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倉庫的喬正羽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以為馬強的事只有自己和齊老頭知道,原來張虎張琴兄妹倆也早就猜到了,估計李國良也猜到了,自己還當個秘密一樣保守著。
他還有些失落,自己來罐頭廠不是自己有多能干,都是看在齊老頭的面子上而已。
他現在相信齊老頭說的行醫這麼多年,還能不認識幾個人物嗎?
他不是愣頭青,他是個渣混,沒有那麼多自尊心,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借助齊老頭的關系,他也不會憤而辭職,他需要這份工作,他爸車禍,張虎張琴兄妹倆還給了錢的,這人情得還。
陽歷八月中旬,新一輪的征兵開始,自知高考無望的張奇按計劃選擇了去當兵,高中生當兵會有很多政策優勢。
得到張奇電話的喬正羽請了半天假,新店鎮街道上的一家飯館二樓包間里,老式的空調輕微的抖動著,努力的送出涼風。
一個大圓桌子,十一個人圍坐著,王立凱也從龍河鎮趕來,他早就把自己當成了團體的一份子。
喬正羽被眾人推向了主座的位置,這是他們之前說好的,以後這個團體以喬正羽為首,滕建坐在一邊,似乎有些心事。
“我們歡送張奇入伍,以後得叫兵哥哥了,哈哈……來,舉杯。”馬東第一個開口,他一般負責活躍氣氛。
眾人舉杯,一起喝了一杯冰啤酒。
“張奇去當兵了,我們之前說好等你們高考完拜把子的事怎麼辦了?”滕建放下酒杯問道。
眾人一愣,隨即看向喬正羽。
喬正羽似乎早就料到滕建會這麼說,他淺笑著說道“不著急這一時,兄弟就該一起,等張奇退伍回來再說,他要是能在部隊里一直發展那最好,拜把子會影響他的那個……形象,這個就不強求了,大家說呢?”
“對,對,喬哥說的對。”幾個人立刻附和起來。
“那就先把張奇剔除出外,我們幾個先拜,給他留個位置不就好了。”滕建繼續說道。
“這也是個辦法。”馬東也同意。
喬正羽沉默了一下,他知道滕建急于拜把子的原因是什麼,滕建需要幫手,需要打手,需要向李國良證明自己可以取代馬強,可以填補兄弟幫滅亡留下來的空白,可以成為李國良的工具。
他暗自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們說的也對,我建議等高考成績出來,別我們這邊拜完了,大家又各奔東西,也不能在一起,時間長了這感情也疏遠了,那就沒什麼意思了,倒不是說不讓大家去上大學,位置還是留著的,十一個人一個不少,騰哥你說呢?”
滕建一愣,想了想也是,人都走了,拜了把子也沒啥用,他還是無人可用。
“也對!還是你考慮的周到,那就等兩天,反正距離你們出成績也沒幾天了,來,喝酒。今天不提這個了,我們得把張奇灌趴下,來來來……”
雖然拜把子的事暫時擱置了,但喬正羽知道他和滕建之間已經起了隔閡,這種事是他早就預料到的。
酒足飯飽,幾個人把喝醉的張奇送回了家,順道去滕建家里坐了一會。
回縣城的路上,王立凱和喬正羽坐同一輛公交車。
“羽哥,你似乎不太同意拜把子的事。”王立凱小聲的問道。
“你看出來了?”
“為什麼啊?”王立凱有些不解。
“不為什麼,你記住,如果我離開了潼陽,有人找你入伙,你別同意。”
“那是肯定的,我只認你羽哥一個人,你說拜就拜,你說不拜,其他人就是狗屁。”
“新高三準備補課了吧?好好學習,你的世界很廣闊。”
“嗯,我知道,我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羽哥您打算去哪里上學?我明年高考完去找你。”
“等成績出來報志願,我還會去白鹿鎮高中,到時候告訴你。”
“好!”
車子到站,王立凱轉車回家,喬正羽回罐頭廠。
到了休息日,喬正羽給他爸買了一些補品帶回了龍崗鄉,喬大發恢復情況很好,拄著拐杖四處溜達。
“小羽,我看電視里面講二十號就能查成績了,查詢電話都公布了,你是在家里查,還是去學校里面查?”
“都行吧!到時候看情況。”喬正羽一臉的無所謂。
喬大發猶豫了一下說道“要是沒考好,你可以去復讀一年,我听你三伯說,隔壁村有個孩子就是復讀以後考上大學的,復讀不丟人。”
喬正羽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想再來一年了,考什麼樣就什麼樣。”
“家里今年的情況你也知道,明年會好很多。”喬大發還是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沒事的,爸!考不上我就去打工去,學點手藝,考上了也不用很多錢,我听說大學里有助學貸款,還能勤工儉學,問題不大。”
喬大發知道自己暫時也沒辦法,只能帶頭答應,復讀一年也是一種賭博,誰也不知道好壞。
“叮鈴鈴……”屋里電話響起,喬正羽起身進屋,拿起電話。
“喂……”
“喂……”
這個聲音是……喬正羽有些懵。
“王海潔?”
“嗯!”
喬正羽看了看電話機的來電顯示,是一排長長的數字,應該公用電話亭打來的。
“喬正羽……”
“我在。”
“我想問你個問題。”
“你說……”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你不要管別人,我就想親口听你說一句。”
電話那頭,王海潔的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悵然如泣的感覺,讓喬正羽根本不忍說假話。
“嗯!”
“嗯是什麼意思?”
“喜歡……”
“喜歡誰?”
“喜歡……你。”
“我是誰?”
“王海潔。”
“連起來……”
喬正羽像是魔性一般,緊緊嗓子說道“我……喬正羽喜歡王海潔,但是……”
“不要但是,我只想听前面的,謝謝你……”王海潔說著就掛了電話。
喬正羽呆呆的拿著電話站在原地,她是什麼意思?謝謝是什麼意思?怎麼有一種決絕的意味?
掛了電話,喬正羽回到自己房間,翻出了王海潔送的大頭貼,看著王海潔那可愛的表情,有些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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