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張興東之擊敗三清
一、紫霄宮的裂痕
瑤池的蓮藕開得正盛時，紫霄宮的玉柱裂開了道細紋。張興東用指尖撫過那道幾不可見的縫隙，觸感冰涼如霜，像極了當年在邊關摸到的凍僵的馬蹄鐵。
“陛下，三清尊神在殿外候著。”太白金星的聲音帶著顫音，手里的拂塵穗子都在發抖。
張興東轉過身，龍袍上的日月星辰繡紋忽然黯淡了幾分。他當玉帝的第三個千年，三界本該太平，可近來總有些不對勁——東海的潮汐亂了時辰，人間的四季開始顛倒，連幽冥地府的彼岸花，都開出了黑色的花瓣。
“讓他們進來吧。”他將剛編到一半的竹籃放在案上，籃底的梅花孔還沒完工，透著風。
元始天尊率先踏入殿內，玉如意在掌心轉得飛快“玉帝可知，三界氣運正在外泄？”他身後的靈寶天尊拂袖甩出一卷星圖，圖上的北斗七星歪歪扭扭，像被人硬生生掰彎了，“這都是你用凡俗手段治理天庭的緣故！縱容妖族與仙人為伍，讓鬼魂參與輪回事務，尊卑不分，綱常錯亂！”
太上老君始終閉著眼，直到案上的金丹開始震顫，才緩緩開口“三千年了，你總說要順萬物本性，可本性若無人約束，便會如脫韁野馬。當年讓你執掌天庭，是看你有護持之心，卻沒料到你會把天庭變成市井街坊。”
張興東看著案上跳動的金丹，忽然想起瓦崗村的曬谷場。有年夏天暴雨將至，村民們搶著收麥子，王伯卻攔著大家先救被水泡的種子“麥子濕了能曬，種子爛了，明年就啥都沒了。”
“三位尊神覺得，何為尊卑？”他拿起竹籃，指尖穿過梅花孔，“是神在上、妖在下，還是活著的總得幫襯活不成的？”
元始天尊的玉如意猛地頓在地上，殿內的金磚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放肆！你不過是個凡俗修煉成仙的玉帝，也敢質疑鴻蒙初開時便定下的規矩？”
“規矩不是刻在石頭上的。”張興東將竹籃舉到星光下，籃孔漏下的光斑在地上拼成瓦崗村的模樣，“就像這竹籃，當年我娘編它是為了裝針線，現在能裝蟠桃，將來或許還能裝忘川河的水。規矩活了，三界才能活。”
靈寶天尊怒極反笑“好一個牙尖嘴利！今日我們便要廢黜你的帝位，重立天庭秩序！”星圖猛地展開，北斗七星化作七柄利劍，直刺張興東眉心。
他沒躲，反而將竹籃迎了上去。那些能劈開泰山的星劍，穿過籃孔時竟像扎進了棉花堆，力道瞬間卸去大半。太上老君猛地睜眼“你這籃子里，藏著什麼？”
“沒什麼。”張興東將竹籃收回，籃底的梅花孔里，似乎閃過瓦崗村的麥浪、長安街的雪、邊關的風，“只是些舍不得丟的念想。”
二、三界的站隊
三清要廢黜玉帝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三界。
東海龍宮的珊瑚宮里，敖廣捧著當年張興東調解海域糾紛時給的玉佩，望著窗外亂撞的魚蝦嘆氣“三清是鴻蒙至尊，我們這點道行，如何抗衡？”可當他看見小蛟龍——當年冰夷水神的孩子，正用龍爪小心翼翼護著一只受傷的海龜時，忽然想起玉帝說過的話“護不住弱小，再大的神通也沒用。”
幽冥地府的忘川河畔，孟婆用張興東送的竹篩濾著湯，听著鬼差們議論紛紛。有說該站三清的，畢竟是老牌尊神；有說該幫玉帝的，這些年地府的輪回井再沒淤塞過。孟婆忽然往湯里多加了半勺桂花，那是張興東上次帶來的人間新桂“誰讓喝湯的人舒坦，我就幫誰。”
人間的反應最是奇特。百姓們不知道三清是誰，只听說那個總在三更天化作貨郎的玉帝要被欺負了。瓦崗村的後人們，拿出祖輩傳下來的竹編手藝，連夜編了成千上萬只小竹籃，掛在村口的老槐樹上；長安西市的綢緞莊，老板娘的孫女——當年被救的三個孩子之一，帶著繡娘們繡了面巨大的錦幡，上面用金線繡著“天地同春”；邊關的守軍們，把張興東當年教的陣法刻在城牆上，說要幫天上的玉帝守好南天門。
張興東站在凌霄殿的丹墀上，看著那些從人間飄來的竹籃、錦幡、城磚的虛影，像無數雙溫暖的手托著天庭。太白金星慌慌張張跑來“陛下，三清已經在南天門外設下誅仙陣！元始天尊說，午時三刻若不交出帝位，便讓三界重歸混沌！”
他抬頭看了看日頭，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轉身往瑤池走去，那里的蓮藕正在抽新芽，有片剛展開的荷葉上，停著只熟悉的青鸞——五百年前被他救下的那只，如今已是瑤池的守護靈獸。
“你也要攔我？”張興東輕撫青鸞的羽翼，上面還有當年擋天雷留下的疤痕。
青鸞忽然餃來顆蓮子，放在他掌心。蓮子上沾著露水，涼絲絲的，卻帶著股子要破土而出的勁。
三、誅仙陣里的麥香
