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梧的氣息,終究還是散了。
她那如蘭花般清絕的手指,無力地垂落,指尖還沾染著焚爐中未盡的灰燼。
那灰燼,見證了她最後一絲光芒,也承載著她最後的希冀。
謝昭容再也忍不住了,滾燙的淚珠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
她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地將林清梧用灰燼寫下的那七個字——“天下之火,在人心”,用素絹拓了下來。
這不僅僅是字,更是林清梧留下的遺囑,是她燃燒殆盡也要守護的信念。
謝昭容將那素絹珍而重之地藏入了《正典院章程》的夾層之中,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地方。
她知道,這份信念,需要小心呵護,才能在黑暗中等待破曉。
當夜,謝昭容強忍著悲痛,命令下屬將文華殿中殘余的灰燼分裝成百個精致的匣子,以“撫恤舊吏”的名義,秘密送往大胤王朝各地。
而這些“舊吏”,無一不是當年曾被“文察司”無情打壓,卻依然堅守信念的寒門學塾。
每個匣子的灰燼之中,都藏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片。
紙上,赫然印著那七個字——“天下之火,在人心”。
這墨跡並非尋常墨水,而是以一種名為“回音露”的特殊材料調制而成,平時看起來與尋常紙張無異,只有遇到鮮血,才會顯現出隱藏的字跡。
這,便是林清梧留下的第一道暗語,一個只有真正心懷希望的人,才能解讀的秘密。
七日後,金鑾殿上,沈硯之主持“庶民議政堂”的首議。
他目光如炬,掃視著朝堂上的每一個人。
他知道,這看似平靜的朝堂之下,暗流涌動,危機四伏。
他力排眾議,邀請大胤王朝三十六州推舉賢才入京,參與議政。
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卻要堂而皇之地擺在台面上。
然而,阻力很快就來了。
太學舊祭酒,一個留著山羊胡,滿臉迂腐之氣的老頭,聯合朝中一眾保守派官員,聯名上書,直指沈硯之此舉乃是“妖言惑眾”。
“天音?哼,不過是妖術幻听罷了!先帝遺詔?誰知道是不是有人假借聖意!”
老祭酒慷慨激昂,唾沫橫飛,仿佛沈硯之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一般。
更令人憤怒的是,一些被煽動的太學學子,竟然在太學門前焚燒起了新版的《蒙學正字篇》。
他們高喊著“正綱常,清君側”的口號,試圖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表達他們的不滿。
一時間,朝堂之上,嘩然一片。
六部尚書們大多選擇了觀望,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引火燒身。
沈硯之面色沉靜,心里卻明白,若沒有確鑿的證據,沒有能夠真正說服眾人的理由,這好不容易才開始的新政,恐怕就要夭折了。
可問題是,林清梧留下的苔紙火種已經被焚毀,那尊寄托著希望的木像,也早已不在人世。
他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腦海中那一點點關于林清梧的記憶片段。
與此同時,正典院內,謝昭容正伏案工作,她的眼眶布滿了血絲,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合眼了。
她正在徹夜翻檢正典院初收的殘卷,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在一冊被燒去了首尾,只剩下殘破不堪的《南宮雜錄》中,她發現了一頁特殊的紙張。
那紙張的材質十分特殊,摸起來溫潤如玉,仿佛還帶著一絲體溫。
這便是傳說中的“心紙”。
這心紙並非完整的地圖,而只是一張殘圖,上面密密麻麻地標注著一些地點,以及一些奇怪的符號。
這些符號並非用來監控百官,而是用來標記“文心燈”下,最容易產生共鳴的“火種載體”。
這些“火種載體”,無一不是曾受到《正字令》迫害,卻依然沒有屈服,依然堅持自己信念的人。
在殘圖的末尾,謝昭容發現了一行娟秀的小字,那是林清梧的筆跡︰“火不擇器,唯痛者能燃。”
看到這行字,謝昭容如遭雷擊,瞬間醒悟。
林清梧早就預料到自己會死,所以才提前用“心紙”暗布火種人選。
她知道,真正的希望,不在于高高在上的廟堂,而在于那些在黑暗中默默堅守的人們。
“好一個火不擇器,唯痛者能燃……”謝昭容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京郊的一處偏僻的角落,沈硯之正喬裝打扮,潛訪一間名為“啞童書塾”的簡陋學堂。
這間書塾十分特殊,里面的孩童,都是當年因為被迫默寫“忠”字三千遍,導致失聲的孩童。
他們無法說話,卻有著一顆比任何人都更加渴望自由的心。
沈硯之走進書塾,看著那些面黃肌瘦,卻依然努力學習的孩子們,心中充滿了酸楚。
他走到書塾中央,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里面裝著他自己的鮮血。
他將鮮血滴入書塾中殘余的墨汁之中。
剎那間,異變突生!
