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幽幽，輕撫過他的臉頰。
“江師長，你既然早喜歡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因為自卑。”
“江騁，你怎麼會自卑？是不是因為我太漂亮了？”
“是，因為你太好了。”
“江師長不要妄自菲薄，其實你頗有姿色。當初若是你跟沈瀾同時追求我，我會選你的，那麼我們也不會……”
不會錯過那麼多年。
江騁修長指尖撫摸過墓碑，“若是有來世，我一定會勇敢一點。”
這時，一只嫩綠色的蝴蝶不知從哪里飛過來，停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對翅膀隨著微風在空中擺動著，像是在跟江騁低語著什麼。
江騁怔愣了好一會，想要伸出手去觸摸，蝴蝶卻在此時扇動著翅膀飛走了。
他想去追，卻發現怎麼也看不見了，就好像根本沒有出現過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爸，”江司年牽著女兒的手走到江騁身邊，“妞妞要找您呢。”
往常家里人總掛在嘴邊的是，妞妞要找奶奶。
江騁看著小孫女，她是蓉蓉最喜歡的一個孩子，哪怕是當年司年和司語小的時候她也沒有像這樣喜歡。
走到哪里都會抱著，走到哪里嘴邊掛著的都是‘我們妞妞，’
“好孩子，”他蹲下身把妞妞抱到懷里，像媳婦抱孫女那樣將妞妞抱著，“爺爺抱。”
“爺爺，我困了，咱們回家吧，明天我們再來看奶奶。”妞妞揉了揉眼楮。
“明天？”
“嗯，”妞妞指著墓碑，“奶奶就在這里，她一個人在這里肯定會想妞妞跟爺爺的，所以妞妞每天都陪爺爺一起來看奶奶好嗎？”
江騁牽著孫女的手，“好，好，妞妞陪著爺爺一起。”
這天以後，祖孫倆日日一起來墓地，江騁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從前那些養花釣魚的愛好都沒有了。
每天就專心照顧妞妞，喂她吃飯，陪她玩，妞妞要是去上學了他就坐在花架下，一坐就是半天。
做那些從前司蓉每天做的事。
大院里的女人們都羨慕他們老兩口的感情。
“像江司令這麼疼媳婦的男人不好找，要是我死了，估計我家那個得敲鑼打鼓慶祝呢！”
“我前年生了場病還沒出院呢，我家那口子可把續弦給看好了。”
“咱們嫁的都是什麼玩意兒啊？不過也有好處。”
“啥好處？”
“就是另一半死了，剩的那一個活的更高興！”
“你看江司令現在整天都跟魂丟了似得，多痛苦啊，人都說情深不壽。不是我說詛咒的話，像這種感情好的兩口子，一個沒了另一個恐怕也……”
“噓！你這話可別讓人听到。”
但這話還是被下班回家的姜月听到了。
她回了一趟娘家，叮囑她爸沒事就多去陪陪自家公公。
“去了，怎麼沒去？”姜大成也是心塞，“他不見我！”
從前跟他稱兄道弟，一起釣魚一起下棋，好的能穿一條褲子一樣。
結果現在就看出區別了。
“那你就想辦法啊，公公他受的打擊太大了，”就連姜月也還沒能接受這件事，“我婆婆她就這樣丟下了這個家，昨天夜里妞妞睡覺都在喊奶奶。”
“之前我看她身體還算不錯，怎麼這麼突然？”姜大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才不到七十歲呢。”
“有個軍醫說是可能跟我婆婆年輕時後腦受過的一次外傷有關。”
“還說她年輕時受過大的情感傷害，導致心脈受損，本不是長壽之相，這些話軍醫沒敢當著我公公的面說，只悄悄說給我和司年听了。”
“反正你得多照顧著點我公公，別讓他想不開。”
“知道了知道了，”姜大成見自己閨女這麼關心別人，心里吃味，不耐煩道，“我看他才像是你親爹！”
姜月不搭理他，只說，“你一直惦記的那口老酒，你女婿托關系給你弄到了一小瓶，”
見親爹被精準拿捏，姜月這才不疾不徐的開口，“不過現在那酒在我手里，你先陪我公公走出這段傷心，表現好了就給你喝！多帶他出去走走！多認識點朋友！吃點美食！”
姜大成︰……
“你給我當爹成不成？”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好兄弟，就算閨女不叮囑，姜大成也會盡心盡力的。
他每天絞盡腦汁的想法子陪著老友，只盼老友能夠快些疏散心結。
……
白茉知道司蓉死了的消息之後，十分高興。
她費盡心思才往那五指毛桃上弄的斷腸草汁水，終于是起效了。
真好！到底是有了一件叫她高興的事。
江司語跟江司年那倆個家伙一定很傷心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吧！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白茉心里正得意著，就見白老太太又走了進來。
左不過是往她臉上吐兩口，再不然拿拐棍砸她兩下，這幾年都是這一套，白茉早已習慣。
但這次沒有，白老太太對身後的兒子說，“把她弄到背簍里，背上！”
“那要是紅梅回來了怎麼辦？”
“她去縣城那麼遠，一時半刻回不來，要是不把這個喪門星丟了，咱們一大家人都會跟著倒霉的！”
白老太太堅信，這個賤丫頭就不是個安分的家伙。
白家大伯一想老娘說得對，當下就把白茉給提溜到了背簍里。
“啊啊啊！你們娘倆要干嘛？我媽呢？媽！媽！”
白茉大驚失色，下一秒，她嘴里就被塞進去了一團臭襪子。
頭上也被蓋上了一團布，她窩在背簍里晃悠了很久，再看到光明的時候是在一個小山崖上。
白老太太讓自己大兒子離開，“剩下的讓媽來！”
白家老大沒說什麼，遠走了幾步給他媽望風。
“國生是我們老白家最有本事的一個孩子，”白老太太看著白茉驚恐的雙眼笑了，“他那麼疼愛你，走的時候你都沒有給他磕一個頭！”
“明知道他腰疼還讓他給你送飯，”白老太太用力往她嘴上扇巴掌，“我讓你就知道吃！克死了一個又一個人，你怎麼不去死！死的怎麼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