是有專人給優優打掃墓地。她笑笑,以江家的經濟實力做到這點並不難。
從紙袋里拿出兩杯牛油果奶茶,仍然有自熱火鍋和炸雞。除了這些固定的食物,景妍每次都會帶來不同的零食,她想換著樣讓優優嘗嘗。
其實她也不知道優優最愛吃什麼,在一起打工的時候問過她。她說什麼都愛吃,不挑食。小時候身體不好,父母怕她營養不良,變著樣地給她吃各種東西,長大了兩個哥哥愛吃什麼她就跟著吃什麼。
景妍體會不到這種感覺,她沒有兄弟姐妹,不知道“從眾”是一種什麼狀態。再說孤兒院里也由不得她挑三揀四。
景妍和優優聊著最近培訓學校的情況,好幾個叔叔阿姨在國家級的朗誦比賽中取得了好名次,老年組合唱團準備去國外參加比賽,夜校又增添了新課程……
“優優,你如果在的話,做手工娃娃這門課就要由你來授課了。你做的那近百款娃娃,夠他們學習好幾個學期的。”
景妍喝著奶茶,幽幽地說著心里的話,像是在和一個人品茗,而那個人身在天堂。
“景妍。”回頭一看是江湛。
“你怎麼來了?”
景妍挺意外,她並沒有打算在這里踫到任何人,這是屬于她和優優的小世界。
江湛放下手里的花,還有一大包零食,在墓碑前擺好。又打開兩個保鮮盒,里面是新鮮的生魚片和海膽,把調好的芥末汁澆在上面。
“優優愛吃生魚片和海膽嗎?”景妍問。
“我和她二哥吃的時候江凌就會來湊熱鬧,吃不到就生氣,要我們補給她。”
似乎是答非所非,又好像給出了答案。這一聲“江凌”叫得景妍心里酸楚,在江家人眼里優優始終是江凌,而絕不可能是那優優。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江湛挽著景妍的胳膊,一步一步下台階,溫柔體貼的樣子真像個大哥哥。
景妍想起優優和她描述過小時候被兩個哥哥關愛著的那份幸福,三個人手拉手一起在草地上玩耍、嬉鬧,父母笑呵呵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們,連保姆也在旁邊跟著樂,那是多麼溫馨的畫面。
江湛很嚴肅,和這一年來總是賤兮兮地纏著景妍的他完全不同。不再走台階了,他很自然地松開了景妍。景妍莫名地有點失落。
“坐我車吧?”江湛說。
“那我的車怎麼辦?”景妍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我讓代駕開回去。”
“不要了,還得掏一次代駕的錢。浪費。”景妍小聲說。
江湛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好吧,你在前面開,我跟著你。濱海路彎道多,不要開太快。”
說完就進了自己的車里。景妍看著他,眨眨眼楮。
濱海路上一邊是山,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海洋。陽光很好,海鷗追逐著行駛的車輛,調皮地飛上飛下,啾啾地叫著,述說他們的自由和歡暢。
這天是周末,沿著濱海路木棧道徒步的人很多。大片的空地處有很多扎帳篷露營的,一家老少圍坐在滿是食物的小桌子旁,開開心心地笑著、玩著。
還有小情侶依偎著坐在海邊,把面包放在手心里喂著嘴饞的海鷗,時不時地對視、親吻、相擁……
景妍突然想起在哈爾濱的那段日子,那時也是幸福的。
到了景妍家樓下的停車場,她剛下車江湛就沖了上來。
“景妍,我想和你一起上去。可以嗎?”
沒來由的一句話倒把景妍問住了。“隨便你。”
“不能隨便,我想請求歐陽教授同意今天我想接你回家。”
景妍不知道該不該表態,僵持了一年多,曾經明確表示堅決離婚,現在說回去就回去是不是太掉價了?這個臭男人總是搞突然襲擊,起碼給她點時間問問程惠君,怎麼能吊著江湛的胃口,既不打擊他的積極性,還能讓他以後服服帖帖?這場戰役再打不贏以後就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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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妍覺得自己真是太笨了,要是程惠君非趁這個機會要套二環以內的房子不可,最少也是一套幾十萬的首飾。她倒不想要江湛的東西,但氣勢上絕不能輸。
想著應對的語言,江湛見景妍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也冷著臉不說話。兩個人面對面站著,膠著著。
“干啥呢?你們倆相面呢?”
路一鳴又不合時宜地出現了,手里捧著個大泡沫箱子,後面跟著爺爺奶奶,也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
“你怎麼在這兒?”江湛問,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滿。
“我來給爺爺奶奶送海鮮,順便蹭一頓飯。奶奶今天特意做了黃喉面讓我來吃。”路一鳴得意洋洋地回答。
“瓜娃子,你不上樓在地庫里做啥子?我家的乖乖臉上有啥子好看的?”
爺爺這話給江湛打了一劑興奮劑,他馬上打開後備箱拎出來一堆禮品,站到景妍旁邊。
奶奶這時候發話了“搞快,海鮮要化了 。瓜娃子,愣頭愣腦的,啷個整?”
江湛急忙跟著爺爺奶奶進了電梯,景妍也跟了上去。
電梯到了景妍家那一層,爺爺奶奶和景妍先下了電梯。江湛把路一鳴堵在里面,“一會兒你把海鮮放下就可以走了,今天是我們的家庭團聚日,外人不適合參加。”
路一鳴吃力地捧著泡沫箱子,不服氣地回道“你想得美!這麼貴的進口海鮮我都拿來了,不讓我吃一口就想打發我?江湛,你最好對這場戰事有個正確的估量,以我現在在歐陽家的地位,我以大舅哥的身份警告你,對我好點!不溜須好我,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江湛氣得踢了他一腳。路一鳴沖著景妍家的門用重慶話大喊道“爺爺、奶奶,來幫我一把 ,泡沫箱要壞嘍。”
爺爺奶奶早就進屋了,還是景妍出來得快,看到還在電梯里的兩個人一臉茫然。
“你們倆……怎麼還不進去?”
路一鳴趾高氣揚地走出電梯,江湛緊跟著,用牙縫和他說話“我和景妍和好後,看你還來不來?”
“來,怎麼不來?為什麼不來?你以為我是為小妍妍來的嗎?你格局大點好不好?小妍妍在這點上可比你強多了。”
“小妍妍……”
江湛突然停住,他沒管景妍叫過“小妍妍”。以前無數次嘲笑路一鳴叫“小妍妍”的樣子和他委瑣大叔的形象極其相配,哪曾想,今天他也這麼叫了。
路一鳴“噗嗤”一笑,笑話人不如人,趿拉著破鞋攆不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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