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雪刮得愈發緊了，將議事廳厚重的彩窗吹得嗚嗚作響，但在燒得正旺的壁爐前，卻溫暖得如同另一個世界。巨大的波斯地毯上，幾個女人幾乎是毫無形象地癱成了一片。莉娜和阿黛拉裹著同一張厚實的羊毛毯子，腦袋靠在一起，正小聲地聊著什麼。而米拉則更夸張，她整個人都蜷縮在最靠近火焰的地方，那條毛茸茸的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面，手里正拿著一小塊木頭和刻刀，專心致志地鼓搗著什麼，嘴角還掛著一絲莫名的、有些促狹的笑意。
他看著這副慵懶的景象，忍不住伸了個懶腰，然後才轉向旁邊正端著一杯熱可可、姿態依舊優雅的女爵，開口問道︰“說真的，以前沒有這些大家伙事的時候，你們北境這麼冷的冬天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當然也是靠壁爐，還能靠什麼？”艾格尼絲輕輕啜了一口杯中的熱飲，暖意讓她那總是帶著幾分清冷的臉頰也染上了一抹紅暈，“不過以前在銀月城的時候，每到冬天，父親都會以教會的名義，向那些窮苦人家免費提供足夠過冬的柴火，否則每年都會有很多人熬不過去。”
“壁爐這東西，听起來浪漫，其實一點都不實用。”他撇了撇嘴，毫不客氣地指出了問題所在，“也就只有圍著火的這一小塊地方是暖和的，你看這大廳里，還有那些走廊和樓梯，簡直跟冰窖沒什麼兩樣，每次起夜上個廁所都得鼓足莫大的勇氣。”
就在他跟女爵討論著取暖大計的時候，地毯那邊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卻被一聲壓抑的驚呼徹底打破了。
“米拉！你干什麼！！”
只見阿黛拉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猛地從毯子里彈了起來，她滿臉通紅，又羞又怒地扭過頭，死死地瞪著身旁的貓娘。而米拉則是一臉得逞的壞笑，手里還舉著那個她剛剛打磨得油光水滑的、造型極為不雅的木頭“小活塞”，剛才，她就是用那玩意兒，冷不丁地戳了一下阿黛拉的腰窩。
“哎呀，手滑了一下嘛，阿黛拉你這麼緊張干什麼？”米拉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她晃了晃手里的“凶器”，那眼神壞透了。
阿黛拉哪里肯信她的鬼話，她磨著牙，一個餓虎撲食就想去搶米拉手里的東西，兩個女人立刻在地毯上鬧作一團。米拉仗著自己身手靈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堪堪躲開了阿黛拉的擒拿手，然後眼珠一轉，又動起了壞心思。她看著旁邊因為她們的打鬧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莉娜，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惡劣。
她一個翻滾，躲開了阿黛拉的又一次飛撲，然後閃電般地伸出手，用那個木頭玩意兒的圓潤頂端，精準地、輕輕地、在莉娜的大腿內側最敏感的地方，快速地戳了一下。
“呀——！”
莉娜的反應比阿黛拉還要劇烈，她整個人都軟了下去，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悲鳴，那雙溫柔的眼楮里瞬間就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抱著自己的腿，滿臉通紅地看著米拉，那表情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了。
他看著那邊已經笑鬧成一團的三個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才重新看向身邊同樣看得津津有味的女爵。“你看，這就是壁爐取暖的另一個壞處，把人聚得太近，就容易滋生這種低級趣味的打鬧。”
艾格尼絲聞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放下手中的杯子，饒有興致地問道︰“听你剛才的口氣，似乎是有了什麼更好的主意？”
“當然。”他打了個響指，臉上露出了那種獨屬于發明家的、自信而又神秘的笑容，“我有一個偉大的構想，一個足以徹底改變北境人民過冬方式的計劃。我們可以利用工廠里那些高爐和蒸汽機每天產生的、被白白浪費掉的巨大熱量，通過一個密閉的、充滿了‘熱傳導介質’的管道網絡，將溫暖精準地輸送到這座城堡的每一個房間，每一條走廊。我管這個計劃叫做……‘熱能的宏觀再分配與熵增的有序化管理’。”
艾格尼絲顯然被他嘴里冒出來的這一長串听不懂的詞給弄得愣了一下，她那雙聰明的藍色眼楮里，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迷茫。她消化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地將他的話翻譯成了自己能理解的版本。
“你的意思是……你想燒一大鍋熱水，然後用管子把熱水引到每個房間里來取暖？”
“女王陛下果然一點就透！”他毫不吝嗇地送上贊美，然後才接著說道，“這只是最基礎的原理，實際操作起來會更復雜一些，但核心思想就是這樣。有了這套系統，我們就能讓整個鐵岩城，都變得和這個壁爐前一樣溫暖。”
“听起來確實很誘人。”艾歌尼絲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她臉上的興奮很快就被一種屬于統治者的、冷靜的憂慮所取代，“可是……這又是一個大工程吧？我們這幾個月，又是修城牆，又是建工廠，又是搞學院，現在還要鋪設什麼……熱水管道。我們的財政和人力，真的還能支撐得起這麼折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