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隼,正仔細閱讀著剛剛由最高指揮部直接下達、印著鮮紅“絕密•即刻執行”字樣的命令簡報。
當看到“授權使用副炮系統”、“徹底清除目標”以及那個令人心情愉悅的“款項已確認到賬”的備注時,他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艦長,命令確認?”副官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崔烈沒有立刻回答。
他最後看了一眼屏幕上那片象征著絕望和未知的紫色區域,眼神冰冷。
然後,他抬起手,聲音沉穩而有力,清晰地傳遍整個艦橋︰
“全艦注意,一級戰斗部署。目標︰山姆國內華達州,51區核心坐標。啟動‘短距遷躍’引擎,坐標鎖定。”
“引擎預熱!空間曲率場生成!遷躍倒計時︰3……2……1……執行!”
無聲無息間,睚眥號龐大的艦體周圍空間開始劇烈扭曲,星光被拉長、撕裂,形成一個短暫存在的、吞噬一切光線的幽暗“氣泡”。
下一刻,“氣泡”連同內部的巨艦瞬間坍縮,消失在原地。
內華達沙漠,51區外圍臨時指揮中心。
氣氛壓抑得如同墳墓。
總統、將軍、頂尖科學家們,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那片毫無變化、依舊在緩慢擴張的紫霧。
核彈的無效,像一記重錘砸碎了他們最後的僥幸和尊嚴。
“華夏的援助……真的能行嗎?”
一位白發蒼蒼的物理學家喃喃道,聲音充滿了絕望的懷疑。
總統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他剛剛簽署了那份堪稱“喪權辱國”的援助協議,此刻心頭在滴血。
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會不會是華夏精心設計的一個羞辱他們的圈套?
突然!
毫無征兆地,基地內所有的電子儀器,雷達屏幕、通訊頻道、甚至是照明燈光,都發生了劇烈的、毫無規律的波動和閃爍!
刺耳的警報聲此起彼伏!
“報告!偵測到超強空間曲率波動!就在我們正上方!!”雷達官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驚駭而變調。
“什麼?!上面?太空?”將軍猛地抬頭,仿佛要透過厚重的天花板看向天空。
指揮中心巨大的落地窗外,原本晴朗的沙漠夜空,陡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正上方的天穹,空間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劇烈地蕩漾、扭曲!
星光在扭曲中瘋狂旋轉、拉伸,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令人目眩神迷的旋渦!
緊接著,漩渦中心猛地向內塌陷,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幽暗奇點!
下一秒,無法形容的龐大陰影,如同從地獄深淵掙脫而出的洪荒巨獸,硬生生地從那幽暗的奇點中“擠”了出來!
漆黑的、流線型、覆蓋著未知合金的艦體,在星光下反射著冰冷、死寂、令人靈魂凍結的寒光!
它無聲無息地懸停在51區正上方數千米的高空,投下的巨大陰影瞬間覆蓋了大半個基地,如同末日降臨的審判之印!
“上……上帝啊……”
總統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指揮中心內,一片死寂,只有儀器瘋狂的報警聲和人們粗重恐懼的喘息。
睚眥號艦橋。
崔烈穩穩地站在巨大的主屏幕前,屏幕清晰地分割成兩部分︰
一邊是下方翻涌的紫霧核心坐標,另一邊是戰艦下方山姆國基地里那些渺小如螻蟻、陷入徹底混亂的建築和人影。
“目標鎖定。”火控官冰冷的聲音響起,“‘行星軌道炮’副炮陣列,充能完畢。”
崔烈的目光沒有絲毫波動,如同在進行一次再平常不過的例行訓練。
他輕輕抬起右手,然後干脆利落地向下一揮︰
“開火。”
沒有驚天動地的咆哮,沒有撕裂耳膜的巨響。
只有光。
數道直徑難以估量的、純粹由毀滅性能量構成的熾白色光柱,如同天神投下的裁決之矛,瞬間從睚眥號艦體下方數個巨大的炮口中迸射而出!
它們精準地匯聚在下方那片紫霧的核心點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
那翻騰不息、連核彈都能吞噬的詭異紫霧,在這純粹的、代表著人類或者說華夏)巔峰武力的能量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陽光下的露珠。
無聲無息。
紫霧核心區域,連同其下方的大地,以及那深藏其中、讓山姆國束手無策的三千年宇宙飛船殘骸,在接觸到光柱的億萬分之一秒內,就被徹底地、絕對地“抹除”了。
沒有爆炸,沒有沖擊波,沒有碎片。
只有一片瞬間被高溫熔融、繼而汽化、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無比、邊緣光滑如鏡、深不見底的琉璃化巨坑!
巨坑邊緣的沙石呈現出熔融後急速冷卻的奇異波紋狀,散發著暗紅色的微光。
坑底深處,隱約可見被瞬間高溫玻璃化的岩層,反射著詭異的光澤。
翻涌的紫霧,如同被掐斷了源頭的煙火,在光柱消失的瞬間,失去了所有活力,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淡化,最終消散在沙漠干燥的空氣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陽光,毫無阻礙地重新灑落在那片剛剛經歷了神跡或者說神罰)的土地上,照亮了那個巨大、光滑、如同被最精準的手術刀剜去的恐怖傷痕。
睚眥號龐大的艦體,在完成這雷霆一擊後,沒有絲毫停留。
幽藍色的尾焰在主推進器噴口無聲亮起,推動著這艘代表著人類或者說華夏)星海力量的巨艦,優雅而從容地開始爬升高度,很快便重新融入了深邃的星空背景,消失不見。
只留下內華達沙漠深處,那個深不見底、邊緣流淌著暗紅琉璃光澤的巨大深坑,在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51區臨時指揮中心內。
死寂。
絕對的死寂。
總統癱在椅子里,雙目失神地望著大屏幕上那個巨大的、光滑的坑洞,以及坑洞上方重新變得澄澈的藍天。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手中的咖啡杯早已跌落在地毯上,褐色的污漬無聲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