原本漆黑一片的墨汁,竟然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那些光芒匯聚在一起,在牆壁上,顯現出了三個鮮紅的大字——“在人心”。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破舊的粗布衣裳,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大的小女孩,忽然拿起一根燒過的炭條,跌跌撞撞地走到地上,用顫抖的手,在地上劃出了三個歪歪扭扭的字——“啟民議”。
這三個字的筆順,竟然與林清梧遺詔上的殘影完全一致!
沈硯之的心頭劇震。
他終于明白了。
林清梧並非只是想留下一些文字,她是想將希望的種子,種在人們的心中。
她用“心紙”將記憶,將信念,種入了這些“失語者”的識海之中。
他們,才是真正的“活火種”!
這火種,不懼黑暗,不畏強權,只要給他們一點點機會,他們就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沈硯之緩緩站起身
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將林清梧的遺願完成。
“天下之火,在人心……”他喃喃自語,
夜幕降臨,謝昭容站在正典院的門口,抬頭望著天空中那輪孤寂的明月。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夜的寒冷都吸入肺中。
她緩緩轉過身,對著身後黑暗的角落,輕聲說道︰“……先生曾言……”
隨後,她提高了聲音,語氣堅定地說道︰“傳我口諭,密召七名‘火種載體’入正典院,以‘回音露’……”
謝昭容的聲音在空曠的正典院回蕩,帶著一絲決絕。
當夜,七道身影如鬼魅般潛入。
他們皆是林清梧“火種計劃”中埋下的伏筆——七名被《正字令》迫害,卻仍心懷希望的學子。
謝昭容不敢點燈,唯有月光慘淡。
她取出以特殊工藝制成的“回音露”燈盞,湊近七人的眉心。
幽藍的光芒流轉,竟真如林清梧所言,他們的識海之中,隱隱有微光閃爍,像是被塵埃遮蔽的星火。
她壓低聲音,如夜梟般低語︰“梧桐三寸。”
七人身軀一震,齊聲回應,聲音雖小,卻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堅定︰“毀鼎,啟民議,擇繼者唯擇火。”
話音剛落,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院中原本熄滅的殘燈,竟無風自燃。
赤紅的火焰中,一個虛幻的身影緩緩浮現——那是林清梧,她立于無盡的灰燼之中,周身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寂滅之美。
她朱唇未啟,但聲音卻直接在眾人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飄渺和不容置疑︰“火醒了,你們……該走了。”
七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紛紛跪倒在地,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
他們知道,這是林清梧最後的意志,是她留給這個世界的希望。
正當此時,一道修長的身影,手握長劍,靜靜地立于正典院門口。
那是沈硯之,他劍眉星目,如同暗夜中的獵豹,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殺氣。
他看著院中燃燒的火焰,低聲呢喃,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一絲堅定︰“這一把火,是你燒給我的命……”他緩緩抬起頭,望向遠方,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火焰,仿佛要將整個黑暗都燃燒殆盡。
“走吧,去金鑾殿。”沈硯之轉過身,對著身後黑暗的角落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黑暗中,三道身影緩緩浮現,他們的
“是。”他們低聲應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和期待。
沈硯之不再說話,他手握長劍,大步向前走去,他的身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高大和挺拔,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扛在肩上。
他知道,接下來的路,將會更加艱難,更加危險,但是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將林清梧的遺願完成,將希望的火種,播撒到整個大胤王朝。
“殿前,當鳴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