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舅二人達成共識,明日院試出榜後一起去月見書院拜訪蘭院長。
其一,三郎去月見書院求學也得拜見教諭和訓導以及山長,趕早不趕晚。
其二,知曉了蘭小姐的心意,沒得蘭家朝他胡三郎走了九十九步,他還能等在原地的道理。窗戶紙雖然沒有捅破,但彼此也都心知肚明了。
這時,門房里的小馬哥小跑著進入二院道“爺!舅少爺!府門外有一個自稱是雲城來的張三爺和府城的蘭老爺遞帖子來訪!可要請他們進來?”
郎舅二人相視一笑道“快快有請!”沒想到蘭山長快他們一步了,這最後一步還是蘭家先邁出了。
馮銘軒和三郎大步流星的迎到府門口,分別將兩扇朱漆大門打開,同時對著門口的兩人拱手一禮道“貴客來訪,有失遠迎,請見諒!”
張三爺哈哈笑道“二少沒想到吧?我和姐夫今日不請自來!”
馮銘軒微笑道“蘭老爺請進!張三兄請!”
三郎微笑站在門邊,對蘭程山長彎腰拱手一禮道“學生胡逸塵見過山長!”
蘭老爺——蘭程山長,用一根玄色的發帶松松挽個發髻,額前兩縷散發垂下。身穿褐色棉布直身,袖口已洗得發白,前襟隨意敞開,露出里頭藕色中衣,腳上穿的半新黑布鞋。
三郎暗自打量一眼蘭山長,就覺得他和藹可親,並不是一副老學究的裝扮,相反這普普通通的裝扮反倒透出他的底蘊。
三郎暗忖,蘭山長這身布衣裝扮和阿爹坐在一起,除了超凡脫俗的神韻,誰又知曉他滿腹經綸?
張三爺張叔禮錦衣華服,手拿玉扇,雖然三十多歲,卻依然一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裝扮。
他,明明就是一商人,倒比蘭山長更像儒生。
張三爺和蘭山長的目光落在三郎身上,不住的頷首。
此子眉如遠山,目光帶水,舉止沉穩,不見農家人的畏縮。
雖出自農家,身上沒有農人的影子,十六七歲的兒郎,身上隱隱散發出隱隱墨香,眼神清澈,全身上下散發出書生氣息!
蘭山長年長,率先進入府門溫和的道“胡學子不必多禮!”
進入客廳坐下後,小紅要進去奉茶,被三郎阻止,他親自泡了四盞茶,捧著托盤進入客廳。
先奉茶給蘭程山長,再奉茶給張三爺、姐夫,自己坐在最下方。
蘭程山長揭開杯蓋,微笑道“色如梨花,香似豆蕊,此茶名曰松蘿。其最大的優點是飲後不留茶痕。”
三郎起身拱手道“學生受教了!”三郎對茶了解得不多,听了山長的話才得知松蘿茶的特色。
張三爺打開折扇輕搖道“胡公子不必拘謹,我這姐夫啊,脾性最好不過!”
他看向馮銘軒道“今日我趕來府城,恰好遇上了大熱鬧,趁千金台盤口關閉前,下了院試案首大熱人選胡公子一萬兩,哈哈哈!這銀子賺得最是輕松不過!”
三郎心里一緊,面上卻沒顯露出來,起身朝胡三爺拱手道“小子不才恐讓三爺失望了!這虧損的銀子,小子心里惶恐。”
下他的注一萬兩,案首啊!三郎自己都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的臉有些發熱,愧對張三爺的盲目信任。
“哈哈哈!胡小公子無妨,押中就是輕松賺二萬兩。在下是一名商人,在商言商,做生意有風險,下注亦是如此,在下自有權衡!”
頓了頓,張三爺看向蘭程山長微笑,“舅兄,沒想到真兒丫頭也押了一百兩呢!”張三爺哈哈笑著直樂。妻佷女小小女兒家,用私房銀子押胡小公子中案首,這膽量也夠大了!
蘭程院長眉頭擰起道“那小丫頭,好的不學,還敢讓蘭山去賭坊幫她下注!唉,被老夫教壞了,慚愧啊!”
三郎……
蘭小姐竟然也押了他一百兩!
這這這……早知如此,他在考場上答題就應當更嚴謹一些才穩妥。
馮銘軒……
山長今日專門來說千金台為小舅子開盤口而來?不,蘭小姐為了聲援小舅子,害怕沒有人押農家小子,才私自押了小舅子一百兩。
贏了麼,蘭小姐多了二百兩私房銀子!
這種盲目的自信,蘭小姐真的是豁出去了。哈哈!飽讀詩書的蘭小姐真是不迂腐,去賭坊下注的事都能做出。
倒是個有趣的小姐!
張三爺看向馮銘軒道“馮二少,正月初一胡小公子在浮空山對內子一行婦人施以援手,施恩不圖報。讓我在雲城一頓好找,內子半月前去了你府中叨擾二少夫人,不成想她們二人竟然也能處到一起!”
馮銘軒微笑道“承蒙三少夫人抬愛內子,內子雖已為人母,但性子跳脫,恐言語無狀冒犯了三少夫人……”
“二少說的哪里話?別看二少夫人年歲不大,說話滴水不漏更令拙荊敬佩不已!我思來想去,也不想同婦人一樣小心翼翼,親自來府城一趟!”張三爺說到這里看向自己的姐夫笑道,“舅兄,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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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程山長微笑頷首。
張三爺看向三郎,收斂了表情,正色問道“胡小公子可有婚約在身?”
正在喝茶的三郎,正為阿姐待客有道而暗自竊喜呢,被張三爺這麼一問,差點嗆到了,趕緊咽下茶水起身道“回張三爺的話,小子來自鄉下的小山村,僥幸讀了幾年書,一無功名,二無建樹,家中的父親還未替小子定下親事。”
“不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蘭程山長微微頷首道。“逸塵學子且坐下回話,不必拘謹!”
三郎立即規規矩矩的坐下。
張三爺手搖折扇哈哈笑道“胡小公子沒有婚約好啊!雖說你的親事由你父親說了算,今日你的姐夫也在,恐你明日看榜被人榜下捉了去……”
三郎的俊臉爆紅,起身拱手一禮道“小子不才,就是僥幸榜上有名,也只是一名小小的生員。榜下捉婿的趣聞也是捉舉人和狀元郎,哪有捉秀才的?胡三爺的話令小子汗顏!”
三郎說話謙和有禮,舉止有度,沒有少年人的狂妄傲慢。
蘭程山長捋須笑道“恐明日萬一有榜下捉婿的佳話傳出來,老夫今日親自來馮府截胡來的!
胡學子,老夫膝下小女,年方十五,被老夫嬌慣養大的。只一點,她跟隨老夫學會了幾個字,女紅麼也會一些,不是大家閨秀。但胡學子放心,她為人善良,不跋扈不嬌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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