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瑯華攥著帕子的力道陡然加重,眸底的疑慮一圈圈漾開︰“難道,她想領養長子,來算計本宮的皇後之位!
當初,先帝的景仁宮那位,也是費盡心機領養了先帝的長子三阿哥!
這個嫻妃,真是遺傳了她姑母一樣的惡毒品性!”
“誰說不是呢,”素練又湊近了瑯華一些,壓著聲音道,“嫻妃當年若不是被景仁宮那位牽連,如今,做皇後的就是她了。
她豈有不記恨您之理!如今,她還得了大阿哥。
殊不知,下一步會不會謀算二阿哥的太子之位!嫻妃的惡毒心思,誰人能及!”
富察瑯華的一雙鳳眸染上幾分晦暗︰“誰也不能算計本宮永璉的太子之位!這個嫻妃,實在可恨!
本宮原想著,她的姑母都已經發落到圓明園去了,沒有她姑母的幫襯,她定翻不出天去。
不曾想,如今,竟然想要攜長子來算計本宮的皇後之位,甚至是永璉的太子之位!”
“那麼娘娘,您如今不得不防備起來呀!”
“是啊,防著!必須防著!”富察瑯華發髻上的珠翠,搖曳出尖冷如利芒的暗光,“素練,永璜身邊的嬤嬤們,都被皇上打發走了?”
“娘娘放心,大阿哥身邊的嬤嬤們雖然被皇上打發走了,但是從小跟著永璜的乳母卻是沒有換。”素練欠身回道。
瑯華聞言,緊繃的下頜稍稍松弛︰“既然如此,素練,你便買通那個乳母,替本宮窺探窺探嫻妃的心思!看看嫻妃究竟有沒有奪嫡奪後位之心。”
“是,奴婢這就去!”素練匆匆依命而去。
然而,她剛走到承乾宮甬道的拐角處,便瞧見乳母正被人拖著往宮外走。
她腰部以下的部分鮮血淋灕,褲管早已被血浸透,那模樣,慘不忍睹。
乳母瞥見素練的身影,渾濁的眼楮里忽然迸出一點光亮。
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早已顧不上身上鑽心的疼,憑著一股蠻力掙脫三寶那些太監們的束縛,拖著傷腿在地上蹭行,立時撲向素練。
乳母的手指像鐵鉗般死死攥住素練的手腕,幾乎要嵌進對方皮肉里。
“素練姑姑,您救救我呀!救救我呀!嫻妃心狠,連我這個從小貼身照顧大阿哥的乳母,都要發落,她……她杖責了我一百大板,還要把我扔到宮外去,自生自滅!”
乳母發髻散了半邊,幾縷亂發粘在汗濕的額角,臉上又是血污又是淚痕。
她嗓子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嘶啞︰“當初,奴婢都是得了您的吩咐,才敢那樣對待大阿哥的!
要不然,奴婢也不敢虧待大阿哥呀!你眼下,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素練大驚,旋即厲聲呵斥,猛地揚起手,一掌便狠狠的落在乳母臉上︰“還敢胡亂攀誣!你們幾個,趕緊把她的嘴給我堵上,扔到宮外去!”
“是——”
周圍的太監們立刻動手,乳母的嘴巴被破布生生塞住,只能發出嗚咽的哀嚎。
望著乳母被人拖走,素練鬢角的碎發早已被冷汗浸濕。她抬手用帕子狠狠抹了把額角,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她是來找這位乳母,給她銀子讓她探听往後嫻妃的心思。
不曾想,乳母卻被如懿打成這個樣子,還一口勁兒的往自己和皇後娘娘身上攀咬。
若是方才乳母的話,被傳到皇後耳里,皇後又得怪她自作主張了,若傳到皇上耳里,那更是會牽連到皇後娘娘,牽連整個富察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