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斟酌著，沒有直接點破“羅煙步”這種超出常理的詞匯，但眼神里的探究和震撼是藏不住的︰
“你的天賦，是我從業二十年來，從未見過的。不，應該說，是想象不到的。”
周振邦的語氣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肯定︰
“你屬于更廣闊的綠茵場，屬于更高水平的競技舞台。”
“待在小學級別的比賽里，對你是一種巨大的浪費，對足球本身也是一種損失。”
他的話語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馬寧和孩子們心中激起巨大的波瀾。
省隊！
更高舞台！
浪費天賦？！
這些詞對他們來說都太過遙遠和震撼。
周振邦向前微微傾身，目光灼灼地看著馬卓那雙依舊清澈坦然的黑眼楮，拋出了最核心的邀請︰
“馬卓，我代表省青少年足球訓練中心，正式向你發出邀請。”
“我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接受最系統、最頂級的專業足球訓練！”
“在那里，你會得到最好的教練指導，最好的訓練設施，最好的醫療保障，和全省、甚至未來可能是全國最優秀的同齡人一起訓練、比賽！”
“那里，才是能真正挖掘你全部潛力，讓你這身驚世駭俗的本領大放異彩的地方！”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懇切︰
“我知道這很突然，也需要離開你熟悉的環境和朋友。”
“但我以我的職業聲譽保證，這是你通往職業足球、通往世界級球星道路的最佳起點，甚至是唯一的捷徑！”
“好好考慮一下，和你的家人商量商量。”
他特意看了一眼明顯是監護人的馬寧︰
“年輕人，機會，稍縱即逝呀，你得學會抓住。”
說完，周振邦從筆記本內頁取出一張印制精美的名片，上面有他的名字、頭餃和聯系方式。
他微微彎腰，鄭重地將名片遞向馬卓。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灑在小小的綠茵場邊。
震天的歡呼似乎已經遠去，只剩下周振邦那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
孩子們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們的大哥身上。
馬卓看著那張遞到眼前的名片，又抬頭看了看周教練充滿期待和熱切的臉龐。
最後，他清澈的目光掃過身邊一張張熟悉的、帶著懵懂、驚訝、還有一絲絲不安的弟弟妹妹們的臉。
李錦豐的緊張，馬雯雯的茫然，江漂移的困惑，沈洛穎的擔憂，衛思靈和林不敗的緊緊依偎，馬瑤瑤和潘若若的不知所措，曾柔、馬慧慧、馬月月怯生生的眼神……
他小小的眉頭，第一次在球場上露出了比賽之外的神情——那是一種超越年齡的、混雜著思考、責任和深深眷戀的復雜情緒。
他沒有立刻去接那張名片，只是用他那雙依舊亮得驚人的眼楮，安靜地、深深地望著周振邦。
命運的橄欖枝，帶著榮耀的光環和離別的預兆，就這樣猝不及防地，伸向了一個七歲孩童和他身後那個雖不富裕卻充滿溫情的大家庭。
綠茵場上的傳奇剛剛拉開序幕，而人生的抉擇，已悄然降臨。
沉默了片刻之後，馬卓緩緩開口︰
“大叔，我還是個孩子，是個7歲的孩子呀！”
“對，你沒看錯，我的確喜歡足球，喜歡和我的隊友們奔跑在綠茵場上。”
“但是……我才7歲呀！這是一件不爭的事實吧！”
周振邦微微皺了皺眉，低頭看著眼前這個只有七歲的小家伙，忽然一笑，抬手拍了拍腦門︰
“你說的沒錯……是我太著急了！”
“說說看，你自己有什麼想法嗎？”
馬卓歪著頭，抬起手比了比一個高度︰
“我的想法是，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踢球只能暫時拿來當愛好來繼續下去。”
“等我在長高一些，至少也要這麼高了，我再去考慮離開家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事情……”馬寧走了過來適時接口︰
“我想，你應該考慮和我，以及我們福利院的法務部進行溝通。”
說到這里，馬寧跟自己大兒子相視一笑︰
“我們家老大剛剛也已經說過了，他才七歲！”
“因此，我的想法是，等到他到了13歲左右的時候，再去考慮你說的事情就好。”
“這樣的話，在省隊里面打磨兩年之後，就可以直接上u16了。”
听完了馬寧的規劃後，周振邦也覺得這樣安排挺好的，就是時間有點長啊……
“也好！”周振邦轉手把名片遞給了馬寧︰
“既然你們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等到時候務必聯系我吧，後會有期！”
馬寧接過名片點點頭︰
“後會有期！”
目送周振邦走了以後，孩子們再次圍了上來，嘰嘰喳喳的和馬卓聊了起來。
七小的校隊開始撤離了，還是有副校長韓雲雪陪同。
體育老師和七小的領隊老師走到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倆人才不歡而散。
為啥？
當然是七小的領隊老師想要挖人，結果卻沒挖洞，這才氣呼呼的走了。
這叫什麼？
這就叫——羨慕嫉妒恨！
憑什麼如此人才在北辰，而不是他們七小？
憑什麼如此人才在北辰，而不是他們七小？
七小是公立小學，在近海市的小學排名非常靠前。
等人都走了，體育老師樂呵呵的跑了過來，單獨抱了抱馬卓︰
“小馬卓，干的漂亮，老師驕傲啊！”
“嘻嘻……”馬卓呲牙一笑︰
“老師，下場比賽什麼時候開始啊！”
體育老師伸手點了一下馬卓的鼻子︰
“明天上午！所有的比賽，需要在國慶節之前完成！”
“所以……你做好準備了嗎？”
馬卓用力的點點頭︰
“準備好啦！不管是誰來都不好使，我都給他們踢回去！”
“說的好！”體育老師激動的點點頭，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老板，您家大公子簡直太優秀了！”
“他未來的成就，我現在都不敢想！”
馬寧笑著揉了揉老大的頭︰
“我們福利院里的孩子個個都很優秀，你可別當著我的面搞分離！”
體育老師訕訕一笑，趕緊放下了馬卓轉身跑了。
口誤了……
口誤了呀……
當著自家老板這麼說……老板該不會真的……那自己開刀吧！