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禾娘見到馮銘軒的第一眼,立即眼巴巴的問道“相公,你可抱過了鴻兒?”
馮銘軒微笑道“娘子,我抱了顯……修鴻!我瞧著他比早上出門時長大了些!”
禾娘“噗嗤”一聲笑了,哪有襁褓中的奶娃娃,能看著長大的!
禾娘笑了,馮銘軒才放下心來。
只是禾娘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眉眼皺到了一起,肚子又開始痛起來了。
馮銘軒趕緊搓熱雙手,手伸進被窩里,幫禾娘揉起肚子來,直到小腹處的硬塊消失,禾娘的痛意才消退。
“娘子!你吃苦了!”馮銘軒瞧著禾娘略顯蒼白的臉,輕輕嘆了口氣。
他其實看出來了,生下孩子的娘子與孕中的娘子,臉上的皮膚不一樣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細膩。
娘子從嬌俏的小娘子到小婦人,這就是生孩子的代價!
整整一天,禾娘還沒喂過孩子,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馮銘軒倒是看得開,有奶娘喂養,兒子不會挨餓。等孩子到了半歲食量增加,再去莊子上多請一個奶娘就行了!
夜間用過晚膳後,禾娘斜倚在靠枕上,感覺前胸脹得緊緊的,像兩塊熱石墜在胸前,輕輕一踫就疼得抽氣。
她悄悄的探手進里衣,指尖觸到衣襟,竟然帶著濕意。
禾娘的心里一喜,“相公!”她的聲音壓得低,卻掩飾不住歡喜,“濕了……里衣濕了!”
馮銘軒以為禾娘的褻褲髒了,立即起身去衣櫥里拿了一件干淨的出來道“娘子,我抱你去洗浴房洗洗再換上干淨的。”
“別忙,”禾娘的臉漲得通紅,“相公,你去把鴻兒抱進來就行了!”話說得極輕,尾音幾乎吞進喉嚨。
夫妻再親密,第一次喂兒子,她還是放不開。
馮銘軒注視著禾娘幾息,見她紅紅的小臉兒,總算明白過來了。
他嘴里答應著去抱兒子進來,心里那是一百個不情願……
奶娘親自抱小公子進來,小柳端了半盆熱水跟在後面。
馮銘軒想跟著進入寢屋時,禾娘立即道“相公,你去前院的客廳和花廳瞧瞧,布置得可有不穩妥的地方?鴻兒的洗三宴,是我們家第一次辦喜宴,我在月子中不能出面,勞煩婆母和相公多操心了!”
馮銘軒止住了腳步,娘子這是害羞了。行吧,他家的臭小子有口福了。娘子說得對,府里第一次辦喜宴,他這個一家之主是得上上心。
等馮銘軒出了二院,禾娘吩咐小柳把寢屋的門落了栓。
馮修鴻躺在床上,襁褓束住了雙腿,小手握成了拳頭往嘴里塞,聞到了熟悉的氣味,小家伙的大眼楮滴溜溜轉個不停。
禾娘看著兒子可愛的小模樣,胸前漲得更痛了。
帳幔垂下了,小柳用溫水浸了軟巾送進帳幔里,禾娘把軟巾覆蓋在胸上熱敷。
按奶娘教的方法,禾娘顫抖著雙手把兒子小心的橫抱起來……
許是在肚子里就熟悉了娘親的味道。
不一會兒,帳幔外的奶娘和小柳,就听見小主子發出“咕嘟咕嘟”的吞咽聲。
禾娘體會到了喂奶的酸、酥麻、和痛。等兒子吃飽後,她的胸不脹也不痛了。
看到兒子打著滿足的小奶嗝兒,禾娘的心融化了,眼眶熱了。這是兒子離開她後,母子倆第一次親密的接觸!
“二少奶奶,婢子抱小公子去外間睡覺,您要好好的養身子。”奶娘估摸著小公子睡著了,輕聲提醒道。
從昨夜到今天,她的奶一直喂小主子,自己的女兒還沒喂。
婆婆給女兒喂的都是羊乳,二少奶奶下奶了,她也可以喂給女兒吃了。
禾娘是個听勸的,她也發覺了喂兒子的好處,兒子吃奶,她肚子的疼痛緩和了不少。
喂飽了兒子,禾娘的心病也被治愈了。
馮銘軒回到寢屋時,禾娘睡得很沉,臉上帶著恬淡的笑意。
睡到半夜,禾娘的胸又脹痛了,里衣還濕了。馮銘軒去外間抱著兒子進來,禾娘又給喂了一次。
這一次,馮銘軒側過身躺著,沒有偷看遮遮掩掩喂奶的娘子。听著兒子的吞咽聲,他的喉結也跟著滾動了一下。
母子連心,兒子吃的母乳都是娘親的血啊!做子女不孝順的,真是該打!
馮銘軒暗暗的翻起了舊賬,听到顯眼包猴急猴急的吞咽聲,他的心里軟了軟。
禾娘很想摟著兒子一起睡,只是身子有太多的不適,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不得不說,馮修鴻確實是個乖寶寶,餓了哼哼唧唧幾聲,尿布濕了不舒服也會哼哼唧唧幾聲。
其余時間都在呼呼大睡。
有馮夫人親自操辦洗三宴,禾娘也沒甚不放心的。有了馮修鴻,禾娘才覺得她的一生圓滿了,她和相公的家圓滿了。
第二日送賀禮的客人很多,收到的賀禮也是琳瑯滿目。
馮銘軒把馮老爺特意請京匠打造的“學步馬”搬到了寢屋,讓禾娘醒來時看著解悶。
鎏金銀鈴鐺木馬,高不過尺,四蹄裝簧片,推行就“叮鈴鈴”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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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的禾娘見到學步馬果然高興,木工師傅匠心獨具,令禾娘驚嘆的同時,暗自感嘆兒子真是生在了富貴窩。
兩只象牙撥浪鼓,鼓面繪雷公電母,一搖電閃雷鳴,聲音清脆而不噪耳。
听相公說起收到的賀禮,禾娘高興的同時,又想著替兒子積功德,“相公,鴻兒生在我們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福氣滿滿了。我們以鴻兒的名義,給浮空山的法雲寺捐贈一千兩銀子吧,為鴻兒積一筆功德!”
浮空山上的法雲寺,經常接濟雲城的窮苦百姓家,有生病看不起郎中的人家,也會去浮空山求大師看診。
馮銘軒聞言頷首贊許道“還是娘子思慮周到,待明日洗三宴後,我親自上浮空山的法雲寺一趟。”他曾經不信奉神靈,可現在有了妻兒,妻兒是他的軟肋,他願意去改變,積攢功德換來妻兒的一世平安。
禾娘柔聲道“相公,我們倆也要教導鴻兒從小心懷善念,不恃強凌弱。”
馮銘軒的手里把玩著一個西洋玻璃搖鈴,頷首道“娘子說得對!鴻兒現在還小,等他稍大些,我帶他去看看老百姓的疾苦,言傳身教!”
馮銘軒手中的搖鈴,水晶般透亮,內裝七彩琉璃珠,叮咚清脆。他的兒子出生就像他一樣,生活在蜜罐里。只要兒子不敗家,這兩日收到的賀禮就夠他一生無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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