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誠雙眉緊鎖,沉默不語,白樺風的笑容里多了一絲深意。
“小張,這種項目,指望它賺錢不現實。”
“但是,好處都在看不見的地方。”
“比如,在柳書記那里掛上號,讓他記住有你這麼一號人物。”
“再比如,你將來要在阜寧縣辦廠拿地,市里能不給你開綠燈?”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
“一句話,阜寧縣政府,絕不會讓真心回報家鄉的自己人吃虧。”
張誠緩緩抬起眼皮,目光平靜如水。
“白局,這事我不敢打包票。”
“但我可以盡全力去問,去想辦法。”
他一字一句,語氣鄭重。
“畢竟,我也是阜寧人,家鄉有需要,我沒有不盡力的道理。”
“好!好!好!”
白樺風連說三個好字,臉上的笑容徹底舒展開來。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他站起身,有力地拍了拍張誠的肩膀,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張誠眼神幽深。
他壓根就沒指望姜于洪或者嘉興那幫商人。
姜于洪逐利,看不上這回報周期漫長的買賣。
嘉興商人正忙著瓜分地盤,無暇他顧。
這事,沒人願意干。
但白樺風今天既然找到了自己,就說明他要的不是錢,而是一個能無中生有,變出錢的“辦法”。
一個至少五六百萬的資金缺口……
張誠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難明的弧度。
腦殼疼?
不,這恰恰是機會。
……
翌日,清晨。
李圓圓領著一眾阜寧商會的老板,風塵僕僕地從嘉興趕回。
與嘉興新商會的合作已經敲定,他們此行是特意來向張誠匯報成果,更是來“拜碼頭”。
病房里,人聲鼎沸。
張誠雲淡風輕地提了一嘴“拉電入鄉”的項目。
在場的老板們個個都是人精,紛紛打著哈哈,顧左右而言他。
他們都清楚,這是個無底洞。
十幾分鐘後,老板們識趣地告辭,病房里只剩下李圓圓。
她今天穿了件大紅色的高檔呢大衣,襯得肌膚勝雪,優雅地坐在床邊,用水果刀嫻熟地削著隻果。
“拉電入鄉這個項目,坑太大了。”
她頭也不抬,聲音清脆。
“阜寧這幫商人,讓他們捐個一兩萬表忠心可以,真讓他們掏大錢摻和進去,誰也不傻。”
張誠無奈地聳聳肩,似乎在說,白局這個忙,怕是幫不上了。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
劉藝涵穿著一身潔白的護士服走了進來。
當她的目光落在李圓圓身上時,明顯地一滯,那雙明亮的美眸中,瞬間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艷與戒備。
李圓圓太美了,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與成熟風韻,讓她這個不諳世事的小護士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李圓圓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注視,緩緩停下手中的動作。
她抬起頭,長長的睫毛微顫,一雙媚眼如絲的眸子望向劉藝涵。
紅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她將削了一半的隻果放在櫃上,優雅起身,向著劉藝涵伸出白皙修長的右手。
“你好,我叫李圓圓。”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卻仿佛在宣示著什麼。
“是張誠的……合作伙伴。”
“你好……”
劉藝涵有些局促地伸出手,與她交握,笑容顯得格外牽強。
“我叫劉藝涵,是張誠的朋友。”
躺在病床上的張誠,臉色一黑。
他看著兩個女人握在一起的手,一個氣場全開,一個暗自較勁,只覺得頭疼。
“你倆是打算拜把子嗎?要不出去找個館子,邊吃邊聊?”
被張誠這麼一說,劉藝涵觸電般地松開手,臉頰緋紅。
“我、我是來給你換藥的!”
她快步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撩開張誠的衣服。
經過幾個月的鍛煉,張誠的身材線條分明,八塊腹肌充滿了力量感,格外引人注目。
李圓圓雙手背在身後,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目光饒有興致地在張誠的腹肌和劉藝涵泛紅的耳根之間流轉,嘴角笑意更濃。
很快,藥換好了。
劉藝涵叮囑了幾句,便如同逃跑一般,匆匆離開了病房。
李圓圓重新坐下,笑盈盈地看著張誠。
“張二狗子,可以啊,連不諳世事的小護士,魂兒都被你勾走了。”
張誠懶得理她。
李圓圓卻湊了過來,吐氣如蘭。
“她那樣的青澀隻果,哪有我這種熟透了的有味道?”
“你真不嘗嘗?”
“離我遠點。”
張誠劍眉一挑,眼神警告。
“我是有媳婦的人。”
“那又如何?”
李圓圓哼了一聲,直起身子,恢復了那副慵懶優雅的模樣。
“行了,服裝店幾天沒回去了,我得去看看。”
她拿起那削了一半的隻果,在張誠面前晃了晃。
“剩下的,自己削吧。”
說完,她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踩著高跟鞋,搖曳生姿地走了出去。
劉忠仁提著一台嶄新的收音機走了進來。
“張老弟,怕你無聊,給你整個解悶的。”
他將收音機放在床頭櫃上,按下開關。
電流的“滋滋”聲後,張薔那極具穿透力的歌聲流淌而出——“霓虹燈,在閃爍,像星星,墜落……”
東京之夜。
張誠閉上眼楮,听著這熟悉的旋律。
港片正在席卷全國。
緊接著,就是港台流行樂的黃金時代。
而伴隨而來的,是即將席卷各大城市的夜總會、ktv,那是真正的現金奶牛,一個瘋狂掘金的時代。
……
與此同時,上胡村。
幾十個村民扛著鋤頭扁擔,將施工隊團團圍住,叫嚷聲震天。
包工頭周遠航愁眉苦臉,四處散著煙。
“鄉親們!不是我不給你們村拉電,是你們村的胡白馬,死活不讓電線桿立在他家田里啊!”
“俺們不管胡白馬!俺們就要通電!”
“對!他一家不同意,憑什麼耽誤俺們全村!你們不會繞道嗎?”
周遠航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這些道理他解釋了無數遍,但村民們根本不听。
很快,公安和派出所的警車呼嘯而至。
沈浩國皺著眉,滿臉煩躁地走來。
“干什麼!又想鬧事是不是!信不信把你們都抓起來?”
一個村民立刻哭訴道︰“沈同志,不是俺們鬧事,是這周老板欺負人,他不給俺們村通電,那大家都別想通!”
沈浩國頭疼欲裂︰“昨天就跟你們解釋了,問題在胡白馬那里……”
“胡白馬不同意,俺們同意啊!把電桿柱裝俺家地里!”
周遠航心累地解釋︰“電桿位置都是規劃好的,不能亂裝……”
就在現場亂成一鍋粥時。
百米開外的一個墳頭旁,胡白馬正帶著兩個兒子,笑呵呵地看著熱鬧。
小兒子胡朝陽回頭道︰“爹,大哥,鬧得差不多了,該提條件了吧?”
大兒子胡天安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老四,等會兒警察走了,你去找周遠航,讓他來咱家,好好談談賠償問題!”
“中!”
半個多小時後,村民被警察強行驅散。
眼看周遠航也要騎摩托車離開,胡朝陽立刻邁著八字步,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周老板!”
他扯著嗓子喊道。
周遠航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卻連話都懶得說,直接擰動油門。
“轟——”
摩托車噴出一股黑煙,絕塵而去。
胡朝陽僵在原地,滿臉呆滯。
“啥情況?這孫子……沒按套路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