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入鐵岩城的那一刻,楊浩的心就已經飛回了住處。這一趟回營地,雖然時間不長,但他處理了不少積壓的事務,尤其是確保了過冬物資的調度,心里踏實了不少。現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趕緊見到那幾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人。不知道她們這幾天怎麼樣了?有沒有想我?嘿嘿……
他幾乎是小跑著先回了之前被艾格尼絲安排的、自己和莉娜她們共同居住的那個大套房。推開門——空的。
“莉娜?米拉?阿黛拉?” 楊浩喊了幾聲,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回聲。被褥倒是疊得整整齊齊,空氣中還殘留著她們身上淡淡的香氣,但人卻一個都不在。奇怪,這個時間,她們應該在才對啊?
他心里那點急切的小火苗越燒越旺,抓了抓頭,又快步朝著艾格尼絲居住的、市政廳後院另一側更為雅致的套房走去。
推開虛掩的院門,里面依舊安靜。只有瑪麗亞那熟悉的身影,正拿著一塊抹布,一絲不苟地擦拭著回廊的欄桿。她看到楊浩進來,只是抬了抬眼皮,動作絲毫未停。
“瑪麗亞,女爵大人和莉娜她們呢?” 楊浩探頭往里瞅,房間里同樣空無一人,只有瑪麗亞正在一絲不苟地擦拭著一個銀質燭台。
瑪麗亞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聲音平淡無波︰“回楊浩閣下,女爵大人和三位小姐一早就出門了。”
“出門了?去哪兒了?” 楊浩更納悶了。
“不清楚。” 瑪麗亞的回答簡潔明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楊浩︰“……” 得,問了也白問。
他只好又從女爵的套房里退了出來,站在院子里,一頭霧水。這幾個女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沒辦法,只能上街找了。
鐵岩城的街道比他離開時更加擁擠,新來的難民和本地居民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帶著點混亂卻又充滿生機的景象。楊浩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著,試圖從人群中找到那幾個熟悉的身影。
“莉娜——!米拉——!阿黛拉——!” 他扯著嗓子喊了幾聲,引來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但並沒有得到回應。
就在他有些泄氣,準備去城牆那邊看看她們是不是在視察防御工事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街角一閃而過,朝著一條偏僻的小巷走去。
是阿黛拉!雖然她換上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還用頭巾包住了頭發,但那嬌小的身形和走路時特有的、帶著點軍人習氣的利落勁兒,楊浩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阿黛拉!喂!阿黛拉!” 楊浩連忙追了上去,大聲喊著。
然而,阿黛拉似乎完全沒有听見,腳步反而更快了,很快就拐進了那條小巷,消失不見。
“搞什麼啊……” 楊浩嘀咕著,也跟著拐進了小巷。這條巷子幽深狹窄,兩旁是高聳的石牆,光線昏暗。巷子盡頭,隱約可以看到一座古舊的、看起來像是廢棄了的教堂。
阿黛拉的身影正飛快地跑進那座教堂敞開的大門。
楊浩沒有多想,也立刻跟了進去。
教堂內部比想象中要寬敞,但也更加昏暗。光線從高高的彩色玻璃窗透進來,在布滿灰塵的地面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塵埃的氣息。
他剛踏進教堂,還沒來得及看清里面的情況——
“ !!!”
身後那兩扇沉重的木質大門,突然毫無預兆地、重重地合上了!發出一聲巨大的、在空曠教堂里顯得格外突兀的悶響!
楊浩心中一驚!下意識地轉過身,試圖去拉門,卻發現門已經從外面被閂上了!
“什麼情況?!” 他立刻警惕起來,右手條件反射般地摸向了腰間的武器。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的、悠揚的、帶著刻意拉長音調的、仿佛來自天際的審判之聲,在空曠的教堂內轟然響起,帶著某種戲曲般的夸張腔調︰
“楊∼∼∼浩∼∼∼!你∼∼∼可∼∼∼知∼∼∼罪∼∼∼?!”
楊浩被這突如其來的、頗具戲劇效果的“天外之音”弄得一愣。他循聲望去,只見教堂前方那原本擺放著祭壇的高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身影。
當先兩人,正是米拉和莉娜!
只是……她們此刻的扮相,實在是……慘不忍睹,或者說,滑稽至極!
兩人都穿著寬大的、明顯不合身的黑色長袍,頭上歪戴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像是用破布扎成的簡陋“法官帽”。最搞笑的是,她們倆的下巴上,都用繩子拴著一撮亂糟糟的、用不知道什麼動物毛扎成的……假胡子!米拉的胡子是黑色的,又粗又長,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配上她那雙滴溜溜轉的貓眼,說不出的怪異。莉娜的胡子則是白色的,稀稀疏疏,還有幾根翹了起來,隨著她緊張的呼吸微微顫動著,讓她那張清秀溫柔的小臉,顯得更加……令人忍俊不禁。
兩人煞有介事地站在一個用幾個木箱子臨時搭起來的“審判台”後面,米拉雙手按在“審判台”上,努力板著臉,做出一副威嚴滿滿的樣子。莉娜則緊張地抓著袍子的前襟,小臉憋得通紅,顯然是在極力忍著笑。
而在她們兩人身後,稍高一點的位置,站著艾格尼絲女爵。她依舊穿著那身合體的貴族常服,臉上卻帶著一種極其嚴肅的、不怒自威的表情,目光銳利地盯著楊浩。只是……那微微抽動著的嘴角,和眼底深處那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笑意,徹底出賣了她此刻內心的真實想法。
阿黛拉則站在“審判台”一側,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但抱著手臂的姿勢,和那微微上揚的嘴角,也顯示出她並非完全置身事外。
楊浩看著這四個女人,看著這滑稽的“審判”場景,先是一愣,隨即……差點沒笑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