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探案錄︰人間碎尸謎》
第一章 雲端的報案
七月初七的天庭總帶著股鵲橋的甜膩氣，南天門的祥雲都比往常軟了三分。張興東剛在凌霄寶殿處理完東海龍王的潮汐糾紛，就見太白金星捧著個琉璃盞匆匆進來，盞里的仙霧翻滾不休，映出人間的血腥氣。
“陛下，人間出了樁邪案。”太白金星的拂塵都在抖，“江城富商陳興偉被人碎尸，尸塊拋在城郊的蓮花池里，當地官府查了半月，連個凶嫌影子都沒摸到。最邪門的是，死者魂魄被人用陰術鎖了，連地府的勾魂使者都拿不到，只能托夢給城隍，求天庭過問。”
張興東指尖在玉案上輕輕叩著，目光落在琉璃盞里的影像上——渾濁的池水里，漂浮著被荷葉半掩的尸塊，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顯然沾了不干淨的東西。他想起自己做張家莊少年時，二敢爺常說︰“人間的案子，多半藏在柴米油鹽里，但沾了陰邪氣的，就得往見不得光的地方找。”
“備‘隱仙符’。”他站起身，流霜劍在鞘中輕鳴，“本帝親自去看看。”
太白金星忙攔住︰“陛下萬金之軀，怎可涉險？不如派千里眼順風耳……”
“魂魄被鎖，必有蹊蹺。”張興東打斷他，指尖已捏出個法訣，周身的龍袍化作尋常的青布長衫，“凡間的案子，得用凡間的法子查。”
第二章 蓮花池的線索
江城的暑氣裹著水汽撲面而來，比天庭的丹爐還悶。張興東化名“張探”，混在圍觀的人群里，看著官府的人在蓮花池里打撈。荷葉被攪得亂七八糟，斷睫上的水珠滾進泥里，帶出股腐爛的腥氣。
“張探是吧？”穿官服的王捕頭遞過來塊帕子，“這案子邪門得很，陳老板前天才在‘聚福樓’請過客，轉天就成這樣了。他那姘頭哭著說，當晚他去見個‘重要人物’，之後就沒回來。”
張興東沒接帕子，目光落在池邊的泥地上。那里有串模糊的腳印，鞋紋里嵌著些銀灰色的粉末，陽光下泛著金屬光澤。他假裝系鞋帶，指尖沾了點粉末，心里微微一沉——這是“玄鐵砂”，人間罕見，倒是地府的鬼差用來鎖犯魂的東西，尋常人根本弄不到。
“陳興偉結過什麼怨？”他直起身，看向前頭那棟氣派的綢緞莊，那是陳家的產業，此刻掛著白幡，卻不見多少悲戚氣。
“仇家可不少。”王捕頭啐了口，“這老小子發家前是放高利貸的，逼死過好幾戶人家。前陣子還跟藥材商趙老三搶生意，在酒桌上動了刀子。”
張興東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綢緞莊斜對面就是家藥材鋪，“趙記藥材”的牌匾擦得 亮，鋪子里卻冷冷清清。一個穿長衫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櫃台後，手里捻著串佛珠，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
“那就是趙老三？”
“可不是嘛。”王捕頭壓低聲音，“案發當晚有人看見他在蓮花池附近轉悠，手里還提著個黑布包。我們去問，他說在給池神上香，鬼才信！”
張興東沒說話，緩步走向藥材鋪。剛到門口，就見只黑貓從里面竄出來，爪子上沾著點暗紅的東西，蹭過他的褲腿時，喉嚨里發出威脅的低吼。
“客人抓藥？”趙老三抬起頭，佛珠轉得飛快，“本店有上好的當歸，剛從岷山運來的。”
張興東的目光掃過櫃台後的藥碾子，碾槽里殘留著些褐色的粉末，邊緣還粘著根銀白色的絲線。他忽然想起琉璃盞里的尸塊——其中一塊的衣角上，就有類似的絲線。
“我要半斤朱砂。”他盯著趙老三的眼楮，“畫符用的，要最純的。”
趙老三的手頓了下，轉身去取朱砂時，張興東瞥見他袖口露出道新鮮的劃傷，傷口邊緣泛著青黑色，和玄鐵砂的邪氣如出一轍。
