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青發了個電報,讓在燕京的兄弟出錢把人安葬了,然後把電報上的消息轉給了鐵拳張後,就沒管了。
在淪陷區,這是免不了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只怪張道長命不好。
原本王長青以為這事就這麼過了,卻沒成想第五天,牛趕山告訴他,張道長跟劉鐵算兩人到了星城。
張道長跟劉鐵算這兩人也不知道走了哪個軍閥的路子,坐軍機到了星城。
痛失愛女的張道長一臉憔悴,但精神卻一點也不差。
先開口的是劉鐵算︰“六爺,張道長愛女被殺,我們打算在道上懸賞,誰能幫著報仇,賞銀一萬大洋。”
王長青一听,嘿,這事還真是他疏忽了。
燕京的暗子不能動,但在道上懸賞還真可行。
“行,就用三鐵山頭的名義放風出去,為張道長報仇。鐵溜子,這事你去辦。”
張道長慎重地行了個禮,王長青也受了,他是山頭當家的,受得起。
這事沒有山頭的名義,沒幾個人會真地接單去辦。
真要是私人去辦,騙子就高興了,民國的老千可是有組織的。
張道長行了禮後,從懷里拿出一張圖紙,指著一個地方道。
“六爺,我跟老劉打算在蓉城立個道場,一來有個地方可以為山頭培養新人,二來可以祭奠山頭的弟兄。”
王長青對建道觀沒什麼念想,有這錢還不如多買幾架機槍。
“張道長,培養新人在成都買塊地,練著就行,建道觀什麼的,就不用了吧?”
張道長不急不慢地道︰“六爺行走江湖多年,想必知道燒頭香這回事。”
“頭香,亦稱頭爐香,即凌晨在神佛像前,為表虔誠而焚燒的第一支香。寺廟里常用這個招攬虔誠的香客。”
王長青道︰“道爺好像不講究這個。”
張道長點了點頭︰“道家不講究,但山頭可以講究。山頭現在越做越大,名聲也是越來越響,兄弟們的干勁也是十足。”
“六爺,這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士氣可鼓不可泄。六爺,以您的身手,尚且在上滬九死一生,上滬去了二十人,回來僅您跟趙老刀。”
王長青剛要說這是為了坑陳局長的錢,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想听听張道長是個什麼章程。
“死了的兄弟,山頭要記得,不能因為兄弟死了,讓其他的兄弟有了泄氣的想法,應該讓其他的弟兄們看到,死了那也死得值。”
“什麼叫死得值?能光宗耀祖,這叫死得值;死後能投個好胎,這也死得值;死了還有那麼多人記得你,這叫死得值。”
“我夏國人信佛也信道,信祖宗也信財神爺,但不管是誰,只要抬出列祖列宗,那都是要拼命的。”
“要是能上頭香,確定能為子孫後代拼個前程,別的不說,山頭的兄弟,絕對敢把皇帝拉下馬。”
王長青一听,我去,這是洗腦啊,再給疊個狂暴buff,這事必須搞得。
一旁的劉鐵算不甘寂寞,接過話頭,挑明了講。
“六爺,您有大志,咱們也不含糊,外敵入侵,天下大亂,山頭已聞風而動,現在六爺有了金身,勢已成,從龍之功誰都想要。”
“這上場拼殺不是咱們的強項,但這鼓舞士氣,解決兄弟後顧之憂這一任務,我和張老道接了。”
“不管是誰,只要是為山頭的事死了,那咱倆保證把他們的身後事,辦得漂漂亮亮的,有尸身的,咱們花錢運回道觀安葬。”
“沒尸身的,咱們大做法事,請神招回三魂七魄,助兄弟重入輪回,保他投個好胎,十年內,每年的頭香是他們的。”
王長青都懵了,我都沒說過我要去琉球的事,這兩算命的是怎麼算出來的?
這劉鐵算也是,什麼外敵入侵,天下大亂,什麼勢已成,從龍之功誰都想要,你這是正經算命的該說的嗎?
你這算不算是泄露天機?會不會遭天遣?
張道長指著地圖上的地方,道︰“六爺,這道觀得建,兄弟們的後顧之憂得解決。不然,死幾次兄弟後,誰還敢出生入死,誰還會為了六爺的大業舍身忘死?”
王長青一拍桌子,這不就是精神文明建設嗎?
我給兄弟們發錢,是物質文明,張道長建道觀是精神文明。
這道觀必須要建,兩手都要硬,兩手都要抓。
“好建個道觀,多少錢山頭都出,必須建在山青水秀的好地方。”
張道長跟劉鐵算對視了一眼,好了,這一功算是有了。
“六爺,這道觀是現成的,道觀不大,現在就兩座大殿,一座大殿供奉著三清祖師,一座偏殿還沒建好。”
“鐵拳張把價格都談好了,五萬大洋,只要六爺同意,這座三清道觀就是咱三鐵山頭的產業了。”
王長青一听,我去,這主觀能動性很強啊,都把事情做在了前面。
錢在鐵拳張手里握著,王長青不擔心別人亂來,但這事情的來龍去脈必須得清楚。
“都說說,這道觀是怎麼回事?五萬大洋就能弄到道觀?听你們的口氣這還是新的道觀。”
劉鐵算把事情一說,王長青就明白了。
這是一出道士下山的故事,沒什麼出奇的。
三清道觀里就一個老道長六個弟子,大弟子早年出山了,從了軍,當了不小的軍官。
現在鬼子打進來了,川軍準備出川了。
正逢老道長去世,五個弟子在道觀里待不住,準備投奔大師兄。
外面小鬼子禍害人間,道爺們念頭不通達,誓要斬妖除魔。
下山斬妖除魔得有神兵利刃,這五萬大洋就是用來給大師兄買神兵利刃的。
劉鐵算道︰“六爺,咱們約定好了,二師兄代師收徒,張道長跟我拜在老道長名下,當關門弟子。”
“張道長為三清道觀住持,打完仗以後幾位師兄可隨時回來,繼續當道士。”
我說呢,一座好好的道觀,怎麼會才五萬大洋,原來是可以隨時回來。
只不過住持不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弟當,換成了小師弟來當。
張道長跟劉鐵算五十多了,一把年紀了還能活幾年?
張劉二人拜師晚,是為小師弟,他們拿了五萬大洋,打仗回來後,想當這住持,說不得還能爭上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