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第一人民醫院,神經內科候診區。
秦月和譚夢秋坐在冰冷的金屬長椅上,周圍是無數頂著黑眼圈、神情恍惚或焦慮不安的面孔。
“第237號,秦月,請到3號診室。”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響起。
秦月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對譚夢秋點點頭︰“我進去一下。”
診室內,光線柔和。
一位年輕但神情同樣帶著一絲倦意的醫生唐小波接待了她。
例行詢問、全息掃描、腦波監測……一系列流程走下來,結果和譚夢秋之前經歷的並無二致。
“秦小姐,生理指標基本正常。”
唐小波看著懸浮在兩人之間的數據報告,眉頭微蹙︰“沒有明顯的器質性病變或神經遞質失衡,我建議先嘗試調整作息,放松心情,配合一些溫和的神經調節藥物……”
結合對方描述的入睡困難、易驚醒、感知異常……他不難推斷出,這女孩也是群體性失眠的一員。
“另外,根據集團最新要求,此類大規模異常病例需要統一上報備案,以便追蹤溯源。請放心,只是數據層面的記錄。”唐小波說。
秦月听著,心里卻沉甸甸的。
上報備案。
這意味著她的情況很可能最終會流向淮安集團的高層,甚至……傳到呂誠那里。
她不想讓他分心。
尤其是在他正為了那些至關重要的鼎四處奔波的時候。
“謝謝醫生,我知道了。”
秦月接過電子處方憑證,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走出了診室。
“怎麼樣?”
譚夢秋立刻迎上來。
“跟你一樣,開了點藥。”
秦月搖搖頭,聲音有些低沉︰“不過……醫生說要上報集團備案。”
“啊?”
譚夢秋也愣住了︰“那豈不是……”
“嗯。”
秦月抿了抿唇︰“希望不會打擾到他。”
兩人心事重重地走出醫院大樓。
外面的人造日光透過巨大的人造穹頂灑下,卻驅不散她們心頭的陰霾和身體的疲憊。
醫院側面的小花園,是這片冰冷建築群中難得的綠色角落。
秦月下意識地走了過去,在一張長椅上坐下,望著草坪上幾朵在微風中搖曳的小野花出神。
譚夢秋挨著她坐下。
兩人都沉默著,被一種無言的倦怠感包圍。
就在這時。
秦月身邊的空間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
一個熟悉的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她身旁的長椅上,仿佛他一直就坐在那里。
呂誠穿著簡單的深色外套,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他目光此刻正緊緊鎖在秦月蒼白疲憊的臉上,帶著心疼和一絲責備︰“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告訴我?”
“阿誠?!”
秦月和譚夢秋同時驚呼出聲。
譚夢秋更是嚇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秦月心頭一顫,對上他的視線,下意識地避開了些︰“我......我只是有點失眠,你不是在忙很重要的事嗎?我不想讓你擔心。”
“小事?”
呂誠的眉頭擰得更緊︰“在我這里,你所有的事都是大事。”
這並不是空話。
秦月確實是淮安集團內部被重點關注的對象。
所以他在知道秦月同樣出現了失眠癥狀之後,便放下了九州鼎的收尾工作,第一時間來到她身邊。
奇珍雖好。
卻永遠不及她萬分之一。
“嘴巴震天。”
秦月嬌笑著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有這麼關心我嗎?”
看到呂誠出現。
她心里暖洋洋地,就連疲倦都散去了幾分。
“別太自作多情了。”
呂誠輕聲咳嗽了一下︰“天和重工的大小姐在中心城可不能出事,不然很容易演變成外交事故。”
“切~”
秦月嘟著嘴,縴細白皙的大長腿在長椅上輕輕搖晃。
她太了解眼前這個男人了。
明明就是關心她,卻死活要拿身份當擋箭牌......
“喂喂喂!你們兩個夠了啊!”
一旁的譚夢秋終于忍無可忍地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我是不是人,我到底是不是人?”
“我已經連續四十八小時沒合眼、感覺下一秒就要原地升天!”
譚夢秋指著自己憔悴的臉,聲音抓狂︰“關心關心我行不行?月月好歹基因優化過底子厚,我是真的要嘎了!”
“橙子,我命令你拿出速效安眠的黑科技!我知道這很難,但這是命令!”
秦月被閨蜜的控訴逗得噗嗤一笑。
她也帶著好奇看向呂誠,想知道他是否真有辦法。
呂誠的目光從秦月臉上移開,落在譚夢秋那副快要散架的模樣上,又掃過周圍花園里因人造恆溫而反常盛開的幾朵小白花。
“黑科技沒有,但有超凡力量。”
他神色平靜,看不出太多波瀾,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摘下了一朵花。
沒有咒語,沒有炫目的光芒。
無聲無息間,那朵柔弱的小花瞬間被一層流動的金光包裹。
光芒急速塑形、凝實。
眨眼間。
一個身披古樸金色甲冑,面容模糊卻透著肅穆氣息的力士便單膝跪在了草坪之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攤開的掌心。
一枚古樸的圓形方孔銅錢正靜靜躺在那里,正是呂誠用撒豆成兵復制出來的【落寶銅錢】。
“拿著。”
呂誠將銅錢遞到秦月面前︰“中心城這場失眠潮來得詭異,規模又如此之大,背後很可能有某種奇珍的力量在作祟,這枚銅錢能暫時屏蔽掉它對你的影響。”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譚夢秋,補充道︰“它能隔絕的是奇珍層面的干擾,如果只是普通的精神壓力或生理紊亂,它可能無效。”
“使用辦法月月你知道的。”
呂誠說︰“扔出落地,就能消弭奇珍的影響。”
他握著秦月的手,將銅錢擲出。
“叮!”
落寶銅錢落地,聲音清脆。
秦月只覺得一直縈繞在精神深處的某種沉重低語和煩躁被一層無形的屏障輕柔地隔開了。
“呵欠——”
困意讓她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楮。
一旁的譚夢秋更夸張,四十八小時積攢的睡意讓她直接閉上了眼楮當場睡在了躺椅上。
“困了就睡吧。”
呂誠說︰“我送你回宿舍。”
“好。”
秦月聲音輕柔。
呂誠用公主抱的姿勢抱起了她。
秦月發絲垂在他脖頸之間,鼻尖傳來的熟悉氣味,讓她安心地沉沉睡去。
呂誠看著秦月恬靜的側顏,臉上不知不覺多了一抹笑意。
他身形一閃。
已然抱著秦月出現了在女生宿舍。
在阿蘭娜驚詫的眼神中,呂誠將秦月放在了床上,輕輕掩上了被子。
隨後消失在了原地。
阿蘭娜看著消失的呂誠,眼神發愣。
“怎麼只有月月回來了?”
“譚夢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