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閣開閣大典後的第三日,林清梧高坐于文察院正堂之上,指尖輕叩桌面,發出富有節奏的“噠噠”聲。
這聲音不大,卻像鼓點一般,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位運籌帷幄的攝政文相。
“影衛何在?”她清冷的聲音在大堂內回蕩,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屬下在!”兩名影衛瞬間跪地,身姿挺拔,宛如兩柄出鞘的利劍。
“調取‘影蛇’密檔殘卷,不得有誤。”林清梧的眸光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
“屬下遵命!”影衛領命,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清梧望著窗外婆娑的樹影,心中卻並不平靜。
“影蛇”一日不除,她便一日寢食難安。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都可能跳出來咬你一口,防不勝防。
她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毒蛇全部揪出來,然後……斬草除根!
沒過多久,影衛便將“影蛇”密檔殘卷呈上。
林清梧接過殘卷,仔細翻閱,只見上面記載著一些零星的線索,字跡潦草,墨色也已褪淡,看來是年代久遠之物。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行小字上——“九閣藏聲”。
“九閣藏聲?”林清梧喃喃自語,總感覺這四個字背後隱藏著巨大的陰謀。
她立刻命人查閱相關資料,很快便得知,“九閣藏聲”乃西戎秘傳的文官滲透之法,歹毒無比。
這種方法,就是借修纂典籍之名,在書頁夾層以特制墨水抄錄密令,唯有特定藥水燻蒸方可顯現。
林清梧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既然知道了他們的手段,那就別怪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她不動聲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傳令下去,就說本相要校勘先帝遺稿,文淵閣閉閣七日,所有參與修書的翰林、謄錄、匠役一律不得離閣。”
“另外,命影衛偽裝成書匠,暗中在每間書室地面撒上極細的‘墨感香粉’——此粉遇隱墨書寫會微微泛青。”
林清梧的命令有條不紊,環環相扣,讓人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思縝密。
而另一邊,沈硯之也接管了京畿三營。
他深知京畿重地的重要性,因此上任之後,便立刻開始整肅軍備,肅清軍紀。
這京畿三營,看似兵強馬壯,實則早已被蛀蟲啃食得千瘡百孔。
那些當兵的,一個個油頭粉面,哪里還有半點軍人的樣子?
要不是看在他們祖上為國捐軀的份上,他早就把他們全部扔到北境去喂狼了!
沈硯之翻閱著騎兵營的馬政賬冊,眉頭越皺越緊。
這賬冊做得漏洞百出,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其中有多筆“草料補損”記錄,時間恰與北狄夜襲前夜吻合。
這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人里應外合,故意給北狄人通風報信。
他調閱馬匹烙印冊,發現三批戰馬被調往邊關後“戰損”,實則被秘密轉賣至漠南商隊。
好家伙,這群人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私自販賣戰馬,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要知道,這戰馬可是騎兵的命根子,沒有戰馬,騎兵就等于沒了牙的老虎,根本不堪一擊。
沈硯之心中怒火中燒,但他並沒有立刻發作,而是決定暗中調查,將這伙人一網打盡。
他未聲張,反命親衛假扮馬販,攜重金赴邊市“購馬”,並放出風聲“鎮國公府缺騎,願出高價收良駒。”
這招叫做“拋磚引玉”,他就是要引蛇出洞,看看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
果然,當夜便有小吏模樣的人潛入營地馬廄,欲在馬鞍下塞密信。
伏兵突起,擒獲此人,搜出一枚刻有“九”字的銅釘——正是“九閣藏聲”聯絡暗記。
看來,這京畿三營也與“九閣藏聲”脫不了干系。
沈硯之眼中寒光一閃,他倒要看看,這“九閣藏聲”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夜深了,文淵閣內一片寂靜,只有偶爾傳來的更夫的打更聲,打破了這寧靜的氛圍。
林清梧身著一襲素色長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文淵閣偏殿。
她借巡視之名,查看香粉痕跡。
這“墨感香粉”極為細微,肉眼難以辨認,只有在隱墨書寫後才會微微泛青。
她一間一間地巡視,仔細觀察著地面上的每一處角落,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終于,在第三書庫南角,她發現地面有三處微青指印。
這指印很淡,若不是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
林清梧順著指印的痕跡推演,最終指向一名老校書郎的值房。
這老校書郎名叫張之洞,是文淵閣的老人了,平時沉默寡言,不苟言笑,誰能想到他竟然是“九閣藏聲”的人呢?
林清梧心中冷笑,看來這“九閣藏聲”的滲透能力還真是不容小覷啊!
她命影衛將其近日所校《禮記集注》盡數收繳,用“影墨箋”輕覆紙面——箋紙忽震,一頁“月令篇”中浮現出淡紅字跡“風起南庫,火焚玉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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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南庫,火焚玉階?你們還想燒一次?”林清梧的語氣冰冷,帶著一絲嘲諷。
當年,影蛇就是用一把大火,燒毀了林家的藏書樓,奪走了林家的氣運。
如今,他們又想故伎重演,簡直是痴心妄想!
