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德的恩情還不完，鐵岩城的英雄美名傳∼?"
清脆的歌聲從城堡外的街道上飄了進來，那調子朗朗上口，帶著濃重的北境民謠韻味。楊浩正端著一杯熱茶坐在窗邊，听到這熟悉的旋律時，差點把茶水噴了出來。他趕緊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精彩。
艾格尼絲從案桌後抬起頭，手中的羽毛筆在半空中停頓著。她眉頭微蹙，嘴角向下撇了撇"這些人…真是的，編什麼不好，偏偏編這種…"
"?哥布林首領心地善，拯救百姓出水火∼?"歌聲繼續飄進來，那高亢的女聲顯然正在努力展示自己的歌喉。
楊浩放下茶杯，整個人縮進了椅子里，雙手捂住了臉"我的天…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她們是把我當成什麼了？救世主嗎？"
"還有更肉麻的呢。"艾格尼絲站起身走到窗邊，伸長脖子往外看了看，"昨天我听到有人唱"神降鐵岩傳福音，女爵得配好姻緣"，我當時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楊浩通過指縫看了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別人肉麻，那句"好姻緣"不就是在夸你嗎？"
"所以我才覺得尷尬啊！"艾格尼絲的臉頰微微泛紅，"誰讓她們把我們的事情編進歌里了？而且還越傳越離譜，現在外面都在說你是什麼"天降神兵"。"
街上的歌聲漸漸遠去，但楊浩的表情依然很復雜。他站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每隔幾秒就搖一下頭，像是在努力消化什麼難以接受的信息。
"艾格尼絲，我問你，你覺得這種現象怎麼樣？"楊浩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在我們那個世界，有個詞叫"個人崇拜"。"
"個人崇拜？"艾格尼絲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匯，"听起來…不太像是什麼好詞。"
楊浩點了點頭，走到她面前坐下"個人崇拜就是把某個人神化，認為他無所不能，無所不知，把他當成神明來膜拜。"他指了指外面，"就像現在這樣。"
艾格尼絲皺起眉頭，她能感覺到楊浩語氣中的擔憂"那這有什麼問題嗎？民眾愛戴領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問題大了去了。"楊浩苦笑著搖頭，"說實話，那天我還看見他們供奉我的神像呢…就在學院的外牆上刻了壁畫，我都成創世紀的上帝了。"
艾格尼絲的眼楮睜大了"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還雕得挺像的。"楊浩的表情變得更加無奈，"有個老太太還在那里磕頭，嘴里念叨著什麼"哥布林神明保佑全家平安"。當時我就站在旁邊，她完全沒認出我來。"
"這…"艾格尼絲也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確實有些過分了。"
楊浩重新坐回椅子里，雙手撐著下巴"個人崇拜在一定階段內確實可以提升凝聚力，讓民眾團結在一個核心周圍。但是…"他頓了頓，"我們必須提防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怎麼利用？"艾格尼絲湊近了一些，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比如說，"楊浩伸出一根手指，"如果有人冒充我的名義下達命令，民眾會不會無條件服從？如果有人說我托夢給他，讓他代為傳達什麼"神諭"，會不會有人相信？比如把你的命令添油加醋，夸大執行，你不抓狂？"
艾格尼絲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能想象得出這樣的後果"那整個北境就亂套了。"
"沒錯。"楊浩站起身，走到牆邊那幅北境地圖前，"而且更危險的是，當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人身上時，一旦這個人出了問題…"
"整個體系就會崩塌。"艾格尼絲接過話頭，她的政治嗅覺很敏銳，"就像一座只有一根支柱的房子。"
楊浩轉過身，看著她點了點頭"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引導民眾，讓他們把注意力從個人轉移到制度和理念上來。因為幾乎不可能有人永遠正確，"
（永遠正確的人，我只知道一個，而且時間越長越證明他的正確。）
艾格尼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抬起頭看著他"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你，北境確實不會有今天的局面。民眾的感激之情是真實的。"
"我知道，"楊浩回到她身邊坐下，"我不是要否定民眾的感情，只是擔心這種崇拜會走向極端。"他看著艾格尼絲的眼楮，"最後我要警告你一句，你可不能飄哦。"
"我？飄什麼？"艾格尼絲眨了眨眼楮，"我又沒有被人當成神明膜拜。"
"但你是北境的女爵，是這里真正的統治者。"楊浩伸出手指在她鼻尖上輕點了一下，"霸業才剛剛開始，你要是敢走了歪路，我就…"
"你就怎樣？"艾格尼絲挑起眉毛，眼中閃爍著調皮的光芒。
楊浩咧嘴一笑，露出那種她既愛又恨的壞笑"我就打你屁股。"
艾格尼絲的臉瞬間紅了，她伸手捶了他胸口一拳"你這個無賴！動不動就…"
"怎麼？不服氣？"楊浩抓住她的手，"還是說你其實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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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尼絲瞪了他一眼，但很快臉上就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那我倒想天天走歪路了。"她湊近他的耳邊，聲音壓得很低，"要是你飄了咋辦？"
楊浩愣了一下"我？我怎麼會飄？"
"你啊，"艾格尼絲伸出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圈，"萬一哪天覺得自己真的是神明了，然後去娶個五老婆六老婆的…"
楊浩哈哈大笑起來"五老婆六老婆？你這是什麼邏輯？"
"神明不都是後宮三千嗎？"艾格尼絲撅起嘴，"而且你們男人不都是這樣想的？有了權力就想要更多女人？"
楊浩看著她那副吃醋的小表情，"我要的不是數量，是質量。"他的拇指輕撫著她的臉頰，"像你們這樣聰明、勇敢、美麗的女人，四個就夠了。"
"算了，"她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只要你心里有我們，不要真的把自己當成神明就行了。"
楊浩松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拉入懷中"你這話說得，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真的以為自己是神？"
"那可不一定，"艾格尼絲靠在他胸前，"權力是最容易讓人迷失的東西。歷史上有多少英明的君主，最後都變成了暴君？"
楊浩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艾格尼絲說的有道理。權力確實是一種毒藥，即使是最理智的人也有可能被腐蝕。
"所以我需要你們提醒我，"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如果哪天我真的飄了，你們就聯合起來打我屁股。"
艾格尼絲被他的話逗笑了"那我們幾個還得排個班表，輪流監督你？"
"那倒不用，"楊浩壞笑著說道，"你們可以一起來，我不介意。"
"呸！"艾格尼絲紅著臉推開他，"你這個登徒子，滿腦子都是什麼？"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歌聲，這次是男聲合唱
"?神龍降世傳真理，女爵配得好夫婿∼?"
兩人面面相覷，隨即都笑了起來。
"看來這個問題還得慢慢解決，"楊浩無奈地搖頭，"不過至少現在民心穩定，這也算是好事。"
"嗯，"艾格尼絲點頭同意，"只要我們自己保持清醒，不被這些贊美沖昏頭腦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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