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盡搞這些彎彎繞繞,趁我還有點耐心,有什麼目的快說。”潭地的聲音帶著不耐煩。
“十萬年前,我人族損失慘重,你被封印十萬年,成王敗寇,便是如此,在預言的千年大劫前,您若是考慮好了我們可和解,送您回仙界。”
“若是之後,舊恨新仇,便不好說了。”
林月言語間皆是冷漠,一如她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此時像極了那些修無情道的修士。
盡管處于劣勢,狠話還是該放則放,沒有膽量連贏的機會都沒有。
“只有弱者才會想著和解,等你們有這個實力再來和我談吧,現在,你們還不配!”
林月不再說話,默然了片刻,寂明禪師的聲音響起。
“諸位,開始加固封印。”
祭壇四周劍鳴聲不斷,法寶眩光閃現,各色靈力在陣紋上流淌、交織,映出一地繁復盛景。
整個大陣被激活,颶風將白里透紅的寒淵水吸入陣中,很快填滿了地上的陣紋,散發出凜冽的寒氣,寒氣凝結成霜,朝祭壇中心覆蓋而去。
林月見到了墨恆之的太陰真火,灰白冷調,灼灼燃燒,與潭中溢出的孽火對抗,消融,在陣法的作用下將其迅速凍結,朝前推進。
“吼!”
一道獸吼天地震顫,潭水沸騰如火山般噴濺……
陣法加固後,眾人也散去。
池顏和墨恆之要去時間輪盤繼續修煉,特別是墨恆之,身為主陣手乃是重中之重的人物,需要在這兩三百年內進入大乘後期,不能有片刻松懈。
不少大乘在玄霄宗鎮守封印,精通大陣構造的老陣法師也在,林月便留在宗內研究陣法。
上古陣法,特別是這種比護宗大陣還要高階的陣法超出了她理解的範疇。
在老陣法師的傾囊相授下,林月研究了一個月終于掌握其底層邏輯,構造可謂是十分精妙,以她的陣道實力肯定是設計不出來的。
真正的陣法只是到玄霄宗方圓千里,陣法核心便是玄霄宗,若是能成功將禍斗封印,人族又能撐個幾萬年。
西域各處挖水渠引水所構造的風水陣乃是輔助陣法,一是起冷卻作用,二是將孽火引導到海中,以免岩漿將整個西域覆蓋。
整理完陣法再裝進腦子里後,林月去了趟隔壁的桃花山,看看桃樹是否還存有什麼影像。
桃樹上有空掉的柄,應是摘過一遍桃子了。
一路走進去,桃花山十分寂靜,仿佛物是人非,只有啃桃子的咀嚼聲在林中蕩漾。
“小桃,還有桃子嗎。”
林月掃了遍眼前綠葉茂盛的桃樹,愣是找不出一顆桃子,不得不問問產家。
桃樹沒有任何回應,可能認不出她來了。
也是,本就是沒見過幾次的陌生人。
于是,林月鏘的一聲拔出了忘情劍,問它能不能看在劍的份上給她一顆桃子,她保養了這麼久也花了不少錢。
有點像勒索。
林月腦子一轉覺得不妥,給它耍一套忘情劍法讓它回憶回憶,最終桃樹吐出了一顆桃子,桃子有了,夢也就不遠了。
林月手動輕彈劍身,劍鳴悠揚。
按理說方十安祭天了,應有提前做好措施,劍靈不會受很重的傷才對。
林月又朝劍彈了幾下,喝起這些年喝剩的幾口仙人釀,幾經周折終于睡了過去。
片刻後,樹枝搖晃,置于石桌上的白劍發出輕吟,有道靈光從其中飛出,落在石桌前化為一面目清冷的白衣男子,若是林月見到便會認得,其面容與方十安有五分相似。
白衣男子神情寡淡地掃了眼臥在桌上酣睡之人,隨後看向桃樹。
桃樹枝葉隨即晃動,似是歡迎他的到來。
林月再次見到了方十安,他站在桃樹前,徐徐道出了預言之事。
“時間太長,我們都無法預料到十萬年後的事,預言的一切皆是有人告訴慧空禪師,陣圖也是那仙人給的,你拿了忘情劍,說明你承擔起了我的責任。”
“我不知你是否知曉了禍斗之事,如今我便在此與你說一遍。”
“一千年前天象異變,兩道流光從天際墜落……禍斗乃是仙界蠻荒之地的天仙境凶獸,壽達二十萬載,喜食生靈,落入我東啟界後大肆吞噬我人族修士……”
方十安詳細講述了死魔禁地,仙人,禍斗之事。
“本源受損導致天道近乎崩潰,若再不修復,它便會陷入沉睡,屆時靈氣快速衰竭,修士境界大跌,封印將難以維持,禍斗突破封印而出,于我東啟界而言不亞于滅世之災。”
“我等決定以身祭道修復天道,添我人族道運,為後世爭幾分天機,再留下了封印禍斗所需的二十八件寶物和封印陣圖,以供爾等鎮壓……希望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沒有白費。”
頓了頓,他繼續道。
“我不想讓他們跟著我獻祭,于是我騙了桃芷,騙了雷無寂。”
“如果有一天你飛升上界見到了他們,替我說聲抱歉,我食言了。”
方十安看向桃樹,像是透過它看向十萬年後。
“仙人讓我給你帶句話。”
說到這里,他抿唇,笑容溫和帶著幾分真誠。
“往後辛苦你了。”
影像頓時模糊,消散得無影無蹤,林月卻如夢中驚醒,方十安的話仿佛在耳邊炸響。
“往後辛苦你了。”
一句話讓她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被人看清了所有,看清她是穿越者,看清了她身上的秘密,可偏偏這話對每個倒霉蛋來說都管用,沒有特別之處,無法辯證。
林月心思復雜,總之是被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