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林迪亞王都,皇宮的大殿內,氣氛依舊壓抑得如同鉛塊。戰敗的陰影揮之不去,但必要的儀式卻不能省略。阿拉里克二世需要用一場象征性的勝利和恩典,來勉強縫合帝國那被撕裂的自尊,也安撫一下躁動不安的軍心。
幾個在潰敗中表現相對“亮眼”或者說,沒那麼狼狽)的低級軍官和士兵被傳喚到殿前。他們大多身上帶傷,神情惶恐,完全不明白為何會在這種時候得到“召見”。
阿拉里克二世坐在王座上,臉上強行擠出一絲威嚴的“嘉許”,按照赫爾曼公爵提前呈報的名單,宣讀著早已擬好的封賞令。無非是些英勇殺敵、護衛主將之類的套話,听起來空洞而乏味。但當“冊封男爵”幾個字從國王口中吐出時,那幾個幸運兒還是激動得渾身發抖,幾乎要暈厥過去!
“謝…謝陛下隆恩!!”他們語無倫次地叩首謝恩,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一步登天!從卑微的平民士兵到世襲貴族!哪怕只是最低等的男爵!這也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榮耀!
托馬斯躺在靠近大殿側門的擔架上,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眼楮卻亮得嚇人!他貪婪地看著那些接受冊封的幸運兒,看著他們因為激動而漲紅的臉,听著他們顫抖的謝恩聲…他的心髒因為極度的渴望和野心而劇烈跳動!男爵!只要有軍功!就能成為貴族!就能擁有權力! 他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快了!就快了!公爵大人親口承諾會重賞我!到時候…我也會站在這里!接受所有人的矚目!然後…帶著我的軍隊…殺回去!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未來中,眼神狂熱得如同賭徒。
儀式草草結束,托馬斯也成為了男爵,這是他人生中的重要一步。
赫爾曼公爵面無表情地站在王座之側,仿佛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只有在目光偶爾掃過擔架上那個激動得微微發抖的年輕人時,才會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情緒。
托馬斯掙扎著,示意抬著他的士兵跟上赫爾曼公爵。他現在只想離這位決定他命運的大人物更近一些,哪怕只是跟在他身後。
就在這時,一名宮廷侍從官匆匆走了進來,臉色有些古怪。“陛下,”他躬身稟報,“我們派往伊爾森的使者回來了…關于贖回埃德加少爺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赫爾曼公爵更是猛地轉過身,眼中充滿了急切。
阿拉里克二世皺眉︰“說!伊爾森人怎麼回復?他們開出了什麼條件?”他已經做好了被狠狠敲詐一筆的準備。
侍從官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干澀︰“陛下…伊爾森人…同意交換俘虜。但是…”
“但是什麼?!”赫爾曼忍不住追問。
“但是他們提出了一個…前提條件。”侍從官小心翼翼地看了國王和公爵一眼,“他們說…在談判之前,我們卡林迪亞必須先完成一件事…”
阿拉里克二世不耐煩地揮手︰“有話快說!”
“是…”侍從官深吸一口氣,“伊爾森人告知…他們帝國軍官,奧托•馮•埃克哈特少校,在不久前,于我國東北邊境執行任務時,被…被一群盤踞在當地森林里的哥布林…給俘虜了。”
“什麼?!哥布林?!”大殿內瞬間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所有人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赫爾曼公爵猛地看向侍從官︰“你說什麼?!敵人的軍官被哥布林抓了?!這怎麼可能?!”
侍從官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伊爾森使者是這麼說的…他們要求…要求我們卡林迪亞即刻派兵,清剿那伙膽大包天的哥布林,救回奧托少校。只有這樣…他們才願意就交換埃德加少爺的事宜…進行下一步談判。”
整個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個離奇的消息和伊爾森人那更離奇的要求給驚呆了。
“哥布林…俘虜敵國軍官…”阿拉里克二世緩緩重復著這句話,臉上看不出喜怒,但眼中卻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事。”他的目光轉向地圖上東北邊境的方向,“北方…那是…拉文德女爵的封地吧?”
他看向旁邊的內務大臣︰“我記得,拉文德女爵前段時間呈報上來的稅收…相當可觀?她不是說領地內秩序井然,貿易繁榮嗎?”國王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審視意味,“怎麼…她的領地里,還會出現如此猖獗、甚至能俘虜伊爾森軍官的哥布林勢力?”
內務大臣額頭滲出冷汗,趕緊躬身︰“陛下…或許…或許是邊境森林地勢復雜,那些異族行蹤詭秘…女爵大人一時…未能察覺?”
“未能察覺?”阿拉里克二世冷笑一聲,沒有再追問,但那眼神里的懷疑和不滿,已經顯而易見。
拉文德…你到底是在玩忽職守,還是…另有所圖? 國王的心中,悄然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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