第三章 鎖魂術的痕跡
入夜的蓮花池比白天更陰森。張興東避開巡邏的衙役，再次來到池邊，指尖捏著顯形咒，池水表面漸漸浮出層淡紫色的霧氣——這是鎖魂術殘留的陰氣，尋常人看不見，卻瞞不過他的法眼。
霧氣在空中聚成個模糊的人影，正是陳興偉。他張著嘴，像是在喊什麼，卻發不出聲音，脖頸處有圈深深的勒痕，魂魄邊緣還沾著玄鐵砂的碎屑。
“是誰殺了你？”張興東沉聲問，指尖彈出點金光，穩住快要潰散的魂魄。
人影劇烈地晃動起來，指向西北方的亂葬崗，接著又指向綢緞莊的方向，最後化作只抓著佛珠的手，指節處有顆明顯的痣。
亂葬崗？趙老三？綢緞莊？
張興東正皺眉，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他閃身躲進荷葉叢里，看見個穿孝服的年輕女人提著籃子走來，籃子里是紙錢和酒，正是陳興偉的姘頭，柳月。
柳月跪在池邊燒紙，火光映著她蒼白的臉︰“陳哥，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凶手……”話沒說完，就開始低聲啜泣，肩膀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
張興東注意到，她手腕上戴著只玉鐲，鐲身有道新裂，裂縫里嵌著點銀灰色粉末——和池邊的玄鐵砂一模一樣。
“柳姑娘深夜來此，就不怕晦氣？”他從荷葉叢里走出來，嚇得柳月差點坐在地上。
“你……你是誰？”她慌忙把籃子往後藏，卻沒注意掉出來個東西——是枚刻著“趙”字的玉佩，邊角還沾著血。
張興東撿起玉佩，指尖在上面輕輕一拂，玉佩上浮現出段影像︰趙老三拿著這枚玉佩，逼著柳月在綢緞莊的賬本上蓋章，柳月哭得滿臉是淚，手腕上的玉鐲就是那時磕裂的。
“趙老三逼你做什麼？”
柳月的嘴唇哆嗦著，半晌才擠出句話︰“他……他說陳哥挪用了藥材商的公款，讓我把陳家的地契給他抵債，不然就殺了我……”
“案發當晚，你見過陳興偉？”
“見了。”柳月的聲音帶著哭腔，“他說要去亂葬崗找趙老三算賬，還說……還說找到了趙老三和陳家管家私通的證據……”
第四章 管家的破綻
陳家的管家姓劉，是個干瘦的老頭，背有點駝，說話總是低著頭，像是怕人看見他的眼楮。張興東以“幫柳月整理遺物”的名義進陳家時，老劉正在擦陳興偉的書房，手里的抹布把紫檀木書桌擦得發亮，連個指紋都沒留下。
“陳老板待我們不薄啊。”老劉嘆了口氣，眼角卻沒什麼淚，“就是心思太活，什麼錢都敢賺，年前還從個游方道士那買了些‘寶貝’，說是能鎮宅。”
“什麼寶貝？”張興東的目光落在書架後的暗格上，那里有明顯的翻動痕跡，邊緣還沾著點和柳月玉鐲里一樣的玄鐵砂。
“好像是塊黑石頭，上面刻著些鬼畫符。”老劉往窗外看了眼，聲音壓得很低，“趙老板好幾次來問，陳老板都沒給。”
張興東假裝翻看賬本，指尖卻悄悄探出絲仙氣，掃過老劉的手背。老劉猛地縮回手，手腕內側有圈淡淡的紅痕，像是長期戴著手鏈，卻在最近摘了——而陳興偉魂魄顯形時，脖頸處的勒痕形狀，正和這紅痕吻合。
“劉管家信佛？”他忽然問，目光落在牆角的垃圾桶里，里面有張揉爛的黃紙，上面印著佛珠的圖案，邊角有顆痣，和陳興偉魂魄指的那只手一模一樣。
老劉的臉白了下︰“年輕時信過，後來就忘了。”
“趙老三也信佛吧？”張興東慢悠悠地說，“我今天去他店里，見他捻的佛珠，顆顆都包漿了，指節上還有顆痣，和這紙上的倒像。”
