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洄年仍舊往前走了一段路,他甚至拐了個彎繞到了另一個房間,用最後一點力氣擰開了房間把手,挪去浴室之後那點力氣也全部消散,近乎是直挺挺地跪在了浴室的地板上面。
這大概率是一種反噬,謝洄年不管不顧地走向了一條完全相反的道路,所有的一切全部混亂顛倒,他不能再當另一個世界風光霽月、無堅不摧的男主角——他本也就不想做這男主角。
謝洄年這麼想著的時候,一大口血從胸腔唇齒間溢出來,他吞咽下去的速度遠不如涌出來的速度,謝洄年狼狽地跪著移到了馬桶面前,把嘴巴里面裹住的那口血給吐出來。
他痛得顫顫巍巍,幾欲昏厥,卻仍舊在想幸好沒讓陸早早看見他這副狼狽污糟樣,不然肯定又要把這責任盡數歸攬在自己身上,再次動搖要跟他在一起的決心。
也幸好這種反噬是輪在他身上,這樣想來,倒也算得上是好事一樁。
謝洄年對這種事情看得很開,甚至覺得這點也無關緊要,他今天晚上被“命運”真真正正地偏愛了一回,真正意義上當了一次幸運兒。噬心的疼痛也能寬容一回,反正這兩種東西往天枰上一扔,他還是覺得自己賺得多。
謝洄年就在這種毫無意義且沒有對比性的想象里面把這煎熬和疼痛忍過,他腿都跪得有些發麻發澀,扶著牆壁才堪堪直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他快速地漱了一下口,把齒縫當中的那些血污全部清洗干淨。
他鑽進浴室,仔仔細細地吸了個澡,換好睡衣,給陸早早沖泡好一杯牛奶,又帶著之前在客廳里面拆開來的那支線香,敲了敲陸早早房間的門。
房間門很快就被打開了,謝洄年把那杯牛奶遞給陸早早,在敞開的門縫當中走進陸早早的房間,把那支香給點燃了,陸早早走到他旁邊,謝洄年伸手在香上揮了揮,“你聞一下,看看能不能習慣這香味?”
陸早早湊上前,吸了吸鼻子,其實只有一點點中藥的苦氣,更多的是淺淡的茉莉香,倒還是真的很好聞,“嗯,挺好聞的,很香。”
“那就好。”
謝洄年本該點完這個線香,監督著陸早早喝完牛奶之後就出去的——他也確實是出去了,不過仍舊站在門口沒有動,陸早早站在門邊看著他,感覺腦袋上冒出來一排問號,“怎麼了?”
謝洄年沒說話,沖著她眨了一下眼楮,把腦袋往前湊了一下,搞得陸早早下意識往回縮了一下,仍舊有點莫名其妙,搞不懂謝洄年究竟要干些什麼。
被陸早早這些有些懵懵的表情給逗樂了,他無可奈何,又湊過去一點在陸早早的臉頰上留下一個一觸就走的吻,然後說,“晚安。”
陸早早反應了一會兒才陡然反應過來剛才謝洄年是什麼意思,原來是在討要一個晚安吻,“晚安。”
過了這麼些年,兜兜轉轉一大圈,謝洄年才感覺自己心里面缺失的那一塊被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