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很安靜，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和遠處守夜哥布林模糊的腳步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特的味道，混合著汗水、塵土、皮革，還有某種…更濃郁、更私密的、屬于兩個身體剛剛緊密糾纏過的氣息。
阿黛拉背對著楊浩側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身上只蓋著一張薄薄的亞麻毯子，毯子堪堪遮到她腰際，露出線條緊致光滑的背部和圓潤的肩頭。她棕色的頭發有些凌亂地散落在枕頭上，幾縷碎發貼在微微泛紅的頸側。她背過身去，呼吸均勻而輕微，但那微微蜷縮的姿勢和緊抓住毯子邊緣的手指，卻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楊浩靠坐在床頭，身上同樣只隨意披了件外衣。他看著阿黛拉裸露的後背，目光有些復雜。剛才發生的一切，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迅猛而激烈，讓他現在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這就…發生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問自己，宅男的思維模式讓他忍不住開始復盤。好像…是她先靠過來的？不對，是我先去她屋里找她討論訓練計劃…然後…然後她好像喝了點酒…再然後…她問我為什麼對莉娜和米拉那麼好，對她就只是上下級關系…再然後…
記憶的碎片有些混亂，他只記得當時阿黛拉的眼神很亮，帶著一種豁出去般的決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她的臉頰泛紅，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情緒激動。她說了很多話，關于她過去的驕傲、關于被俘虜的屈辱、關于在這個營地里感受到的矛盾…然後，在他試圖笨拙地安慰她，說她很勇敢、很了不起的時候，她突然踮起腳尖，吻了他。
那不是一個溫柔的吻，更像是一種帶著憤怒、委屈和孤注一擲的啃咬。然後…然後一切就失控了。她像一頭被困已久的小獸，用一種近乎撕咬的方式宣泄著積壓的情緒，而他，被那份突如其來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熱情所引燃，也幾乎是本能地回應了她…
現在風暴過去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床鋪幸好這床夠結實），還有身邊這個看似平靜，實則可能內心波濤洶涌的前女軍官、前前強盜頭子。
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放在了阿黛拉裸露的肩膀上。她的皮膚細膩而溫熱，帶著劇烈運動後的余溫，觸感和他想象中的軍人粗糙皮膚完全不同。
阿黛拉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呼吸也瞬間屏住。她沒有立刻回頭，只是肩膀微微動了動，似乎想掙脫他的手，但最終沒有。
“你…”楊浩清了清嗓子，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點干澀，“剛才…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他想起剛才阿黛拉似乎有幾次蹙緊了眉頭，還咬住了嘴唇，不知道是痛苦還是…別的什麼。
沉默。
就在楊浩以為她不會回答，或者已經睡著了的時候，阿黛拉悶悶的聲音從毯子底下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沒有。”
聲音又短又硬，典型的阿黛拉式回答。但楊浩卻從這硬邦邦的兩個字里听出了一絲…逞強的味道。
他忍不住低笑了一聲，手指在她光滑的肩頭輕輕摩挲著︰“真的？我記得你好像…嗯…抓得我挺緊的。”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和後背上幾道清晰的、帶著血痕的抓痕，那是剛才情到濃時留下的印記。
阿黛拉的身體又僵了一下，隨即猛地翻過身來，用手肘撐起上半身，怒視著他。毯子滑落到她的腰部以下，露出了胸前同樣布滿曖昧紅痕的肌膚。她的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琥珀色的眼楮里寫滿了羞惱。
阿黛拉猛地翻過身，她用手肘撐起身體，怒視著楊浩，臉頰泛紅，琥珀色的眼楮里全是羞惱︰“你胡說什麼！誰抓你了！那是…那是不小心的！”
看著她這副明明害羞得要命，卻還要強裝凶狠的樣子，楊浩突然覺得…有點可愛。
他沒有再繼續逗她，而是收斂了笑容，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他伸手，輕輕撥開她額前汗濕的碎發，凝視著她的眼楮。
“阿黛拉，”他的聲音放得很輕柔，“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給我的印象很深。”
阿黛拉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弄得一愣，眼神有些茫然︰“第一次見面？我們不是…敵人嗎？”
