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夫君瞧出他們是刺客?”寧欣月陡然想到那年從金陵回來,路旁食肆的兩撥食客,也是互不相識,卻都要刺殺他們。她看向自己丈夫,眼中盡是詢問之意。劉軒卻只是緩緩搖頭,並未講話。
幸好車夫技術嫻熟,百忙中勒住了韁繩。他跳下馬車,快步走到老嫗跟前,將她扶起,關切地問道“老人家,你沒事吧。”
“你眼瞎嗎?”老婦人抱著胳膊罵道“胳膊都撞斷了,能沒事?”
車夫愕然,說道“老人家,我沒撞到你啊。”
“放屁!”老婦人扯著嗓子喊“大伙都看見了,你還想抵賴?哪位好心人,出來給老婆子做個證啊。”她這一喊,旁邊茶攤上三個喝茶的漢子立刻圍了過來。
“小伙子,人是你們撞的。”
“我親眼所見。是馬車撞了老婆婆。”
“老人家是馬車撞的。這腿怕是廢了。”
車夫是名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听他們這麼說,臉漲的紫紅“你們、你們……我明明沒撞到她。”
車簾一掀,一名丫鬟攙扶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下了馬車。那女子看著車夫問道“來福,怎麼回事?”
來福委屈地說道“夫人,我見那老婆婆摔倒,好心去扶,可她卻說是我撞倒了她。”
“小伙子,做人得講良心啊。人若不是你撞的,你為何要去扶?”這時,又有個留著山羊胡的老頭走過來,搖頭道“姑娘,你們馬車趕得太急了。”
女子解釋道“我們確實有急事。”她轉向老婦人“老人家,要不先送你去醫館吧?”
“夫人……”來福剛一張口,卻被女子抬手制止。她自然了解自己車夫的為人,可這事百口莫辯,遇到了,只能自認倒霉,只當是長個教訓。
老婦人嚎得更響了“哎喲疼死我了,我現在也不能動啊。等我兒子來了再說吧。沒五十兩銀子,這事沒完。”
女子原以為老婦人也就要個一兩半兩,沒想到她竟然獅子大開口,不由臉色一變。山羊胡老頭趕緊打圓場“老嫂子,這小伙子也不是故意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四十兩算了。”說著對女子連使眼色。
旁邊有人低聲勸道“姑娘快給錢吧,她那兒子是地痞無賴,等他來了更麻煩。”
女子一時沒了主意,咬了咬牙對車夫道“來福,給錢吧。”
“不能給!”茶攤的小姑娘突然沖出來,攔在路中間“我親眼看見馬車根本沒踫到她!”
山羊胡眯起眼楮,陰惻惻地說“小丫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我沒亂說!”小姑娘挺直腰板“你們天天在這兒訛人,我都看見了,你們根本就是一伙的!”
“滾開。”一個壯漢一把將小姑娘推倒在地上“我們天天在這兒喝茶,給你們賺了多少銅板?”
茶攤老板慌忙跑過來扶起女兒,連連賠笑“孩子不懂事,別見怪。”
“爹!”小姑娘拽著父親的袖子,倔強地說,“他們就是在訛人。”
劉軒一招手,叫過一名協軍,吩咐道“狠狠揍這些人一頓。”那協軍得到命令,臉上立刻露出興奮之色,拿出軍棍,沖三名手下一揮手,便沖了過去。
只听一陣悶響,方才給老嫗“作證”的三人,以及那個“和事佬”山羊胡被打得滿地哀嚎。
茶攤老板死死將女兒護在懷中,望著這一幕,滿是震驚之色。
那老嫗見勢不妙,丟下拐杖就要逃竄。不料後頸突然一緊,被一名協軍像拎小雞似的拽了回來。
“國……大人,”協軍諂媚地請示“這老東西怎麼處置?”
劉軒端起茶碗輕啜一口,眼皮都不抬“她剛才不是說胳膊折了嗎?就遂了她的心願。”
寧欣月輕輕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小聲提醒道“夫君,她年齡已經不小了。”
劉軒冷哼一聲,道“壞人變老了,並不是她們為非作歹的護身符。我北漢律法,不管多大年齡,犯了法,都必須受到相應的懲罰。”話音未落,老嫗已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抱著扭曲的胳膊在地上翻滾。
茶攤老板快步走到劉軒跟前,低聲道“客官,你們快走吧,那老婦人有三個兒子,其中一個,是前面村里的保長。”
“不怕。”劉軒擺擺手,轉頭對一旁的零三道“你帶著那山羊胡子,去找老嫗的兒子,還有這里的里正一並叫過來。”
那女子款步上前,盈盈一禮“恩公仗義相助,妾身感激不盡。”
劉軒隨意擺了擺手,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夫人自行趕路吧。”
女子頷首退回馬車,卻遲遲未命車夫啟程。一旁丫鬟知道小姐不放心劉軒等人,便小聲提醒道“小姐,那公子能指使‘棒子’,定然有些來頭。我們還是走吧,莫耽擱了姑爺交代的要事。”
那女子心中一動,覺得丫鬟說的有道理,便讓來福賞將身上的散碎銅錢送給了那小姑娘,然後駕車離開。
不到半個時辰,零三便領著數人折返。出乎劉軒意外,零三不但帶來了當地里正和老嫗做保長的兒子,連大中的縣令崔保福也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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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崔保福正由里正和保長陪著,在上溪路村巡視溝渠修築。零三押著山羊胡去找保長,他認出是劉軒身邊侍衛,便一同前來。
茶攤老板見知縣大人親臨,臉上登時變了顏色,暗自為劉軒等人擔憂。
那老嫗見兒子居然請來知縣給自己“主持公道”,登時來了底氣,呼喊道“三兒啊,你可算來了,娘的胳膊被他們打斷了,你快把他們抓起來,給娘報仇啊。”
保長面色鐵青,額角滲出冷汗。他豈會不知老娘平日所為?更明白能讓崔縣令如此恭敬的,必是惹不起的人物。此刻他僵在原地,看著老娘坐在地上,竟不敢過去相扶。
崔保福上前幾步,離劉軒丈余遠停下,跪倒在地,道“見過……大人、夫人。”
茶攤里霎時鴉雀無聲。老嫗的哭喊戛然而止,渾濁的眼珠瞪得溜圓,連胳膊上的劇痛都忘了。保長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知縣對此人尚且如此恭敬,他這個無品級的村頭,連過去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劉軒冷冷說道“方才這老嫗明明自己摔倒,卻訛詐好心的車夫。她這樣做,怕不是一日兩日了吧?崔縣令,你治下竟容得這等勾當?”
崔保福額頭冒汗,連忙說道“下官失察,保證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就行了?”劉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道“這是明火執仗的敲詐勒索!按《北漢大律》,敲詐五十兩紋銀,該當何罪?”
崔保福回頭看了一眼老嫗,遲疑著說道“可她已經這般年歲……”
“年紀大也照樣得坐牢,若死在獄中,那是咎由自取。若刑期未滿,便由其長子代服。長子也死了,便由二子頂刑,以此類推。”劉軒目光掃過眾人,接著道“另外,凡是有這種行為者,全縣張榜公示。其子孫三代不得入仕,不得投軍。協從者,同罪論處!”
最後一字落下,那老嫗已癱軟如泥,保長面如死灰。
崔保福等人剛走,卻見那馬車又折返而回。來福在茶攤前勒住馬韁,不待馬車停穩,那女子便從車廂中躍出,她快步來到劉軒跟前,問道“敢問這位公子,可是朝廷派來的欽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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