老劉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他慌忙去撿，卻露出了藏在袖口的東西——半截銀白色的絲線，和藥材鋪藥碾子里的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喧嘩聲。王捕頭帶著人沖進來，手里舉著個黑布包︰“張探！在亂葬崗找到了這個！”
包里是把沾著血的柴刀，刀把上纏著玄鐵砂，還有塊染血的布料，上面繡著個“劉”字。
“人贓並獲！”王捕頭指著老劉，“抓起來！”
老劉癱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喊︰“不是我！是趙老三逼我的！他說不殺陳興偉，就把我和他私通的事抖出去……”
第五章 最後的真相
趙老三被抓時，正在藥材鋪後院燒東西。火堆里有件黑色的道袍，上面繡著陰煞門的符咒，還有半塊刻著鎖魂咒的玄鐵——正是用來鎖陳興偉魂魄的東西。
“別白費力氣了。”張興東站在火光前，流霜劍雖未出鞘，周身的仙氣卻讓趙老三渾身發抖，“你以為用陰煞門的邪術鎖了魂魄，就能瞞天過海？”
趙老三的臉在火光里扭曲著︰“那老東西該死！他不僅搶我生意，還偷了我從陰煞門弄來的玄鐵，想自己煉鎖魂符害人！”
“所以你就聯合老劉殺了他？”
“是他先逼我的！”趙老三突然笑起來，“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和柳月的事？以為我不知道他賬本上的虧空？我不過是順水推舟，讓老劉動手，再嫁禍給他……”
話沒說完，他突然從懷里掏出個黑色的小瓶，拔開塞子就想往嘴里倒。張興東眼疾手快，彈指飛出枚銅錢，正好打在瓶子上，黑色的液體灑在地上，冒出陣陣白煙——是陰煞門的劇毒，見血封喉。
“你以為死了就完了？”張興東的聲音帶著天庭的威儀，“陰煞門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天庭剿滅，你私藏他們的邪術，還害人性命，鎖魂害魄，按天規，當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趙老三癱在地上，眼神渙散，嘴里不停念叨著“饒命”。
這時，陳興偉的魂魄突然出現在院子里，玄鐵砂的束縛已經解開，脖頸處的勒痕漸漸消失。他對著張興東拱手作揖，又看了眼柳月——她不知何時來了，正站在門口掉淚。
“多謝上仙還我公道。”陳興偉的聲音帶著愧疚，“是我貪心，想借玄鐵砂發財，才引火燒身……”
張興東沒說話，只是看著地府的勾魂使者上前，引著陳興偉的魂魄往輪回道去。柳月追了兩步，又停下，手里緊緊攥著那枚刻著“趙”字的玉佩，最終還是扔進了火堆。
天亮時，江城的暑氣散了些。王捕頭送張興東到城門口，手里捧著面“神機妙算”的錦旗，被張興東謝絕了。
“案子結了就好。”他望著遠處的蓮花池，那里已經有人開始清理，荷葉重新挺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人間的事，終究要人間自己了結。”
回到天庭時，太白金星正在凌霄寶殿等著，琉璃盞里的血腥氣已經散去，換上了瑤池的蓮香。
“陛下，那陰煞門的余孽……”
“已交地府處置。”張興東坐上九龍寶座，指尖摩挲著流霜劍的劍鞘，“人間的惡，有時比天庭的妖魔更難纏。”
他想起陳興偉的魂魄，想起柳月的眼淚，想起趙老三和老劉的貪婪。這些都不是仙法能輕易化解的，就像二敢爺說的︰“人心這東西，比最深的池塘還難見底。”
瑤池的蓮花不知何時開了，清香漫進大殿。張興東望著窗外的雲海，忽然覺得，偶爾去人間走走也好，看看那些煙火氣里的善惡，才能更明白，這三界需要的，不只是天規，還有人心底那點不肯熄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