林清梧隨即命人將該書生調至“文察院”任謄錄,實則置于嚴密監控之下。
她要讓這老家伙知道,什麼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與此同時,沈硯之也在緊鑼密鼓地審訊著馬廄密探。
這密探也是個硬骨頭,無論沈硯之怎麼威逼利誘,他都始終不肯開口。
不過,沈硯之也不是吃素的,他自有辦法撬開他的嘴。
他先是讓人把他吊起來,用鞭子抽打,讓他嘗盡了皮肉之苦。
然後,又讓人給他灌辣椒水,讓他體驗了一下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最後,他還讓人在他耳邊不停地念叨著他家人的名字,讓他精神崩潰。
在沈硯之的輪番折磨下,這密探終于扛不住了,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他交代,他背後聯絡人乃兵部一名主事,專司軍械轉運。
這兵部主事名叫李全,平時為人圓滑,八面玲瓏,誰能想到他竟然是“九閣藏聲”的人呢?
沈硯之得知這一消息後,心中更加警惕。
看來,這“九閣藏聲”在朝中的勢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
他故意放密探逃出,命影衛尾隨,果然見其潛入城西一處廢棄武庫。
這武庫地處偏僻,荒草叢生,平時很少有人來,是個藏污納垢的好地方。
沈硯之沒有立刻圍捕,反令“烽火令”舊部扮作北狄密使,在庫外留下半封偽造密信“南庫火起,速接‘九’字令。”
這招叫做“引君入甕”,他就是要看看,這李全究竟會如何行動。
次日清晨,那名主事果然親至武庫,欲取信時被當場擒獲。
這李全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沈硯之的手中,必死無疑,因此拼命掙扎,想要逃脫。
然而,他哪里是沈硯之的對手?
還沒等他跑出幾步,就被沈硯之一腳踹倒在地,然後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
審訊中,他供出“九閣藏聲”最後一環有人將在《文道大典》刊印當日,于御覽本中夾入煽動“廢文崇武”的偽詔,意圖動搖文相權威。
沈硯之听聞此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好家伙,這“九閣藏聲”的計劃還真是周密啊!
他們不僅要滲透朝廷,還要顛覆文相的地位,簡直是狼子野心!
“《文道大典》?御覽本?廢文崇武?”沈硯之的眉頭緊鎖,他必須盡快將此事告知林清梧,絕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就在這時,一名影衛疾步走入,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沈硯之听完,臉色驟變,沉聲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抬起頭,望向文淵閣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喃喃自語道“看來,要出大事了……” 第442章 焚箋之後,誰在听風(續二)
就在沈硯之憂心忡忡之際,林清梧也接到了來自文察院的密報。
“大人,文淵閣所有刊印渠道已按您的吩咐封鎖完畢,但……”影衛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
“但什麼?有話直說!”林清梧最討厭的就是吞吞吐吐,有事兒不能一口氣說完,跟擠牙膏似的。
“但在御覽本裝訂時,我們故意留下的‘疏漏’,恐怕會引起對方的警覺。”影衛小心翼翼地說道。
林清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警覺?就是要讓他們警覺!不然,怎麼能把他們這條大魚給釣出來呢?”
她要的就是這種“欲蓋彌彰”的效果,讓對方覺得有機可乘,從而露出破綻。
“記住,將‘九閣藏聲’的密寫頁替換為一張空白箋紙,務必確保萬無一失。”林清梧再次叮囑道。
“屬下明白!”影衛領命而去。
這張看似普通的空白箋紙,實則暗藏玄機。
它早已被“影墨箋”血氣浸染,一旦有人以藥水顯形,便會觸發氣血共鳴,反向暴露書寫者的身份。
這招叫做“以血為媒”,林清梧要用自己的血,來照出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
當夜,林清梧立于文淵閣高聳的飛檐之下,夜風拂過她的衣袂,發出獵獵的聲響。
她凝望著中庭那一盞孤零零的燈火,仿佛能穿透時空,看到那些正在暗中蠢蠢欲動的陰謀家。
“你們想借書殺人……可曾想過,書,也能照魂?”她輕聲低語,聲音雖輕,卻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仿佛能震懾住一切邪惡。
與此同時,在京城郊外的大營中,沈硯之也點燃了一堆篝火。
熊熊燃燒的火焰,映照著他堅毅的臉龐,也映照著他手中那枚刻有“九”字的銅釘。
“這一局,是你們先動的手。”他低聲說道,聲音中充滿了堅定和決絕。
他要讓那些幕後黑手知道,敢動他沈硯之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篝火越燒越旺,火光沖天,仿佛要將整個黑夜都點亮。
而沈硯之的眼神,也如同這火焰一般,充滿了戰斗的欲望。
他將銅釘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整個天下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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