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騰柱？”拉文德女爵微微偏頭，冰藍色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探究的光芒，顯然對楊浩那套“大地母親的神秘力量”的說辭並不完全相信，但她也沒有深究，只是若有所思地撫摸著那冰冷堅硬的表面，“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她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楊浩身上，帶著一種貴族特有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審視，“楊浩首領，你似乎總能給我帶來驚喜。”
楊浩心里打了個哈哈，面上卻是一副“我們哥布林就是這麼神奇”的坦然表情。他決定主動轉移話題，免得對方繼續糾結那個“圖騰柱”的材質問題。
“其實，更有趣的是我們部落的戰士們，”楊浩臉上露出一種回憶往事時特有的、帶著點忍俊不禁的笑容，他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述起當初那次失敗的“春花節聯誼”經歷，“女爵大人您是沒看到，當時為了解決部落光棍的終身大事，我帶著十幾個最強壯、呃，或者說，最沒對象的哥布林，去了橡樹谷參加他們的節日…”
他刻意模仿著哥布林們當時緊張又笨拙的樣子︰“咕嚕，就是剛才給您帶路的那個小子，他看上了一個人類姑娘，學著莉娜教他的樣子，想送花表達愛意。結果呢？他捧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兒薅來的野花，齜著他那口黃牙，傻笑著就沖過去了，把人家姑娘嚇得尖叫著跑掉了，還以為哥布林要搶劫呢！”
“還有格倫，那個射箭的精靈女婿，”楊浩繼續道，語氣活靈活現，“他想討好他未來的岳母——一位眼高于頂的精靈大嬸。他苦練了好幾天，想用我們哥布林的方式表達敬意，結果在人家面前表演了一個…呃…徒手抓兔子，還把血淋淋的兔子直接遞到了那位有潔癖的精靈大嬸面前…”
“噗…”拉文德女爵終于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楊浩見成功逗笑了這位冰山美人，更是來了興致，開始添油加醋地描述哥布林們各種令人啼笑皆非的求偶行為。
“哈哈…”這次，拉文德女爵是真的被逗笑了，她不再只是嘴角微揚，而是發出了清脆悅耳的笑聲。這笑聲沖淡了她臉上慣有的冰冷和疏離，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許多，也更加…動人了。她甚至抬起帶著絲綢手套的手，輕輕掩住了嘴角，但眼中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後來呢？”她饒有興致地追問，似乎對這些充滿“異域風情”的糗事很感興趣。
“後來？”楊浩攤攤手，“後來自然是狀況百出，笑料不斷。不過說來也怪，我們這些哥布林雖然笨拙，但勝在真誠，或者說臉皮厚？，最後竟然也歪打正著，不少人都找到了伴侶。現在啊，營地里經常能看到因為雞毛蒜皮小事吵架，然後又笨手笨腳去哄老婆的哥布林。比如咕嚕，他藏私房錢被妮娜發現了，跪在搓衣板上求饒；還有格倫，因為偷看了一眼米拉，被萊娜罰著三天不準吃烤肉…”
楊浩講得眉飛色舞，完全沒注意到，不遠處樹蔭下，莉娜和米拉正冷冷地看著他。
“哼，”米拉雙手抱胸，尾巴不耐煩地拍打著地面，金色的貓眼眯了起來，“你見過他這麼費盡心思地討好過我們嗎？”
莉娜也抿著嘴唇，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味︰“是啊，在我們面前，他總是要麼裝傻充愣，要麼就…就捉弄我們。對著這位女爵大人，倒是像換了個人似的，又講笑話又獻殷勤。”
“我看啊，”米拉湊近莉娜耳邊，壓低聲音，“他就是被這女人的身份和美貌迷住了！男人啊，都一個德性！喜新厭舊！”
莉娜輕輕嘆了口氣，目光復雜地看著遠處談笑風生的兩人︰“也許…他只是想和女爵大人搞好關系吧。畢竟…她是這里的領主。”
“搞好關系需要這樣嗎？”米拉撇撇嘴，“我看他是別有用心！莉娜，我們得看緊點，不能讓這只狐狸精把首領的心勾走了！”
莉娜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捏緊了衣角。
笑聲漸歇，拉文德女爵用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楊浩首領，你真是個…有趣的人。”她站起身，示意想在營地里走走，“听你說了這麼多，我對你們的生活更加好奇了。”
楊浩也跟著起身，在她身邊並肩而行。兩人保持著一個禮貌而微妙的距離。微風拂過，帶來遠處水潭的清涼氣息和隱約的嬉笑聲。
“所以，”女爵偏過頭，冰藍色的眸子看向楊浩，帶著一絲探究，“你費盡心思說這些有趣的故事，又主動展示營地的‘和諧’景象，甚至不惜暴露一些…底牌，你如此不遺余力地…討好我，究竟是為了什麼？”她不再掩飾自己的疑問，直接而坦率地問道。
