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成績單日子，喬正羽沒有像其他學生一樣守在電話機旁邊，也沒有回高中去，他他對自己的分數已經有了大概的評估，考前幾次模擬都差不多。
罐頭廠，喬正羽照常干活，打掃衛生，整理倉庫，記賬交賬。
中午吃飯的時候，張琴看見喬正羽，有些詫異。
“喬正羽，你怎麼沒在家查成績啊？今天不是十點出成績嗎？”
“這會肯定人多，估計都是佔線，不著急。”
張琴听了，笑著點了點頭。
其他工人都跟喬正羽很熟悉了，都當自己孩子一樣，紛紛過來詢問。
下午三點，白鹿鎮高中，一片愁雲慘淡的跡象，校領導和年級主任拿著成績單滿臉愁容，六百多名學生，按照考前預估，最起碼有兩百多本科線以上的。
可現在拿到的成績單，如果按照去年的錄取分數線，連五十個都沒有。
年級主任根本不敢抬頭，考試之前更換練習模式是她拍著胸脯保證會改革的，可現在……
十一個高三班主任偷偷的看向年級主任，也不敢發表意見。
年級主任想了想說道“今年……數學特別難，平時能考一百多的這次都八九十分，我感覺錄取分數線應該也會下降二十分左右，這樣看來我們還是有一百五十多個本科線以上的。”
校長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一位男老師急匆匆而來，慌忙的推開門說道“校長，不好了，有不少高三學生往這來了，說……要找他們的年級主任。”
“啊？快，各班班主任去攔住他們。好好解釋一下，就說……今年的數學特別難。”
听了校長的吩咐，各班班主任急忙出門往樓下去勸慰自己班的學生，年級主任從另外一個樓梯慌忙的跑了。
張君老師家里，他拿著成績單看著喬正羽的分數皺著眉頭。
他媳婦湊過來問道“喬正羽這分數有學上嗎？”
“難說，距離去年的本科線差可近五十分了，不過在班里排到了前十，他數學不好，剛好今年數學難，我估計今年的本科錄取分數線會降低二十分左右，而且我听說會擴招，本科估計沒希望了，公辦大專問題不大，這孩子要是能復讀一年也不是沒希望的。”
“這孩子……會復讀嗎？他家里那個情況……”
“唉……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向命運妥協是無奈也是必然。”
張君老師這邊感嘆著，大門被人推開，是新高三的補課學生。
“張老師，老高三學生造反了，徐主任家的院子都被砸了，校長讓在校老師都去維持秩序。”
“啊？好，我馬上去。”張君急忙起身出門。
這場風波直到派出所的民警到來才逐漸平息下來，義憤填膺的學生們分批離開學校，這才讓學校恢復了基本秩序。
這一切都很跟喬正羽無關，他知道自己的分數時也沒什麼波瀾，跟他自己預估的相差不大。
填報志願當天，年級主任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根本沒有露面。
喬正羽直接去了張君老師家里，現在只有他能得到喬正羽的信任。
“第一志願報個外地的二本，踫一下運氣，第二志願和第三志願報江南的公辦大專，本市還有個大專你可以考慮一下，但是我建議你去江南，那里企業多，技術好，以後就業也好。”
“好，謝謝張老師。”
“你真的不打算復讀了？今年我帶高三，你可以來我的班里。”
喬正羽搖了搖頭，感激的笑了笑。
張君老師也知道喬正羽家的情況，見他堅持，也不再勸他。
他第一次見喬正羽的時候，班里倒數第一，膽小怕事，性情懦弱，現在確實長大了。
“等錄取通知書下來，你再來一趟，吃個飯。”
“好，我一定來。”喬正羽答應下來。
填報完志願，喬正羽喊補課的王立凱一起吃了中飯，然後去了寺廟。
“江南，江南好啊！風水好，養人。”齊老頭樂呵呵的。
喬正羽關心的不是去哪里上學。
“齊老爹，那個市里來的張彪是什麼人？他好像很尊重你，我在罐頭廠里遇到他，張虎說我是你介紹去的，他還邀請我去市里發展。”
“呵呵……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張家可以說是鵬城的地下皇帝，潼陽縣以前是張虎在管，懂了嗎？”
喬正羽恍然大悟，好像很多事情都理清了。
“那您和張家的關系……”
“這個嘛！你現在不需要知道，我不是張家的人，我誰家都不是的，呵呵……”
“我知道了，您就像武俠小說里的絕世高人，自成一派，他們都不敢得罪你，是吧？”
“哈哈……你小子嘴甜了，找對象了吧？哈哈……”
一說起“對象”，喬正羽想起了王海潔，也不知道她考的怎麼樣，也不知道她報了哪個學校。
“有身份證了去郵電局辦張儲蓄卡，那兩萬塊錢你帶著，窮家富路的，學費生活費的估計你爸也沒法給你了，你爸啊！死腦筋，幾年前我就跟他說了賣菜賺不了錢，讓他賣中藥材，我在北面還有點人脈，他就是不听。”
听齊老頭嘮叨著，喬正羽只能笑笑，子不言父之過，他不會埋怨自己的父親不夠努力。
听了齊老頭的話，喬正羽去白鹿鎮郵政局辦了張儲蓄卡，他留了五千給齊老頭，剩下的一萬五存進了卡里。
張君老師給他算了一筆賬，公辦大專一年的學費大概五千左右，住宿費六百，生活費按四百算，一年九個月算就需要近四千塊錢，一年加起來至少得準備一萬塊。
原來對于這筆錢他是有些排斥的，他覺得那是“不干淨”的，是靠剝奪他人生命換來的。
父母的窘迫，王海潔的失望，張君老師的期望，齊老頭的關愛，這些都讓他覺得自己要繼續上學，什麼都不會的高中生顯然不適應這個社會，罐頭廠只是臨時的，等他爸喬大發好了也回去哪里上班，總不能一家三口都在那里吧？
回到家里，喬正羽把報志願的情況大概說了一聲，錢的事他沒說，只是說可以申請助學貸款，可以申請勤工儉學，讓父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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