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相公和阿弟四人騎馬出了桂花巷,禾娘才折轉身進府。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馬蹄聲消失了,她的思念亦開始了。
“二少奶奶,花園里的月季花開了不少,可好看了,您要不要去瞧瞧?”跟在禾娘身後的小杏,見她有些悶悶不樂笑著問道。
禾娘此刻沒有賞花的心思,她邊走邊道“今兒個我不想看花,改日吧!”
禾娘住在二院,菊韻嬤嬤住在前院的西廂房。
家主不在家,管家有事兒需請示主母時,需先告知菊韻嬤嬤,再經她進入二院稟告。
管家自是不會將雞毛蒜皮的小事拿去煩擾主母,他管理了馮府已有四年多,早就能獨當一面了。
禾娘這幾天不時派個丫鬟去劉府,問候一下手帕交坐月子和南念小可愛的情況,再就是互相分享一下城里的八卦。
兩個多月的馮修鴻,白白胖胖,體重已經有十一斤四兩了,隨著天氣變暖和,他最開心的事莫過于給他洗澡了。
胖娃娃被奶娘的手托著,斜躺在澡盆里,溫熱的水蕩漾著蓋住了他脖子下的身子,巾帕蓋住臍窩。小胳膊小腿一節一節,像剛出水的藕節,指窩深得能盛住一滴水。
每次給馮修鴻洗澡,澡盆邊圍滿了看稀奇的小丫頭們。當要將他抱出澡盆時,他嘴里笑著,雙手雙腳撲騰著洗澡水,下邊的小雞雞及時射出一道水線,逗得眾人哈哈笑個不停。
進入寢屋的禾娘,听到兒子的笑聲,空落落的心立即被填滿了。
翌日早膳後,禾娘抱著兒子坐在櫻桃樹下看滿樹的景致。
菊韻嬤嬤手拿一張粉色的帖子進來,微微福了福身道“二少奶奶,張家的三少奶奶下了帖子,想來府中拜訪您呢!二少奶奶可要回帖子?”
“張家?是做香料營生的張家還是做藥材營生的張家!”禾娘看著菊韻嬤嬤問道。
菊韻嬤嬤微笑道“回二少奶奶的話,是做藥材營生的張家,張家的三少奶奶蘭氏。”
禾娘略微沉思道“嬤嬤,鴻兒洗三宴那天,是張夫人帶著大兒媳易氏來赴宴的。我素來與張家的三少奶奶沒有來往,她主動下帖子,定然是有事兒。我來給她回帖吧!”
菊韻嬤嬤微笑道“張家靠做藥材營生發家,家大業大子嗣旺盛。張老爺有四個兒子,至今還沒分家呢。”
禾娘頷首道“看來張家是信奉‘父母在不分家的’,這樣也好啊,兄弟們擰成一股繩,齊力同心把家族產業做大做強!”
菊韻嬤嬤微笑道“兄弟多,不分家也有不分家的好處,當然也有弊端。
張家大爺啊佔著嫡長,以後就是分家了,家族產業獨佔五成。余下的五成均分給其他的三房……”
禾娘驚訝的瞪大雙眼道“哎呀,這差距也太大了些吧!”
菊韻嬤嬤微笑道“這世道啊,只要是嫡長子,從出生起都是含著金湯匙的!”
禾娘想起了大伯和阿爹,就是生在農家分家時也一樣,沒有公平而言。
“嬤嬤,你坐一會兒,我去寫張帖子。”禾娘起身去了外書房,小柳跟在後面進去侍候筆墨紙硯。
張家的三少奶奶蘭潤,娘家兄長是府城月見書院的山長蘭程,嫂嫂是京城吏部曾主事(主事是正七品,負責處理文書檔案事務)家的嫡出大小姐。
蘭程山長時年四十有七,膝下兩子一女。長子蘭之堅,兩榜進士出身,現在國子監任博士。(國子監博士相當于主任級別的教師,正七品,專精儒家經典教學。)娶妻丁氏,丁氏是國子監司業(司業的工作是協助國子監祭酒,相當于大學副校長)家的二小姐。蘭之堅與丁氏膝下現有一子一女,長女蘭欣怡九歲,長子蘭明哲六歲。
蘭程山長的次子蘭千安,秀才出身,娶妻衛氏,衛氏的父親是府城知府衙門的差役。蘭千安酷愛書法字畫,在府城南大街開了一間“醉雲軒”的書肆。膝下一子蘭博瀚五歲。
蘭程山長的女兒蘭安真,剛剛及笄,算是老來女。長得花容月貌,性子純樸善良,自幼跟在山長身邊長大,自小熟讀詩書,開朗活潑。
去歲臘月,蘭安真被姑母蘭潤接去雲城,正月初一去浮空山的法雲寺求姻緣,偶遇上香的三郎,
蘭潤一行五名婦人雪後上浮空山,不慎崴腳,被三郎支招,請了浮空山上的知客僧帶火工抬山轎上山上香脫困,後又被安然送下山。
蘭潤一行人回家後,本想讓相公張三爺張叔禮上門道謝三郎,奈何三郎沒有留下住址,道謝無門,此事只能擱下。
在府里養腳傷的日子里,蘭潤三少奶奶自是把正月初一上香一事擱下了。
佷女蘭安真見了俊秀的三郎,被他的外貌和書卷氣吸引,再加上三郎施恩不圖報,蘭安真就這麼被三郎勾走了芳心。
蘭安真在法雲寺求的姻緣簽文青山遇俊才,姻緣一線牽。月見書聲里,佳偶共徘徊。
這簽文更讓蘭安真認定了胡逸塵就是她的良人。二月初,張三爺張叔禮護送蘭安真回府城之前,她才忍住羞澀把求得的姻緣簽告訴了姑母。
等張叔禮從府城回來,蘭潤就讓他在雲城尋找名叫胡逸塵的少年郎。
三爺張叔禮自是听從夫人蘭潤的安排,他琢磨著胡逸塵一個書卷氣的讀書郎,自是雲城富人家的兒郎。
而雲城姓胡的富戶就那麼兩三家,他帶著禮物一家家的上門拜訪,家家的讀書郎都有那麼一個兩個,卻都不叫胡逸塵。
最後張三爺去了縣學雲城書院拜訪柳山長,這麼一打听,才知曉三郎來自兔兒嶺鎮的鄉下胡家村。
一個農家小子能考上童生已屬不易,這胡童生還是縣試和府試的案首,就令張三爺刮目相看了。
張三爺打探清楚胡逸塵的底細,回家就把兒子張宇杰打了一頓。
沒錯,張三爺受刺激了,兒子張宇杰十五歲了,五歲開蒙啟智開始讀書,讀了十年還沒考上童生。
而鄉下的農家小子胡逸塵,才讀了幾年書就要考秀才了!
蘭三少夫人听見兒子的哭嚎聲,趕來書房查問相公打兒子的緣由,她就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相公如若不問青紅皂白打兒子,她也是不依的。
得知因由後,三少夫人也是把兒子責罵一番,同時在心里也高興了。
佷女看男子的眼光不錯,原來前兩年的縣案首和府案首就是正月初一對她施以援手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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