“我看到的是，”楊浩看著她的眼楮，語氣十分真誠，“一個明明自己也害怕得要命，卻還是選擇第一個站出來，為了她那些看起來不怎麼靠譜的手下，試圖保護他們，甚至做好了被吃干抹淨的準備…這樣一個小個子女人。”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後用一種帶著點調侃又無比認真的語氣補充道︰“說實話，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真的很了不起。非常勇敢，也非常善良。雖然你可能不承認，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那時候腿都在抖，對吧？肯定怕得要死。面對一群傳說中凶殘無比的哥布林，還有一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首領雖然那個首領就是我），能為了保護同伴，一個人硬扛著那份未知的恐懼站出來…真的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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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浩這番話，就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打開了阿黛拉內心深處某個塵封已久的角落。她呆住了，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識地就想反駁“誰怕了！我才沒有抖！”，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楊浩說的是事實。
她確實怕了。非常怕。面對數十個面目猙獰、發出威脅低吼的哥布林，面對那個散發著強大氣息、眼神銳利得像刀子一樣的哥布林首領，她怎麼可能不怕？她甚至做好了成為奴隸，一輩子暗無天日的準備。她以為那份隱藏在強硬外表下的顫抖，沒有人會發現。卻沒想到，被眼前這個…這個剛剛才和她發生了最親密關系的哥布林，看得一清二楚。
一股復雜的情緒猛地涌上心頭，有被看穿秘密的羞窘，有回憶起當時恐懼的後怕，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被理解、被肯定的溫暖和悸動。一直以來，別人看到的都是她作為軍官的強硬、作為強盜頭子的凶悍，只有這個人，看到了她藏在盔甲之下的恐懼和…那一點點或許可以稱之為“善良”的東西。
“我…我才沒有怕！”阿黛拉猛地低下頭，完全失去了剛才的凶悍，“我那是…那是…”她想找個借口，比如“天氣冷”或者“站久了腿麻”，但這些借口在剛才那番真誠的夸獎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最終，她只是小聲地、幾乎听不見地嘟囔了一句︰“…你胡說。”
這句軟綿綿的反駁，听在楊浩耳朵里，簡直比任何撒嬌都要受用。
楊浩看著她這副樣子，心中那點因為被看穿心思的尷尬也煙消雲散了。他俯下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
“傻瓜。”他低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種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和笑意，“早點休息吧，你今天也累壞了。”
他站起身，開始笨拙地穿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剛才的激烈讓他現在動作還有些不利索，系扣子都慢了半拍。總算是…安撫下來了？ 他心里松了口氣，雖然過程有點曲折，但結果似乎還不壞。
“那個…很晚了，我也該回去了。”他整理好衣領，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自然一些，避免去看床上那個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團的身影，“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你也好好休息。”他覺得自己這番告別簡直像個剛完成任務準備撤退的士兵，生硬又尷尬。
他轉過身，朝著門口邁出腳步，心中甚至在盤算著是該直接回自己屋，還是先去莉娜那邊“負荊請罪”雖然莉娜似乎已經默認了？）。
就在他的手即將踫到門把手的時候，身後一股細微卻不容忽視的力量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楊浩腳步一頓，詫異地回頭。
只見阿黛拉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身上的毯子滑落到腰間，露出大片帶著曖昧紅痕的肌膚。她依然低著頭，棕色的發絲垂下來遮住了大半邊臉，看不清表情，但那只緊緊攥住他衣角的小手，卻用力到指節都有些發白。
她的手很小，與她平日里揮舞刀劍的力量形成鮮明對比，此刻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倔強。
“……” 阿黛拉沒有說話，只是維持著那個抓住他衣角的姿勢，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你不準動”的氣場。
楊浩愣住了。他看著她那副明明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抬頭、卻又用行動表達著強烈挽留意願的樣子，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倔強的小模樣，配合著剛才那場風暴後的余韻，竟然讓他生不起半點離開的念頭。
“呃…阿黛拉？”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試圖將自己的衣角從她的“魔爪”中解救出來，但她攥得更緊了。
還是沉默。但那只小手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放松。
楊浩徹底沒轍了。他看著她那蓬蓬的頭頂，還有微微泛紅的耳尖，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般地轉回身。
好吧，看來今晚是走不了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這算什麼？打了一巴掌，又給個甜棗？不，應該說，是給了個更甜的棗？
他重新走到床邊，看著那個依然低著頭、攥著他衣角不放的前女軍官，感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理解，以及對女人的理解，又刷新了一層。
今夜，似乎還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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