誅仙陣果然名不虛傳。南天門內雲霧翻滾，十二根玄鐵柱上，纏著金光閃閃的鎖鏈，每根鎖鏈都刻著“道法自然”四個字，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三清立于陣眼，元始天尊的玉如意直指張興東“最後問你一次，降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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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興東沒回答，反而從袖中取出個布包，里面是瓦崗村新收的麥粒。他抓出一把，迎著陣中的罡風撒了出去。麥粒穿過金光，竟沒被碾碎，反而落在玄鐵柱下，發出“嗒嗒”的輕響。
“凡俗之物，也敢在誅仙陣放肆？”靈寶天尊怒喝一聲，星圖展開，無數流星朝著麥粒砸去。
可那些流星落在麥粒周圍，竟化作了雨水。張興東看著麥粒在雨中微微發脹，忽然笑了“三位尊神可知，這麥粒要經過多少道坎才能結果？”
他一邊說，一邊往前走，誅仙陣的金光在他身前自動分開一條路“要經春風吹、夏雨澆、秋霜打，還要有人彎腰收割、脫粒、晾曬。少了哪一樣，都結不出這顆麥粒。就像三界，少了妖族的靈動、凡人的煙火、鬼魂的執念，光靠神仙，不過是座好看的空廟。”
元始天尊的玉如意猛地砸下來，帶著開天闢地的力道“強詞奪理！”
張興東不躲不閃，懷里的竹籃忽然飛出，在他頭頂化作道巨大的屏障。玉如意砸在竹籃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那些用流雲編的竹篾彎了又彈回，竟絲毫無損。
“這籃子編的時候，我想著瓦崗村的曬谷場，想著長安街的繡娘，想著邊關的守軍，想著忘川河的孟婆。”張興東的聲音穿過陣中狂風，清晰地傳到每個角落，“它裝過麥餅、裝過針線、裝過安神草、裝過桂花，裝的都是三界自己的日子。你們要毀了它，就是要毀了三界自己選的路。”
午時三刻的鐘聲響起時，誅仙陣的金光忽然開始褪色。玄鐵柱下的麥粒，竟在瞬間發了芽，嫩綠的芽尖穿透堅硬的鎖鏈，向上生長。元始天尊看著那些頂開鎖鏈的新芽，忽然想起鴻蒙初開時，第一縷生命也是這樣，在毫無生機的混沌里，硬生生擠出了頭。
“怎麼會這樣……”靈寶天尊的星圖開始碎裂，北斗七星的光芒，竟被那些新芽的綠意比了下去。
太上老君始終看著張興東案上的金丹，此刻忽然長嘆一聲“原來我們錯把約束當守護，把尊卑當秩序。這金丹若沒了人間的煙火氣淬煉，再純也只是死物。”他拂塵一揮，誅仙陣的最後一道屏障，化作漫天飛絮。
四、竹籃里的天道
張興東沒讓任何人追究三清的罪責。他在紫霄宮的裂痕處，種上了從人間帶來的爬山虎種子，說要讓綠意慢慢填滿縫隙。
元始天尊來告辭時，手里的玉如意不再轉動“我們要去昆侖墟閉關，或許千年，或許萬年，想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秩序。”
“不用想那麼久。”張興東遞給他一只剛編好的竹籃，籃底的梅花孔比之前的更大了，“等這籃子里能裝滿昆侖墟的雪水，能養出凡間的蓮，你們就懂了。”
靈寶天尊接過竹籃時，指尖被竹篾的毛刺扎了下，滲出顆血珠。那血珠落在籃底，竟長出根細小的藤蔓，順著竹篾往上爬。
太上老君最後離開，他給了張興東一粒通體漆黑的丹丸“這是混沌初開時的第一粒丹，當年以為是廢丹，現在才知道，它缺的不是火候，是人間的溫度。”
張興東將黑丹放在掌心，丹丸漸漸變得溫熱，最後竟像顆跳動的心髒。他忽然明白，所謂擊敗，從來不是贏了誰、輸了誰，是讓對方看見，自己堅持的東西里，藏著對方沒見過的光。
三界恢復秩序後，有新飛升的小仙問太白金星“玉帝真的打贏三清了嗎？”
太白金星指著南天門上掛著的那些竹籃——如今里面都種著花，有牡丹、有菊花、有彼岸花，甚至還有妖族喜歡的曼陀羅“你看這些花，在人間時各開各的季，到了天上卻能長在同一個籃子里。真正的贏，是讓不一樣的東西，都能好好活著。”
張興東依舊愛在三更天編竹籃，只是現在，身邊多了個老熟人。王伯的魂魄被特許留在天庭，幫他劈竹篾“東子，你這本事，還是跟當年在瓦崗村學的吧？”
“是啊。”他將劈好的竹篾一根根理順，“那時候娘說，編籃子不能急，得順著竹篾的性子，它要彎你就讓它彎，要直你就讓它直，最後總能成個圓。”
月光透過凌霄殿的窗欞，照在滿地的竹篾和半成品籃子上。那些交錯的竹條間，似乎能看見瓦崗村的炊煙、長安街的繡線、邊關的號角、忘川河的流水，都在其中流轉。
原來天道從不在三清的玉如意里，不在靈寶天尊的星圖中，也不在太上老君的丹爐內。它在竹篾的紋理里，在萬物自己選擇的生長里，在每個生靈都能在天地間，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梅花孔，透進光，接住雨，長出自己的模樣。
張興東拿起一根新的竹篾，準備開始編下一只籃子。這次，他想編個能裝下整個三界的大籃子，讓每個角落，都能漏下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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