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衛邦的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指責，也沒有任何幸災樂禍，只有一種穿透表象、直指核心的銳利，仿佛在無聲地詢問︰
你們山姆國，還要在錯誤的道路上走多遠？
還要拉著全世界陪葬多久？
那目光，比任何激烈的譴責都更具壓迫力。
巨大的壓力如同實質的山巒，轟然壓垮了威爾金斯最後的心理防線。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對著麥克風，艱難地開口。
聲音干澀嘶啞，失去了往日所有的自信和傲慢，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
“各位……代表……”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克服巨大的屈辱感
“我們山姆國……承認在處理此次外星飛船危機中存在……失誤。”
“核打擊的無效性……證實了情況的復雜性和……超出我們當前應對能力的嚴峻性。”
會場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下文。
威爾金斯的目光，最終定格在秦衛邦身上，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他微微挺直了佝僂的背，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清晰地響徹整個會議大廳︰
“鑒于華夏國在神農架事件中展現出的、對類似紫色霧氣和外星科技的……獨特應對經驗和……顯著成效。”
他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山姆國……正式請求華夏國，提供緊急技術援助和人道主義支持。”
“我們……懇請華夏國，分享相關技術和經驗，並派遣專家團隊，協助我們……控制內華達州的局勢，阻止紫霧擴散。”
“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
最後這句，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這是山姆國，這個曾經的超級大國，在全球矚目之下，低下了它高傲的頭顱。
會議廳里一片死寂。
幾秒鐘後，輕微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華夏代表席位上，那位依舊沉穩如山的老者。
聯合國安理會那令人窒息的死寂，被秦衛邦指節敲擊桌面的輕響打破。
這位華夏代表緩緩抬眼，目光掠過威爾金斯那張混雜著屈辱與哀求的臉，又掃過環伺四周、屏息凝神等待裁決的各國代表。
空氣凝滯得如同灌滿了鉛。
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終于，秦衛邦開口了。
聲音不高，平穩得如同在討論一筆尋常的貿易訂單，卻帶著一種奇特的、令人心髒驟停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落針可聞的大廳里︰
“可以。”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落回威爾金斯臉上，嘴角似乎勾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又仿佛只是光影的錯覺“不過，得加錢。”
“……”
威爾金斯臉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仿佛被無形的鞭子抽中。
會場里響起一片極力壓抑的抽氣聲。
毛熊國的伊萬諾夫,差點把剛喝進嘴的伏特加噴出來，趕緊用手捂住，肩膀可疑地聳動著。
阿三國的辛格博士眼楮瞪得溜圓，胡須都忘了抖動。
高盧代表的金絲眼鏡滑到了鼻尖，也忘了推回去。
“秦……秦代表，”威爾金斯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您……您是指……？”
“援助不是免費的，國務卿先生。”秦衛邦的語氣依舊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宇宙公理
“技術轉讓、專家派遣、風險承擔、設備損耗……還有……”
他目光微抬，仿佛穿透穹頂看向某個遙遠的坐標，“調動某些‘特殊資源’的成本。這些，都需要山姆國承擔相應的……合理費用。”
接下來的商議過程，簡單、高效，卻又充滿了山姆國代表從未體驗過的、被徹底拿捏的窒息感。
秦衛邦身邊一位面容精干的副手，手指在個人終端上飛速點動，一份詳盡的、條目清晰到令人發指的“援助成本清單”被投影到威爾金斯面前。
那上面的數字，每一個零都像一把小錘子，敲在山姆國代表團成員脆弱的心髒上。
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時間就是紫霧擴散的距離，就是無數可能被吞噬的生命。
在各國代表或同情、或嘲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注視下，威爾金斯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在電子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啟動了最高權限的資金劃撥程序。
看著屏幕上代表天文數字的進度條瞬間清零，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也被抽空了一塊。
華夏，某處守衛森嚴的地下指揮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正同步顯示著聯合國會場的實時畫面。
當看到秦衛邦那句“得加錢”出口，以及威爾金斯那張瞬間垮掉的臉時，衛長空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好！好一個‘得加錢’！老秦啊老秦，真有你的！”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他笑得前仰後合，用力拍著大腿，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
他一邊大笑著，一邊飛快地操作通訊器，接通了兩個最高級別的保密線路︰
“報告總執政官！報告總執行官！山姆國那邊，認栽了！錢已到賬！老秦一句話，頂他們十個航母編隊！哈哈哈哈！”
衛長空的聲音里充滿了揚眉吐氣的興奮。
緊接著，他又飛快地撥通了另一個專線，語氣依舊帶著壓不住的笑意︰
“林老！林老！好消息！山姆國那頭倔驢，低頭了！錢打過來了！可以動工了！”
通訊器那頭，傳來林老標志性的、中氣十足的洪亮笑聲，隔著線路都能感受到那份開懷︰
“哈哈哈！好！干得漂亮！這幫鼻孔朝天的家伙，也有今天！”
“行了，我這就告訴小崔，活兒干利索點！讓他們開開眼，什麼叫真正的‘解決方案’！”
近地軌道，幽暗的深空背景中。
龐大的睚眥號宇宙戰艦如同蟄伏的遠古巨獸，流線型的黑色艦體反射著冰冷的星光。
艦橋內，主屏幕正實時播放著內華達州那片翻滾紫霧的衛星圖像，以及那枚核彈無聲消失的震撼回放。
艦長崔烈，身姿挺拔如標槍，站在指揮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