楊浩沒想到她會問得如此直接。他沉默了片刻，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他哥布林外表不太相符的、屬于成年人的坦誠和務實。
“女爵大人，”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她，“我不否認，我確實在‘討好’您，或者說，在努力爭取您的好感和信任。”他毫不避諱地承認，“理由很簡單，您是這片土地的領主，是卡林迪亞帝國東北行省的實際統治者。而我們，無論看起來多麼不同尋常，本質上…依然是一群生活在您領地上的‘異類’，一群寄人籬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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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攤開手，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卻又異常清醒︰“我們的營地想要生存，想要發展，想要讓我們這些不同種族的人能夠安穩地生活下去，就離不開您的默許和支持。我們需要穩定的物資供應，需要安全的貿易環境，需要您在帝國高層面前為我們周旋，或者至少…不要將我們視為威脅而加以清剿。說白了，女爵大人，我們的命運，很大程度上掌握在您的手中。”
這番話說得直白而坦誠，沒有絲毫的掩飾和虛偽。拉文德女爵靜靜地听著，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沒想到這個哥布林首領會如此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處境，並且如此坦率地承認自己的“目的”。這種務實的態度，遠比那些虛偽的恭維和諂媚更能讓她高看一眼。
“你很誠實。”她最終說道，語氣里听不出是褒是貶。
“在絕對的權力面前，玩弄辭藻毫無意義。”楊浩聳聳肩，“我只是想讓您明白，我們渴望和平，渴望發展，我們願意遵守您的規則，甚至能為您帶來利益。我們對您的權力沒有威脅，只希望能獲得一個生存的空間。”
兩人繼續向前走著，沉默在他們之間蔓延，但氣氛卻並不尷尬，反而帶著一種微妙的、基于現實考量的互相理解。
隨著他們的腳步，遠處水潭的景象越來越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架已經基本完工的巨大木質水車。它矗立在瀑布下方，雖然還沒有完全裝配好傳動裝置，但那龐大的體積和精巧的結構，已經足以讓人感受到一種原始而磅礡的力量感。水流沖擊著下方的槳葉，發出嘩嘩的聲響，帶動著巨大的輪軸緩慢而穩定地轉動著。
“那是…”女爵停下腳步，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巨大造物，“水車？用來…做什麼的？”她見過磨坊的水車，但眼前這個規模要大得多，結構也更復雜。
“提供動力，”楊浩解釋道，“用來驅動工具，比如鍛錘或者…其他的什麼。可以節省很多人力。”他沒有詳細解釋軋鋼的功能。
女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有再追問。她已經被另一邊的景象完全吸引了注意力，甚至可以說是…驚呆了。
水潭里，熱鬧非凡。
十幾個身影在清澈的潭水中嬉戲打鬧。有身材健壯得人類男性，有皮膚白皙、動作優雅的精靈女子，有身材火辣、動作靈活的貓族少女，甚至還有幾個皮膚黝黑、看起來有些憨厚的哥布林！
他們互相潑水，追逐，甚至有哥布林笨拙地試圖將一個人類女子舉起來拋進水里，有的則笑著推開從過來的哥布林。一個貓族女孩正趴在一個哥布林的背上，指揮著他往水深的地方游。幾個精靈女子則優雅地漂浮在水面上，如同盛開的睡蓮。
更讓女爵感到視覺沖擊的是他們身上的穿著！
幾乎所有在水里的女性，無論是人類、精靈還是貓族，都穿著她從未見過的、布料少得驚人的“泳衣”！
這幅景象…不同種族的人們，穿著如此“傷風敗俗”的服裝，如此自然、如此親密地在同一個水潭里嬉戲玩鬧…這強烈的視覺沖擊和文化顛覆感，讓拉文德女爵這位見慣了大場面的實權領主，也忍不住瞪大了眼楮，冰藍色的眸子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她甚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仿佛眼前看到的不是現實，而是某種荒誕不經的幻境。
這…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她的內心在吶喊，大腦因為接收到太多超乎常理的信息而有些宕機。她感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正在被眼前這活色生香、卻又顯得如此和諧自然的畫面，一點點地顛覆、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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