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梧猛地咳出一口鮮血,猩紅的顏色刺痛了所有人的眼楮。
她身形搖搖欲墜,像一株被狂風摧折的脆弱小花。
“文相大人!”太監們尖叫著沖上前,手忙腳亂地扶住她。
她虛弱地擺擺手,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無礙……咳咳……老毛病了。”
然而,話音未落,她便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紫宸殿頓時亂成一團。
皇帝驚慌失措,太醫們爭先恐後地涌上來,把脈的把脈,掐人中的掐人中。
好半晌,林清梧才幽幽轉醒。
她靠在太監的懷里,臉色依舊白得嚇人,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陛下……”她虛弱地喚了一聲,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皇帝連忙湊上前“清梧,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朕宣太醫再來看看?”
林清梧搖搖頭,用盡全身力氣,從懷里掏出一枚溫潤的白玉印璽。
“陛下,臣……臣自知身子孱弱,恐難堪此重任。這文心玉璽,還請陛下收回。”她艱難地說著,語氣中帶著一絲決絕。
“文心玉璽?”
群臣嘩然。這可是文相權力的象征啊!林清梧竟然要主動交出來?
皇帝也愣住了。他盯著那枚玉璽,
“清梧,你這是何意?可是對朕有什麼不滿?”
“臣不敢。”林清梧再次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臣只是……久居權位,恐損文道中正。還請陛下成全。”
說完,她再次昏了過去。
皇帝無奈,只得暫時收回玉璽,命人將林清梧送回府邸。
林清梧一走,朝堂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群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各種猜測不絕于耳。
有人說林清梧是病入膏肓,自知時日無多,所以才主動放棄權力。
也有人說她是功成身退,不戀棧權位,想要做一個純粹的文人。
更有人說她是玩了一出“以退為進”的把戲,想要以此來試探皇帝的心意。
總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而此時,躺在床上的林清梧,嘴角卻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回到文相府,林清梧立刻屏退左右,只留下心腹影衛。
“放出消息,就說……文相病重,已托付沈鎮國公代為照料。”她吩咐道,語氣平靜而冷酷。
影衛領命而去。
當夜,夜黑風高。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文相府後門。
一個身穿太醫服飾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跳下馬車,鬼鬼祟祟地溜進了藥房。
藥房里,各種藥材堆積如山,散發著濃郁的藥香。
“哼,林清梧,算你命不好。”那“太醫”冷笑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
他熟練地找到林清梧常服的止咳藥,打開瓶蓋,將瓷瓶里的白色粉末倒了進去。
然而,他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暗中觀察的影衛眼中。
“抓!”
隨著一聲低喝,幾個影衛瞬間沖出,將那“太醫”按倒在地。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太醫”驚恐地掙扎著,卻無濟于事。
影衛們毫不客氣地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咬舌自盡,然後拖到林清梧面前。
“說,誰派你來的?”林清梧端坐在椅子上,神情冰冷,仿佛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太醫”嗚嗚地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她。
林清梧冷笑一聲,示意影衛搜身。
很快,影衛便從“太醫”身上搜出一枚小小的玉佩。
玉佩上刻著一個古樸的“荀”字。
林清梧接過玉佩,仔細端詳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荀老學士……真是好久不見了。”
與此同時,北境鎮國公府。
沈硯之站在輿圖前,眉頭緊鎖。
“文相府那邊,情況如何?”他沉聲問道。
“回稟世子,一切按計劃進行。那名假太醫已經被擒獲,幕後主使是……荀老學士。”親衛稟報道。
沈硯之”
“世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親衛問道。
“協理文相府安保,做出一副疲憊的樣子,夜夜守在偏廳,務必讓那些人放松警惕。”沈硯之吩咐道。
“是!”親衛領命而去。
沈硯之深吸一口氣,
“影蛇”的余孽,也該徹底清除了。
當夜,沈硯之親自率領親衛,進駐文相府。
他故意在府外顯露出疲憊之色,哈欠連天,仿佛隨時都會睡著。
夜幕降臨,文相府一片寂靜。
沈硯之獨自一人坐在偏廳,手捧一卷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在等,等待著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毒蛇,露出它們的獠牙。
三更時分,一陣微弱的鈴鐺聲,突然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
沈硯之猛地睜開眼楮,眼中精光閃爍。
“來了!”
他立刻起身,抽出佩劍,率領親衛,朝著林清梧的臥房沖去。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潛入了林清梧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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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身手矯健,動作輕盈,顯然是個訓練有素的高手。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林清梧的床榻,舉起手中的匕首,朝著她的咽喉刺去。
然而,就在匕首即將刺中林清梧的瞬間,一道細如蛛絲的銅絲網,突然從屋梁上落下,將黑影牢牢困住。
黑影一驚,連忙揮舞匕首,想要掙脫銅絲網的束縛。
然而,銅絲網卻越纏越緊,讓他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沈硯之率領親衛,破門而入。
“大膽狂徒,竟敢行刺文相大人!”沈硯之怒喝一聲,揮劍便砍。
那黑影見勢不妙,連忙放棄行刺,轉身便逃。
沈硯之並沒有追趕,而是任由那黑影逃出府門。
“窮寇莫追。”他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對著親衛吩咐道,“跟上去,看看他要去哪里。”
黑影一路狂奔,最終逃到了皇城東角樓。
東角樓,地處偏僻,鮮有人至。
然而,此時的東角樓,卻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顯然,這里已經被“影蛇”的余黨,佔據為最後的據點。
與此同時,文相府內。
林清梧咳喘稍緩,立即召見荀老學士。
“荀老,我仰慕先生的才學已久,今日特請先生入府,協助我修纂先帝語錄。”林清梧笑著說道,語氣溫和而客氣。
荀老學士受寵若驚,連忙拜謝“能為文相大人效勞,老朽萬分榮幸。”
林清梧命人焚香煮茶,款待荀老學士。
茶香裊裊,彌漫在整個房間里。
然而,荀老學士卻不知道,這茶煙中,早已混入了極淡的“迷文散”。
“荀老,請。”林清梧將一杯茶遞給荀老學士。
荀老學士連忙接過,一飲而盡。
“好茶!文相大人真是好雅興。”他贊嘆道。
“荀老過獎了。”林清梧微微一笑,“我想請荀老為我題寫一副字,不知荀老意下如何?”
