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詔三日後,文鑒閣正式掛牌于太廟西廂。
林清梧未親臨現場,僅遣了一紙手令“真偽之辨,不在權柄,在人心。”她命九學推舉的七位大儒,輪值監閣,每日查驗三省遞出的詔令副本,用特制的“感應墨”試紙輕掃朱批邊緣,以查真假。
文鑒閣首日便查出一道戶部調糧令中,“監國印”邊緣微泛青光——舊皮料仿刻。
林清梧不動聲色,將此令歸檔封存,卻暗令影衛追查用印時間與當值宦官,發現竟是東宮舊人借輪值之便私蓋印信,意圖制造政令混亂。
她並未立即揭發,只在夜中翻閱案卷時淡淡道“讓他們再寫幾道……寫得越多,罪證越全。”言罷,她將手中的筆輕輕放在案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面,仿佛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與此同時,沈硯之巡視皇城四門,察覺北門禁軍換防記錄有異。
一名原屬東宮衛的副統領竟以“調養舊傷”為由請休七日,卻在第三日深夜出現在尚書房外巷道。
他不動聲色,命親衛偽裝成太醫署雜役,在其必經之路灑下摻有“醒神散”的藥粉——此物遇體熱則散發苦香,可破“影士”慣用的迷魂香。
次日清晨,那副統領在值房昏睡中囈語“鐘未死……鐘藏在……”被埋伏的北境老兵錄下口供,順線索搜查其居所,在床板夾層中起出一枚刻有蛇紋的銅鈴殘片。
這殘片與癸未科舉考場中“霜鐘”共鳴器的材質一致,顯然,這枚銅鈴是“影蛇”余孽的重要線索。
林清梧接到密報,得知“霜鐘”殘器尚存,卻並未急于清繳。
她反在朝會上提議“文鑒閣既立,當有首件公案示眾。”遂將那道偽造調糧令呈于御前,請皇帝裁斷。
皇帝欲輕描淡寫地壓下此事,她卻當眾取出感應墨試紙,輕拭印信——紙面瞬間泛起青霧。
百官嘩然。
她不看皇帝,只對九學大儒道“文道之恥,不在偽造,在包庇。”皇帝震怒,斥責戶部,她卻順勢提議“請設‘文察巡御使’,由文相府直派,巡查六部用印。”皇帝遲疑,她補一句“不必常設,三年為期。”實則已借勢將監察之權握入手中。
朝會散後,沈硯之攜銅鈴殘片夜訪文察院,與林清梧對坐密議。
他指出“霜鐘需十二銅鈴共鳴,今已搜得七枚,尚缺其五。若有人暗中集齊,哪怕只響三聲,亦可擾人心智。”林清梧凝視殘片,忽道“他們不敢在宮外集齊——太廟之後,全城皆布感應墨粉。但他們可以……在宮內重鑄。”二人同時想到尚書房藏有先帝御用鑄器爐。
沈硯之當夜調換尚書房守衛,以“檢修地龍”為由封死地窖入口,並在爐室四周布下浸過醒神散的紗帷,又令神射手潛伏屋脊,專射任何夜間靠近的黑影。
夜已深,文察院中,林清梧與沈硯之對坐,燭光搖曳,映照出二人沉思的面容。
沈硯之低聲道“若有人敢入尚書房,必有不軌之心。”林清梧緩緩點頭,”她輕撫手中的一枚青玉如意,仿佛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對話。
就在此時,一陣微弱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沈硯之目光一凝,輕聲吩咐身旁的親衛“準備好了嗎?”親衛輕輕點頭,手持鳴鏑,隱入黑暗之中。
林清梧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
她輕聲道“三更時分,尚書房外,定有一場好戲。”話音未落,她忽然站起身來,向窗外望去,眼神中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然。
夜色中,一道瘦小的身影正緩緩攀窗欲入尚書房,手中提著一布袋,似乎裝著什麼重要之物。
第462章 真相如沸,釜底游魚誰能逃
三更剛過,夜黑得像誰打翻了墨水瓶。
“嗖”一聲輕響,一道瘦小的身影,宛如壁虎般攀上尚書房的窗欞。
那身影佝僂著背,手里還拎著個鼓鼓囊囊的布袋,走一步,袋子里就發出“叮鈴當啷”的金屬踫撞聲,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噗!”那人影剛觸踫到窗戶上的紗帷,頓覺一股異香撲鼻而來,頭重腳輕,眼前直冒金星。
“我焯,有毒!”他暗罵一聲,一個踉蹌,從窗台上栽了下來。
“砰”的一聲悶響,摔了個狗啃泥。
“拿下!”埋伏在暗處的北境老兵們如狼似虎地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人摁在了地上。
借著月光,眾人這才看清,被擒住的竟然是御膳房的一個老太監,平日里負責給皇帝老兒準備夜宵。
“搜!”老兵們毫不客氣地扒開老太監的衣袖,果然,里面藏著半截新鑄的鈴鐺,還帶著未凝固的銅液的余溫。
“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老太監涕泗橫流,哭嚎著喊冤,“每月初七,東暖閣會有人來取走一些銅屑……說是要修補器物……”
文察院內,林清梧听著影衛的稟報,修長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輕叩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響。
真正的幕後黑手,果然沒那麼容易露出馬腳。
“有點意思,看來這水,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啊。”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火,已經點燃了,接下來,就等著風來,把這團火燒得更旺吧。
“傳令下去……”林清梧微微眯起眼楮,對外……就說他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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