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夜,忽然就邪了門兒了。
大街小巷,流言像野草一樣瘋長,說什麼夜里寫字會折壽,還冒出個什麼狗屁“名醫”,寫了本《熄筆錄》,煞有介事地說“多書一字,少活一辰”。
更離譜的是,還有人傳“守燈童暴斃”,說是夜里點燈讀書的孩子,第二天就涼透了,嚇得老百姓趕緊吹燈拔蠟,生怕閻王爺半夜來敲門。
那些原本在“民契立典”後煥發生機的講堂,如今也門可羅雀,墨芽干巴巴的,像要斷氣似的。
火饑碑的火苗也萎靡不振,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沈硯之看著這死氣沉沉的京城,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他不闢謠,反倒來了個神操作——下令在城中設立“長夜書坊”。
好家伙,百戶聯燈,通宵達旦地開講,只要你敢晚上寫字,就賞你“夜糧一斗”!
他還親筆寫了張榜文,貼得滿城都是,那字兒,龍飛鳳舞,霸氣側漏“火不嫌夜長,只嫌人早睡;字不怕多,怕你閉眼。”
好家伙,這不明擺著跟那謠言對著干嗎?
老百姓心里犯嘀咕這王爺是瘋了嗎?
不怕折壽?
另一邊,謝昭容可不是吃素的。
她拿到那本妖言惑眾的《熄筆錄》,二話不說,直接用“正典墨”浸染。
乖乖,這墨一沾紙,立馬冒出一股黑煙,紙上竟然顯出幾行字,原來是那醫館收受舊派資助的證據!
她又讓人弄來“回音露”,倒進之前傳言“暴斃”的守燈童的墳里。
嘿,還真邪門兒了,那墳頭上竟然浮現出一行字,是那孩子臨死前的低語“我沒寫幾個字……可他們說我‘火焚心脈’……”
謝昭容冷笑一聲,這幫孫子,玩兒陰的?
她立刻命人將這“偽醫案”的來龍去脈做成“壽損鏡”,只要往鏡子里一照,就能看到病人被灌了“啞藥”,然後被偽造成“暴斃”的場景。
有個大夫看到這玩意兒,當場就吐血了,哭著喊著“我爹是被脅迫的……不得不寫啊!”
這還沒完,陳九這哥們兒也沒閑著。
他晚上巡視書坊,看到一個老塾師,每晚都寫到天亮,可那紙上愣是沒寫滿幾行字。
他心里咯 一下,想起林清梧說過,“字若無路,便住進人里。”他咬破手指,將血滴在地上。
神奇的是,血跡竟然滲入地下,浮現出一些焦黑的字跡,拼湊出一句殘缺的話“我怕睡著了,字就沒人寫……”
陳九瞬間明白了,林清梧還說過,“火不滅,因有人不肯睡”。
敢情這幫老百姓不是不想寫,而是怕寫了以後沒人接著寫,怕這“文火”熄滅啊!
他立馬下令“凡夜書者,皆為‘守夜人’,其燈由‘夜議’供養!”
第七天晚上,長夜書坊燈火通明,百來號人奮筆疾書,那場面,比過年還熱鬧。
沈硯之當眾取來百頁夜書,扔進火饑碑的火堆里。
呼啦一下,火光暴漲,映得滿城燈火如同星河倒流。
突然,一個老婦人顫巍巍地站起來,高聲喊道“我寫了三十年賬本,頭一回敢寫‘我恨他’!”一句話,說得在場的所有人都鼻子一酸。
沈硯之見狀,朗聲說道“你們怕折壽?可你們知道林清梧咳血寫書時,想過活多久嗎?她寫,是因為怕後人不敢寫!”
就在這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數百戶人家的燈火竟然同時自燃……因為,他們提筆了。
就在此時,沈硯之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他猛地回頭,看到……
當夜,謝昭容焚燒“壽損鏡”的殘影,火光映照著她堅毅的臉龐。
她仿佛能感受到火焰的溫度,听到木柴燃燒的 啪聲。
灰燼中,浮現出幾個字“姐,他們不肯睡了。”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謝昭容將林清梧最後一片手稿貼于心口,指尖觸摸著紙張的紋理,突然覺得紙面溫熱,仿佛能感受到林清梧的呼吸起伏,一下又一下,敲擊著她的心房。
與此同時,陳九立于焚章台,感受著夜風的輕拂。
一張心形紙片飄落,貼上火饑碑,字跡逐漸顯現“九哥,夜很亮。” 陳九閉上眼楮,仿佛能听到地下傳來的細微聲響,那是百人不眠、千人執筆、萬民同守的回音。
遠處文華殿,沈硯之展開補全的“人”字,凝視著紙上的每一個筆畫。
突然,他發現紙背的血痕緩緩流動,如同一條條細小的血蛇,向筆尖匯聚——如火,如種,如一聲穿越長夜的呼喚“林清梧,你看,沒人睡。”他猛地抬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一顆流星劃過,留下短暫的光芒。
沈硯之感到一陣莫名的不安,他喃喃自語道“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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