“老朽求之不得。”荀老學士連忙說道。
林清梧命人取來筆墨紙硯,鋪在桌上。
荀老學士提筆蘸墨,略作思索,便揮毫寫下“文道當歸清流”。
林清梧看著紙上的字跡,
“荀老好字!”她贊嘆道,語氣卻帶著一絲嘲諷。
“只是……這字跡似乎有些偏頗啊。”
荀老學士一愣,連忙仔細觀察自己寫的字。
果然,他發現自己寫出的字,筆畫有些歪斜,似乎受到了某種干擾。
“老朽年事已高,手有些不穩,讓文相大人見笑了。”他尷尬地解釋道。
林清梧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拿起那張寫著“文道當歸清流”的紙,仔細地端詳著。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清流”二字的偏鋒上。
那偏鋒,細若游絲,卻隱隱約約地組成了一行小字。
“階滅則蛇出,凰死梧方傾。”
林清梧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好一個荀老學士,竟然連筆意都藏不住。”她冷笑一聲,“還妄圖定鼎?”
“來人!”她厲聲喝道。
“屬下在!”影衛們瞬間現身。
“立刻封鎖東角樓,一個也不許放走!”林清梧命令道。
“是!”影衛們領命而去。
與此同時,沈硯之率領大軍,將東角樓團團圍住。
“樓里的人听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沈硯之高聲喊道。
然而,樓里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沈硯之冷笑一聲,知道這些人是不會輕易投降的。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命人將一個五花大綁的人,押到了樓下。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北狄的統帥。
“告訴樓里的人,影蛇的首領,乃是大胤的文臣,並非西戎北狄之奴!”沈硯之高聲宣讀著北狄統帥的供詞。
樓里的人頓時騷動起來。
“不可能!我們是為北狄效力的,怎麼可能是大胤的文臣?”
“一定是他們在挑撥離間,不要相信他們!”
沈硯之沒有理會樓里人的叫囂,而是繼續說道“北狄統帥已經親筆寫信,勸降爾等。識相的,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說完,他命人將北狄統帥的親筆信,送到了樓上。
片刻之後,東角樓內,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好!他們要放火燒樓!”
沈硯之臉色一變,連忙下令“沖進去,救人!”
然而,已經晚了。
樓里的人,紛紛跳窗逃生。
沈硯之率領士兵,將跳窗的人一一擒獲。
荀老學士也跳了出來,然而,他卻並沒有束手就擒,而是服毒自盡。
臨死前,他嘶吼道“你們贏了……但是,文心不死,總有後繼!”
遠處,林清梧站在宮牆上,冷冷地看著東角樓的熊熊大火。
“文心若真不死,便該護國,而非噬主。”她喃喃自語道,語氣冰冷而無情。
七日後,文淵閣。
林清梧站在文淵閣前,望著那高聳的樓閣,眼神深邃而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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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地抬起手,輕輕地推開了文淵閣的大門。
吱呀——
古老的門軸發出沉重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歷史的滄桑。
林清梧邁步走入文淵閣,身後,是無數翹首以盼的文人學士。
“今日,我林清梧在此宣布……”她的聲音清冷而堅定,回蕩在文淵閣的每一個角落,“正式將文道清查司,升格為……”七日後,文淵閣。
林清梧立于閣前,眼波流轉,似有萬千星辰在其中閃爍。
這地方,承載了大胤文脈,也曾是無數陰謀滋生的溫床。
今日,她要做的,便是撥亂反正,重塑文道清流。
“開閣——!”
隨著一聲清喝,沉重的閣門緩緩開啟,發出悠長的“吱呀”聲,仿佛歷史的嘆息。
陽光傾瀉而入,驅散了閣內經年的陰霾。
林清梧步履從容,踏入閣內,身後跟隨的是無數翹首以盼的文人雅士,以及……一襲玄甲的沈硯之。
“今日,我林清梧在此宣布……”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語氣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正式將文道清查司,升格為……文察院!”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文察院?這是什麼操作?
“另,本相提名,沈硯之,為文武監察使!可節制京畿軍政!”林清梧語出驚人,直接將沈硯之推上了風口浪尖。
隨後,她素手一揚,一方精致的紫檀木盒被影衛呈上。
林清梧從中取出一張黑色的箋紙,紙上墨色流動,隱隱有蛇影攢動——正是“影墨箋”。
“此物,乃影蛇罪證。”林清梧淡淡道,然後將其投入一旁的焚字爐。
火焰騰起,瞬間將“影墨箋”吞噬。
黑色的紙張在火焰中扭曲掙扎,最終化為灰燼,隨風而起,如鳳羽般飄散。
沈硯之立于階下,仰頭望著她被陽光鍍金的側影,忽聞她輕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從前孤鳳棲梧,如今……該換凰棲梧了。”
他唇角微揚,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低聲回應“臣,願為梧。”
風過處,滿庭梧葉簌簌而落,似在回應著這鳳鳴之音。
“沈卿,隨我來。”林清梧轉身,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便朝著文淵閣深處走去,她究竟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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